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雲千的話,端木青果然減少了去小兒胡同的次數,而露稀也似乎好轉了一些。
這讓端木青高興不已,更加不敢不聽從雲千的話。
同時因為露稀的好轉,她自己本身也終於開始恢複過來。
端木竣整個新春都沒有看到女兒,自己來了一趟韓府。
問起情由,她也就隻好扯謊,說是身體一直不適,沒敢告訴。
責備了幾句,終究是自己心疼的女兒,也沒舍得多說,便帶著端木素一同回了永定侯府。
這一邊,他們都圍繞著端木青和露稀的事情轉。
別的地方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趙禦行雖然沒有拿到禁軍的兵權,但是在三個皇子中間,已然是呼聲最高。
齊國公府的慘案自然也被發現了,皇帝派人稽查,幾次沒有結果,也就成了懸案了。
除了皇後時時傷感之外,並沒有別的影響。
而端木竚因為那一次英勇替皇帝擋刀,讓皇帝心生感動,恩寵有加。
後宮中,淑妃已死。
德妃因為那一次宮變,變得更加低調,平日裏簡直如同佟貴妃一般,能不出場便不露麵。
皇後因為母家的慘案,多日不接受眾妃的請安,隻稱病,更不會有什麽作為。
宋婕妤在那一場宮變中不幸香消玉殞。
是以,端木竚一時間竟獲後宮專寵,擢升為怡貴妃。
又以皇後身體不好的之故,掌協理六宮之權。
這倒是讓端木青料想不到,前世,她到底也隻是封了怡妃,並沒有今世的榮寵。
心裏頭莫名地有些煩躁。
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韓淩肆伸手輕輕替她揉開:“怎麽了?”
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沒什麽,對了,最近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
“說起來,你的這位姑姑也是時運所濟,竟至今日地位。
就連你們家的那位秦姨奶奶都被封為三品淑人,可單獨入宮探視怡貴妃呢!”
“當真?!”
“這還有假?聽說你從前跟那秦姨奶奶感情還頗好,有空我們去看看她?”
不知道為什麽,端木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算了,她如今年紀大了,祖母又不在,隻怕其實心裏隻想要跟怡貴妃多親近親近吧!”
說完這句話,端木青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一掠而過,卻又飛快地消失了,來不及抓住一星半點。
二月十二是花朝節,也是端木青十五歲生辰。
十五歲是及笄的年紀,按照習俗是要行及笄禮的。
但是這個時候,端木青卻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甚至於都不想要見到那麽多的人。
可是這個及笄禮想來預示著及笄的女子一生平順安樂。
韓淩肆卻不願意算了。
終究在兩人的商議下,隨便請幾個人來主持一下就算是了了。
因為需要一位年長的婦女來做正賓,還要一名有司和參讚,需為要好的姐妹或好友。
所以,端木青隻好請來了林氏、端木素和羅琪瑕。
說起來,自從那次宮變之後,她還沒有見過羅琪瑕。
聽韓淩肆所說,羅琪瑕這些日子幾乎都沒有露過麵。
就算是年初,也隻是呆在二王府,就連羅國公府都沒有去。
可見趙禦行對她看得嚴,也可以理解為對她的不信任。
但是如今端木竚在後宮隻手遮天,端木青是她的侄女,他也不能不給她麵子,所以便放了過來。
見到端木青之後,羅琪瑕才來得及問及她的傷勢。
怕她心裏難過,端木青自然沒有將實情告知,隻說是看起來凶險,其實還好,而且現在都好了之類的雲雲。
到底今日是她的好日子,羅琪瑕雖然滿心的關懷,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哭哭啼啼。
及到行及笄禮的時候,看到那白玉托盤上的簪子時,端木青忍不住一愣。
向那站在角落裏的韓淩肆看去,卻見他邪魅一笑。
之前說好了,既然要辦這個及笄禮,自然得要選一支好簪子。
誰知道韓淩肆非說要他來選。
此時看到這簪子,端木青卻不知道是何滋味了,上麵放著的,赫然就是那支墨玉簪。
自從那次醒過來之後,便再也沒有看到過它。
心裏莫名其妙還有些不舒服,後來想想大概是那次事情丟了,也就算了。
誰知道竟然在他那裏。
“嗬嗬!”羅琪瑕淺淺的一笑,將端木青的視線拉回。
才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她和韓淩肆,忍不住臉上一紅。
林氏見狀,笑意盎然,輕輕拾起簪子,替她簪上。
如此便算是禮成了。
賓客盡享,時候不早,便也漸漸回去了。
唯有羅琪瑕因為和端木青情同姐妹,多日不見,且期間發生了許多大事,此時便有些難舍難分。
知道日暮西斜,外麵有人通傳,說是二王爺前來接二王妃了。
若是換做旁人,定然會讓人心生羨慕,並非每一個女子都可以如此得夫君掛念的。
但是,她是羅琪瑕。
端木青清楚的知道,趙禦行對於她,並非是關切。
這從兩人談話時,說道她如今在二王府的生活時,她冷然淡漠的表情就知道了。
一直將她送到門口,就看到趙禦行高高地坐在馬上,並沒有馬車。
“老趙,安排一輛馬車,送二王妃回府。”端木青麵無表情地吩咐道。
自有人下去準備。
趙禦行卻伸手一攔,道:“多謝王妃好意,隻是賤內並不需要馬車。”
“王爺這話說得好生奇怪,堂堂王妃難道還要自己走回去不成?豈不讓人看著笑話?”
端木青也老實不客氣,冷笑道。
趙禦行沒有接過她的話,而是冷冷地看向羅琪瑕:“還不快走?!”
端木青心頭一怒,正要說什麽,袖子卻別人拉住了,一扭頭就看到羅琪瑕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接著便坦然地走下了台階。
“勞王妃關心,隻是賤內粗鄙之人,用不慣馬車,浪費了王妃一番好意了。”
說著直接甩出馬鞭,而羅琪瑕卻是十分熟練地抓住馬鞭的末端。
在他驅動馬兒的一瞬間,躍上馬背,坐在他的身後,幾乎是她一挨到馬背,馬兒即刻便發足狂奔起來。
二人一騎立刻絕塵而去。
癡癡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端木青心裏一時間不知道作何滋味。
看著羅琪瑕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一隻一直在天空自由自在飛翔的鳥兒開始認命地在金絲籠裏唱歌。
日子還是如往常那般過著,唯一的安慰是露稀日漸好轉,有時候不經意間,似乎還會淡淡地笑笑,雖然隻是一閃而逝的笑容。
隻還是很少說話,即使是開口,也都是些簡短的句子。
但是這已經讓端木青感到十分高興了。
這一日剛從小兒胡同裏回來,韓淩肆就讓人告訴她,宮裏傳出消息,端木竚懷孕了。
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
雖然有過上一次流產的經曆,但是太醫早就已經確診過,她的生育能力並沒有收到影響。
而此時,她在後宮專寵,懷孕是遲早的事情。
隻是這一次皇帝卻顯然十分重視。
僅僅是懷上了身孕,便要求大辦筵席,宴請文武百官和誥命。
端木青和韓淩肆自然是要前往的。
原本想著露稀的事情還沒有落下來,自己也沒有心情,便不想參加。
但是韓淩肆覺得這次若是不參加,隻怕對永定侯府都不太好。
皇帝會認為端木竚的娘家不把這位貴妃放在眼裏。
她雖然是永定侯府的庶女出身,但是現在已經貴為貴妃,今非昔比,自然應當眾星捧月。
想了想,他說得確實有道理。
自從端木碧和劉姨娘的事情之後,永定侯府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實在是不能再受風波了。
宴會安排在三月二十,正好國內無事,一派升平,正是尋歡作樂的好時候。
這一次宮廷宴會距離上一次似乎已經很久了,足足有三四個月。
所以前來的人也顯得精神奕奕。
端木青和韓淩肆走進去便找到自己的席位坐好。
果然如他所說,楚研、林氏、端木竣都來了。
讓端木青驚訝的卻是秦姨娘,此時她和從前端木青所認識的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頭上戴著赤金福字壽頭簪,那做工,非司珍局絕對做不出來。
另有兩隻步搖,上頭的祖母綠熠熠生輝。
身上衣服都是禦用的料子,也是司針局剪裁的。
看上去雍容華貴,端莊寧靜。
跟其他前來的世家誥命相比,絲毫不遜色。
直到此時,端木青才發現,原來秦姨奶奶竟然有這樣的氣質。
但是仔細看去,卻也能夠看得出一二分老夫人的影子。
想來也是跟著老夫人久了,舉手投足間都有些相仿。
隻是,此刻看她,跟從前子老夫人屋子裏見到的那個婦人,實在是天壤之別。
而此時因為端木竚的緣故,那些誥命哪裏還會想到她不過是端木老爺子的一個妾。
紛紛聚上前去跟她寒暄,絲毫也不會覺得那會掉了自己的身價。
跟著老夫人多年,這些應酬的手段自然是學了不少,與這些女人周旋,當然遊刃有餘。
不管怎麽說,這個女人也算是熬出頭了,端木青心底歎了一口氣。
隻是,祖母不在了。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怡貴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