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生,我怕是不行了……”曹良瑟慢慢說到。
葉祿生心裏一慌,隻感覺悶悶的不舒服,他道:“別胡說了,嫂嫂不是說了麽,你這隻是初次有孕,身體不適罷了。”
“不,”曹良瑟搖搖頭,道:“祿生,我不知道我的身體究竟如何,但是當日你和大夫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的……”
葉祿生想起來,片刻,他搖搖頭,勸慰道:“你別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他不過庸醫一個罷了,他的話算不得什麽的。”
“祿生,何苦這樣自欺欺人?”曹良瑟笑道:“你知道的,我有你,就什麽都不缺。”
葉祿生聽得感動,卻仍是受不了她這樣輕賤自己個兒,便立刻想要勸慰,卻不料他一急,便劇烈地咳嗽起來,曹良瑟拍拍他的後背,似抱怨道:“也不知是何時染上的咳嗽,這麽久了也不見好。”
葉祿生搖頭,道:“我沒大礙的。倒是你,答應我,不要胡思亂想好嗎?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你和孩子也都會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曹良瑟點點頭,又道:“我答應你,為了你,我會好好的努力活下去,但是祿生,若是真的有個不好,你一定要保護我們的孩子,好嗎?”
葉祿生微微慍怒,他說道:“不是說了不要胡說麽?”
“嗯,好,我不說了。”曹良瑟柔和地笑著,又看了看外麵,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行了,天色已晚,今夜就歇在這裏吧,我想姐姐不會怪我的。”
“芸娘一向最親近你,哪裏會怪你?”葉祿生道,自己寬解了衣裳,上床在曹良瑟身邊躺下。
不一會兒,葉祿生睡著了,輕輕打起呼嚕,曹良瑟輕輕一笑,她將頭更靠近了葉祿生一些,騰出一隻手,輕輕摸著葉祿生的臉,小聲道:“我就是想多讓你陪陪我。”
沈芸今夜守在門邊許久,眼看著月盤已經隱匿於黑雲之後,也不曾見到葉祿生人影。
“該是來了的。”沈芸喃喃,不一會兒海棠回來,聽她喘著氣兒道:“芸娘快些休息吧,大少爺在大少奶奶那裏歇下了。”
沈芸一愣,後來才一笑道:“也是,夜深了,祿生也不方便過來。”
“大少奶奶真是矯情,”海棠嘟囔道:“說好了七天也得陪陪芸娘的三天的,可是這都在她那兒歇了多少天了……”
“你說什麽?她是正房,很該讓著的。再來,大少奶奶叫我一聲姐姐……你,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沈芸嗬道。
“唉,”海棠收住話頭,卻還是小聲說道:“可是,如果大少奶奶為何將良藥賜給霜娘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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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沈芸罵道:“你且再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
“芸娘……”
沈芸心煩意亂,她揮手讓海棠退出去,道:“別說了,你出去吧!”
“等不了多久了……”沈芸自顧自地說著,著衣而睡。
王茜群這兩天頗不舒服。
沒日沒夜的被人盯著,她想起那時她初有身孕的日子。為了保護葉祿安的孩子,她哪裏不是委屈求全,孩子,她拚死護住了,然而有什麽用?再多的情深似海,敵不過佟霜一句服軟求饒。
她不肯入睡,小琴勸了她一會兒也就罷了,留她一人坐在桌邊看燈花。
王茜群有些口渴,一提茶壺,卻是空撈撈的。“哼,一群沒心肝的蹄子!”她罵道,便打算走到門邊叫人,或許是知道她的慘敗,今夜守著她的人,隻有兩個老嬤嬤,她剛要開口,卻有一陣短笛聲從夜風中傳來,是一首《佳人》:“
……
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
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
她的動作止住了,一句“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讓她的淚毫無征兆地掉落下來。
再聽不下去,她“嘭”地關上屋門,驚醒兩個靠在門框邊沉睡著的嬤嬤。
“三少奶奶?怎麽了?”
二人問了幾遍,聽得屋內沒有答應,互相便道:“怕是聽錯了吧,唉,遭罪,偏偏是我們來守著這個人兒。”
另一個壓低聲音勸道:“得了,少說些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屋裏那人什麽脾氣……”
兩人又說了許久,慢慢就沒有聲音了。
王茜群仍坐在屋內,剛剛那兩個老嬤嬤的話一字不漏地都傳入了她的耳朵裏,要是以前,她定會梗著脖子要和她們理論一番,如今……嗬,她苦笑一聲,心道:“我有何種資格去理論?”
屋子關的是嚴實的,然而還是有一陣似有似無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她在眼前揮了揮,像是要趕走什麽似的,她突然思索起“舊人”一詞來,舊人?她算是什麽舊人……她舊人也算不上……
腹中突然陣痛,她捂著肚子,身子疼得彎曲起來。她還記得前幾日她腹痛時,葉祿安會跪在她的肚子邊,溫柔的撫摸著,也不害臊地說道:“不要欺負你娘親了,聽話,你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這樣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之景,怎麽一昔之間,說變就變了?
“佟霜!”她握緊了拳,若是重來,她是絕對不會讓那人進門的。
陣痛過去,王茜群慢慢躺在床榻之上,她想了想,曹良瑟怕是要生了吧。她是大少奶奶,生下的孩兒無論男女,自然都是葉家上下的寵兒,再來她又有沈芸和佟霜二人護著,怕是不會和自己一樣這般狼狽,盡管她身子羸弱呢?
她這樣胡思亂想著,好半天才道:“孩子,娘親對不起你……”
半夜的時候又下了雨,雨似乎下得很緊,打在屋簷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聲響。王茜群聽著雨聲睡去……
這一夜還是很寧靜,陸府上上下下被夜雨衝刷得幹淨,匯成一股水流的雨水從水溝流到外麵,也好似帶走了什麽東西一般,隻留下“嘩嘩”水聲,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