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妃那邊的人過來了。”
若霞被人攔在門外,氣得不行,便與這裏的丫鬟吵了起來。
趙禦風摟著紅衣打開門,蹙緊了眉,叱道:“大晚上的這是做什麽?”
與若影不同,若霞向來急功近利。
跟著韓語嫣嫁過來之後,明顯發現韓語嫣更加重視若影,心裏便有些著急。
如她們這樣的丫鬟日後命運如何,還不是要看主子的意思。
便想著找個機會表現表現自己。
此番眼見著韓語嫣受了委屈,便想著替她出出頭,不論如何,她也算是衷心護主。
又想到今日十五,趙禦風沒有歇在正屋,卻來了這裏,韓語嫣心裏定然是不舒服的。
而據她這些年的見識,男人喜歡的都是柔弱的女子,韓語嫣就輸在太倔強了。
若是此時,她替她服個軟,讓趙禦風過去安慰安慰,豈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兒。
“王爺,王妃今兒傍晚回去身子就開始不舒服起來,現在正難受著呢!偏又倔強,不肯看大夫,所以……奴婢鬥膽,請王爺過去瞧瞧。”
趙禦風一聽,心下有些疑惑,人不舒服不看大夫,或許還是韓語嫣的性格,但是……
想著,又看了站在院子裏的丫鬟兩眼。
他懷裏的紅衣一聽,撅著嘴道:“王妃怕是還在怪我吧!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候病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把她氣病了呢!”
趙禦風一聽,登時笑出聲來,勾過美人的下巴:“你呀!怎麽總是這麽小性兒?!”
說著放開懷中的人,往台階下走去:“你好好休息,我過去看看。”
紅衣一見,頓時不開心了:“王爺……”
趙禦風回過頭,笑道:“好了好了,別鬧了,明天我帶你去騎馬。”
聽到這話,紅唇方才勾起,轉身進了屋子。
雲漪堂裏,韓語嫣剛喝過晚茶躺下,突然聽到外麵說趙禦風過來,不由奇怪。
早些時候,他就已經打發人過來說不會過來過夜,怎麽突然間又來了。
吩咐若影服侍她起身,連忙迎了出去。
這是她的規矩,向來不會衣冠不整見人,即使此時,趙禦風已經是他的夫君。
看到她發髻一絲不亂,臉上雖未施粉卻依舊明豔動人。
趙禦風心下更是奇怪,隻是臉上不露聲色,而是關懷道:“既然不舒服,就不要爬起來了,待會兒一不小心又受了寒。”
韓語嫣一愣,目露疑惑地看著他。
一看她這樣子,趙禦風蹙眉道:“你……你不是身體不舒服麽?”
“誰說我身體不舒服?”韓語嫣莫名其妙。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將目光落到他身後的若霞身上。
“若霞!”陡然間,韓語嫣的聲音變得有些森然,“這是怎麽回事?!”
聽到這樣的語氣,若霞立即意識到自己這一回好像辦錯了事情。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王妃贖罪,隻是因為今日是十五,應該是王爺歇在您屋子裏的日子,但是因為那紅衣,錯了規矩。
奴婢怕您傷心,才撒了個謊,請王爺過來。”
一聽這話,韓語嫣幾乎沒有氣得背過氣去。
在趙禦風麵前溫順,也隻是因為洞房花燭夜的事情上,她到底是沒有理的一方。
但是一直以來的堅持,也是為了她自己的驕傲。
隻因為她始終清白,實在做不到為了子虛烏有的事情而低三下四。
而這一次,若霞這樣的做法,分明就是在頂著她的名頭,向趙禦風示弱。
“放肆!王爺要如何做,難道還得要聽你一個奴才的話不成?我可有說過一句半句?你就知道自作主張起來?”
韓語嫣心底強硬,但是自從嫁到三王府之後,從來沒有這樣厲聲說過話。
可見是氣得狠了。
原本這個丫鬟來落雲閣,讓趙禦風以為,就算不是她的意思,至少也是透露出這麽個意思。
如今看來,不但完全沒有,韓語嫣似乎還極力地想要撇清。
看來要完全的降服這個女人,還需要段時日。
“王妃,奴婢……奴婢知罪!”
若霞一聽,雙膝發軟,韓語嫣的手段別人不知道,她如何能夠不清楚?
自小在她身邊服侍,從前在東離皇宮裏,她弄死的人,可絕對不少。
“哼!”冷哼一聲,韓語嫣卻並沒有發落她,而是冷冷道,“這件事情是你打擾了王爺,就交給王爺處置吧!”
趙禦風聽到她這麽說,心裏冷笑,麵上卻不露山水:“王妃,本王看你身邊的人似乎不大懂我們這裏的規矩,明日我讓人送幾個人過來。”
韓語嫣心裏一涼,這分明是要給她的屋子大換血。
“王爺言重了,這若霞的娘伺候過我母後,所以向來我寵她些,才讓她這樣不懂事,王爺帶走就好,其他人就不必了。”
突然走上前,趙禦風扶著她的肩膀,帶著她一起走進內室。
笑道:“你就不必操心了,如今你是府裏的女主人,雖然府裏事情不多,但是也夠你操勞的,如何能夠沒有幾個可堪大用的人呢?”
看著她要開口,趙禦風接著笑道:“好了,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算什麽,最重要的就是你一切安好。”
任由他把自己推到床邊坐下,韓語嫣心下劃過一陣冷意。
趙禦行趙禦玄的婚禮定了下來,就在下個月二十二。
正是春花燦爛的時候,很好的日子。
練霞居裏,端木青到進門就看到羅琪瑕坐在那裏,一臉不耐煩。
“你到底在磨蹭什麽呢?我可等了你好一陣子!”
讓露稀和采薇都退了下去,端木青笑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到底是在床上躺了那麽多天的人,你可有去看我一眼?”
“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笑嘻嘻地給她倒了杯茶,羅琪瑕絲毫沒有愧疚的樣子。
其實兩個人心裏都知道,從驃騎大將軍府出來,她們誰都不是好過的。
不再理論這個,端木青在她對麵坐下。
端起茶杯,剛放到唇邊,陡然間住了手,挑挑眉:“酒?”
“陪我喝兩杯吧!”
羅琪瑕將自己杯裏的酒一幹而盡,又斟滿了一杯,到底眉宇間還是露出淡淡的哀愁來。
“好!”
端木青沒有拒絕,輕輕地抿了一口。
“不夠意思!”笑嗔了她一眼,羅琪瑕自己又是一杯。
不是不理解她的心情,但是此時她們不能都醉了,她隻求陪伴。
幾杯酒下肚,羅琪瑕就有些上臉,帶著酒意看那一雙帶著男子英氣的眼,也散發出了些柔情。
“青兒,謝謝你。”
訝異-地抬起眼,端木青看著她,並沒有問為什麽謝謝。
“三次!”
苦笑了一下,羅琪瑕拿手比劃著:“他們三次派人來羅國公府殺我。”
說著看向窗外:“若不是你給我的那幾個人,此時我已是一具躺在泥土裏冰冷的屍體了。”
心裏驟然一緊,端木青說不出話來,想不到皇後和趙禦行竟然那樣鍥而不舍,非要置她於死地。
就這樣,羅琪瑕嫁過去的日子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一個沒有留意,對麵那位又是幾杯酒下肚。
發現她這樣安靜,羅琪瑕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
不滿地打斷她的沉思道:“喂!你也知道,這隻怕是我最後一次這樣放肆了,竟不陪我?”
她向來如男子般豪爽,此番這樣的放肆豪飲,也確如她的性格。
隻是端木青行事自來自持,少有飲酒的時候。
此番看到她這般模樣,不知怎麽,心裏也生出一股衝動來。
端起麵前的茶杯來,笑道:“好!”
接著一仰脖子,一幹而盡。
羅琪瑕仰頭大笑:“好!不愧我交你這個朋友!”
兩人竟然就如此你一杯我一杯,直喝到月上柳梢。
弦月如勾,淡淡地照射進來,落在羅琪瑕的臉上,散發出一絲柔和的光澤。
她此刻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者已經喝醉了。
頭上有一縷青絲散亂,黏在臉上,十分迷人。
盡管喝了那麽多,端木青始終都沒有醉。
或者是因為心裏有事,亦或者是因為潛意識裏,她根本就不允許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喝醉。
陡然間睜開眼睛,羅琪瑕驀然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青兒,我們去騎馬吧!”
“嗯?”
“去騎馬!”月色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閃著激動的光芒。
這樣一個充滿自然豪情的女子,以後就隻能生活在那樣的深宮大院裏,過著爾虞我詐的生活了。
隻要一想到,端木青就覺得心頭一陣難過。
“好!”
她答應的這樣爽快,讓羅琪瑕心頭一暖,隨即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我們得快點兒,不然城門就要鎖上了。還有兩刻鍾。”
當端木青被她拽到了馬坊,才開口道:“可是我不會騎馬!”
這是真的,重生一世,她依舊不會騎馬,無論是作為永定侯府大小姐,還是三王府的三王妃,都沒有需要她騎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