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淑妃如此的職責,齊夫人一聲不吭。
在外,她是淑妃,她是臣婦,君臣有別。
在內,她是丈夫最在乎的妹妹。
罵了幾句之後,淑妃才停下來,坐在一旁生悶氣。
齊夫人眼見著她氣消了些,方才敢開口問道:“娘娘,今日這件事情委實太奇怪了,我們的計劃並無外人知曉,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心隻顧著生氣,此刻聽到她說起,才驚覺。
是啊!好端端的事情怎麽會這樣?
先是羅琪瑕和端木青沒有了蹤影,然後李靜紫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那裏。
再就是,之墨跟她發生那樣的事情被趙禦玄撞見。
而後,所有的人又恰到好處的出現,這若說都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吧!
說是沒有人在中間搗鬼,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查!”冷靜之後,淑妃冷冷地扔下一個字,“你們府裏上上下下給我好好的查。”
齊鳴聽命下去吩咐。
淑妃抬眼看了下自己的兒子,眼見著他懊惱的樣子,心裏的氣又沒有辦法發作出來。
終究還是擺了擺手:“本宮回去了,本來陛下都決定了留寢,好容易找了個借口脫身。”
齊國公府閑趣居裏,李靜紫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的梳妝台前,呆呆地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
因為長時間的流淚,讓她的一雙眼睛變得浮腫不堪。
但是她原本就是巴掌臉,大眼睛,此番看起來到更讓人生憐。
這一直是李凝霜教給她,讓她在男人麵前表現的樣子,據說她當年就是那樣纖弱的模樣迷住了端木竣。
現在想想她的下場,未免不懷疑那些話的真實性。
現在再看著自己這張臉,李靜紫突然間覺得有點兒難受。
今天的一幕,她不敢想,卻一遍一遍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是眼花了還是怎樣,看到端木青鬼鬼祟祟的往後麵走去。
想到露稀過來跟齊夫人說她已經回去了,怎麽會又出現在這裏,心裏奇怪才會跟著去。
誰知道還沒到跟前就被人迷暈了,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是赤身躺在一個同樣沒有穿衣服的男子身旁。
兩人身上都是歡愛的痕跡。
當時心裏全然地懵了,還來不及反應,趙禦玄和李靜茹就出現了。
聽到李靜茹說的那些話時,她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靜茹一直都不喜歡她,以前當她還是端木紫的時候,還願意虛與委蛇,現在卻明裏暗裏給自己難堪。
這樣的一幕就發生在她眼皮子前,她肯定快要樂瘋了。
還有趙禦玄,他一直喜歡自己,曾經還送過許多東西討好。
現在已經答應了,說他們兩個是兩情相悅情不自禁。
他應該會娶自己的吧!但是,他心裏會原諒這一點麽?
所有人都看到自己衣不蔽體的樣子,回來之後,好像整個齊國公府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
幾乎都可以想象到背地裏,她們談論她不知羞恥的模樣。
想到這裏,李靜紫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今天見到外祖母,她也是十分失望的樣子,連她都對自己失望了麽?
想到趙氏的眼神,李靜紫突然回過神,趙氏會對她失望,不就是說明還在乎她麽?
隻要獲得外祖母的歡喜,日後還是可以慢慢來的,大舅父孝順,定然會幫自己。
那麽就算是趙禦玄心裏有疙瘩,顧忌著舅父也會計較她。
想到這裏,李靜紫用手帕胡亂地擦了把眼淚,就往趙氏的屋子裏去。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的屋子邊並沒有走動,怕影響到她的情緒。
所以一路過去都沒有人。
李靜紫來到齊國公府之後,很受趙氏的喜愛,特意讓她跟自己住在一個院子裏,方便照顧。
一直走到趙氏的窗前,發現燈還亮著,驀然間又有些踟躕,不知道待會兒怎麽開口才好。
正猶豫著,突然聽到裏麵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這麽晚了,誰還在?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李靜紫直覺上就認為這裏麵十有**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忍不住悄悄走到窗台邊,從縫隙裏往裏麵看去,就看到趙氏靠在大迎枕上,而丁氏坐在下首的一個挨背椅上。
就隻有,趙氏最信任的祝媽媽在一旁服侍著。
“雖然事情的經過和我們料想的不大一樣,到底結果也是一樣的。”
丁氏在趙氏麵前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帶著些奉承的味道,不得不說,趙氏她就喜歡這個姿態。
是以丁氏在媳婦中也是最得寵的。
“哼!”此時的趙氏臉上還猶自有些不開心,“可是這樣一來,別人會怎麽講我們齊國公府?養出來的小姐這般不知檢點。”
丁氏忙賠笑:“母親這是哪裏的話?那紫兒又不是在我們跟前養大的,那是永定侯府的女兒,被家裏人趕了出來,我們才收留的。”
聽到這話,趙氏一愣,隨即好像明白了一樣,神色緩和下來。
“這樣一來,大家也就會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她被趕出家門一事了,說明她早就有問題,到底與我們家不相幹。”
這下完全明白了,趙氏點頭:“話是這麽說,到底是我們家的女孩子,如今名聲不好了,隻怕也控製不了五皇子。”
“母親,你忘了,我們原本就沒有打算讓她控製五皇子,她比她娘好不了多少,能有多大能耐。”
“嗯!隻要她嫁給了五皇子,那五皇子就不要想從外戚那裏借力,也可大大削弱他的實力,娘娘那裏就好辦多了。”
想到這一節,趙氏臉上開始浮現出笑意。
丁氏此時方才放下心來,笑道:“而且,母親你想,如今發生了這事兒,別人不知道,五皇子他知道啊!以後跟紫兒在一起,那能有好臉色看?”
聽到她這麽說,趙氏微微露出訝異的神色:“你的意思是?”
勾唇一笑,丁氏有些神秘道:“母親你想,若是五皇子對紫兒不好,到時候傳到了陛下耳朵裏,陛下會怎麽看五皇子?始亂終棄不為過吧?”
愣了一下方才消化掉這句話,趙氏終於露出笑容來,拉過丁氏的手,拍了拍笑道:“好,好好好。”
一連說了好幾個好,方才笑道:“你們這些媳婦當中,還是你最聰明,也最有眼見,所以老大在兄弟當中才最優秀。”
聽到這話,丁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李靜紫站在窗戶外,聽著兩個人的話,隻覺得心裏一陣陣抽搐著生疼。
卻隻敢緊緊地咬著手帕子,不敢哭出聲來。
突然間聽到有婆子說話的聲音傳過來,再不敢多留,偷偷地往回跑了。
直到回到閑趣居方才放開聲音。
卻發現根本哭不出來,隻有眼淚無聲地掉落。
想起自己被趕出永定侯府那一日,端木青說的話。
“不過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齊國公府本來就想讓你去那邊,這一次你可算是沒有後路,完全是他們的人了,以後前途遠大呢!”
原來別人都看得出來,她對於齊國公府來說,不過就是一顆棋子而已。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還以為這裏會是自己最後的一個容身之所。
隻怕這是早就被盯上了的吧!
從母親病重時,丁氏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開始,到後來李彥俞主動跑過來說願意替她出頭。
現在想想,李彥俞又不是傻子,一封勒索信怎麽會笨到用雲宣自己寫?
原來一開始,他們就是要斷了自己的後路,好讓自己成為他們的犧牲品。
她幸不幸福,過得好不好根本就沒有人會在乎。
渾身突然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李靜紫癱倒在地,許久許久都沒有動。
直到第二天晨曦,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出閑趣居。
天京第二天,一早就到處瘋傳著齊國公府外小姐,李靜紫和五皇子趙禦玄的醜事。
而朝堂上,皇帝聽聞此事,正要發怒,趙禦玄卻言辭懇切地上了一表,意思是請求娶李靜紫為正妃。
並宣稱,他的正妃之位,隻會留給李靜紫。
如此高調的求娶,倒是讓一幹等著看笑話的人閉了嘴。
而坊間的傳聞,也很快就從男盜女娼改成了風流韻事。
皇帝雖然不喜,但是到底,趙禦玄也算是保住了皇家的名聲。
而這樣的消息對於舞墨閣來說,根本就引不起任何的興趣。
端木紫還在昏迷,喝了雲千的藥,高燒已經退了,但就是不見醒。
采薇和露稀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端木素楚研幫忙瞞著老夫人,隻說她最近忙著繡嫁衣,沒有時間過來陪她。
端木竣跑太醫院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太醫來了效果卻還不如雲千。
跑了兩三天之後,也就不跑了,而是自己去翻醫書。
如此四天過去了,床上的人,還是緊緊閉著眼睛。
這讓雲千都覺得奇怪。
韓淩肆這些日子也沒有回韓府,一直都在舞墨閣裏守著。
好在如今永定侯府裏人少,就算是他住在旁邊的客房裏,天天守在這兒,也沒有人說什麽。
夜風吹進來,有些涼意。
韓淩肆站起身,去關窗戶。
一轉身,就看到床上的人,頭動了動,飛快地跑過來,卻看到她似乎在喃喃自語。
心下一喜,將頭湊過去,果然就聽到她在說什麽。
但是當聽清楚的時候,整個人頓時呆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