天還未亮,端木青莫名的醒了過來,身邊卻沒有了韓淩肆的影子。
床頭的燈已經被吹滅了,從窗戶裏透出一絲絲十分昏暗的天光。
此時已經快五月了,天亮得早。
所以,此時時辰應該還很早才對,韓淩肆去了哪裏?
起身往外走,就看到他穿著一身中衣站在院子裏,有兩道影子飛快地消失了。
“你怎麽起來了?”
韓淩肆看到她過來,臉上也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徑自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早上涼,也不多穿件衣裳。”
“出什麽事了?”那兩個人離開得十分匆忙。
平日裏若是事情不十分緊急時,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韓淩肆的人根本就不會貿貿然出現的。
更遑論是睡覺的時候。
而且,就算是他神色收斂得快,但是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她還是看到了那一絲憂慮。
韓淩肆抬起眼,對上她的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
端木青並沒有催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
“唉!”伸手將人擁入懷裏,韓淩肆將她抱住,“趙禦風要造反了。”
猛然間推開他,端木青瞪大了眼睛:“什麽?!”
鳳眸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卻瞬間恢複正常,看不出任何端倪。
隻是心裏卻有些慍怒。
趙禦風!
究竟是為什麽,你就是放不下這個男子?無論是什麽時候,遇到這個男子的事情,你就變得特別不一樣?
你對他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這些問題,韓淩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對於端木青,他有一種莫名的情緒,不敢深究她的內心。
“我的人來說,就在剛剛,許多大臣都接到了不同的信件。”
“什麽信件?”
“讓他們不敢上朝的信件。”
端木青心下略微一思索便知道了。
這是趙禦風老早就已經埋下了的種子。
很多年前,他就培養了大批的能人,專門調查天京的各個朝臣的秘密。
而這些秘密基本上都是見不得光的,可以讓他將其收為己用。
這些事情,端木青僅僅是知道而已,並不完全了解。
隻有幾個她是清楚的,而且那幾個大臣都被她通過練霞居和聽風樓的手,給秘密搞定了。
但是,其他人,她都不知道。
很顯然,趙禦風此時就是利用這一點,將這些大臣都困在了家裏。
雖然這些在朝為官之人互相之前都有牽連,但是這些秘密都關係到身家性命,那是絕對不會輕易透露的。
而此時突然接到這樣的信件,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保,完全沒有想到過其他人也會同自己一樣。
這樣互不通氣的朝臣們就被分開來禁錮在了自己的府裏。
朝堂上所剩之人自然都是趙禦風的人了。
“四皇子和九皇子呢?”
其他大臣都可以說得過去,但是趙禦鴻和趙禦恒,應該不至於此。
否則,趙禦風早就可以扳倒趙禦鴻了。
而趙禦恒才剛回國沒有多久,也是萬萬不可能會有什麽把柄之類的。
再退一步說,這樣的事情韓淩肆都會發現,他們時時刻刻提防著對方的人,又怎麽會完全沒有留意到趙禦風的動作呢?
“趙禦鴻昨天就秘密將德妃帶出了宮,已經離開京城了。”
這個消息無疑又是一劑猛藥!
趙禦鴻走了?!
他怎麽一點兒都沒有向自己透露?
“不然趙禦風怎麽會選在今天下手?而且還如此精準的就拿住了陛下的七寸。”看得出她的訝異,韓淩肆道。
“可是,還有四皇子。”
對於這一點,韓淩肆卻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他頓了頓,看了端木青兩眼,似乎在思考什麽,又好像是在猶豫什麽。
端木青卻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這是在考量,到底要不要跟她說,這是涉及到這個男人自身實力的事情。
“從他回國到現在,我的人都滲透不到他的身邊。”
韓淩肆的能力究竟有幾何,端木青不清楚,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他,絕對不弱。
“我滲透不進去,也就說明了趙禦風也是查不到的。”
這樣一來,端木青就更加好奇這個趙禦恒的去向了。
既然他沒有被趙禦風控製,那麽就應該出現在朝廷上才對,為什麽此時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沒有吃準四皇子,趙禦風怎麽敢如此動作?”喃喃自語,端木青忍不住問自己。
但是近在咫尺的韓淩肆卻是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此時他再不動的話,就再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那現在……”
看她的樣子似乎很是擔心,韓淩肆壓下心中的不快:“此事與我們幹係都不大,隻能靜觀其變了。”
幹係不大?不!
不能讓趙禦風贏,絕對不行!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韓淩肆心裏一震,端木青似乎從來都沒有請求過他的幫助,每一次,都是他自己去替她做的。
“我未曾有求於你,”看到他的猶豫,端木青生恐他不願惹上此事,連忙道,“這是第一次。”
“何事?”
“一定找到趙禦恒!”
“你找他做什麽?”
端木青沒有回答,她無法告訴韓淩肆她對趙禦風的恨,也就無法說明白想要找到趙禦恒的目的。
“不方便說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不想要告訴自己。
韓淩肆終究還是點頭道:“好!”
“謝謝。”
放開她的手,韓淩肆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走出了留青築。
“莫失!”
一道黑影立刻停在了自己麵前。
想了想,端木青還是謹慎道:“你小心些,去趟皇宮。”
看著莫失的身影閃過,韓淩肆麵上猶如籠了一層寒霜。
“給本王盯著她,本王要趙禦風失敗!”
暗影看著麵前的主子,心裏有話也不敢說,隻答應了一聲,便飛快地閃身不見了。
背後有腳步聲傳來,如此輕盈,不用轉身也知道是誰。
“你來做什麽?”
“王爺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麽?”
韓雅芝的聲音雖然輕柔,但是卻聽得出裏麵夾雜的明顯的怒意。
“本王清楚得很。”
“西岐這一攤渾水根本就容不下我們插手,上一次的事情西岐皇帝已經暗中對付過你一次了。
趙禦風和趙禦恒也對我們起了戒心,這裏,根本就不能在留了。”
“本王自有分寸!”
聽到這話,韓雅芝氣不打一處來,飛快地走到他麵前:“你現在當真還有分寸嗎?”
“行了!”看著她麵色不虞,韓淩肆心情也十分不好,冷冷道,“你管得有些多了。”
一句話讓韓雅芝方才的怒意哽在了喉間,悶的她感覺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好半晌,才咬緊了下唇,沒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你去吧!不必擔心,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方才那句話確實是有些過了,韓雅芝不同於別人,他,不能如此與她說話,是以,語氣也和緩了下來。
沒有再說什麽,輕輕轉身,沒有運起輕功,韓雅芝一步一步離開韓府。
注定今天是個不平常的日子,天還未亮,就有人急匆匆而來。
讓端木青想不到的,來的人竟然是羅琪瑕。
“琪瑕!你不是……”
看著麵前的女子,端木青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了,喉嚨已經無法發聲了。
此時的羅琪瑕不同於初見時的明朗少女,也有別於後來看到的華貴二王妃。
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裙,沒有什麽佩飾,頭上也隻是兩根素銀簪子,一個普通婦人打扮。
若這個時候,她站在街上人群中,端木青真的無法保證自己可以一眼認出她來。
經過上次的事情,皇後被關入冷宮,趙禦行被流放,而羅琪瑕作為二王妃,自然是要隨行的。
猶記得,當時因為萬壽節將近,而趙禦行作為皇子,有大臣上疏,懇請將他的流刑改到萬壽節後。
萬壽節有因為皇帝遇刺的事情而耽擱了下來,趙禦行自然而然一般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
就連端木青一直忙碌著自己家裏的事情,而忽略了這一點。
此時看到她,心裏不免吃驚,她這個時候按理來說,是不會出現在此處的才是。
羅琪瑕同樣激動,若說天下除了家人還有誰讓她牽掛的,也隻有麵前這一個人了。
“青兒……”
沒有多說別的話,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進了屋。
“你怎麽留在了天京?若是被發現,又是一場風波了。”
端木青的神色有些急,不是她希望她遠走,而是此時的天京當真混亂,留在這裏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我原本是已經出了城的,但是……我必須回來。”
“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