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齊人高的水草和蘆葦之間的小船,終於劃動起來,開始逆流而上。
按計龗劃,秦逸然的馬車會在前方兩百米左右的岸邊等待,隻要到了那裏,她就可以坐上馬車重獲自由了。當時,跟秦逸然約定的時候,葉希顏並沒有告訴他自己要逃婚,隻是跟他說,有很重要的事請他幫忙,他也沒有多問,很爽快地答應了。
公孫雨抱著膝蓋坐在船頭,繼續刺探敵情,葉希顏則有些百無聊賴,仰頭打量埋頭撐船的老艄公。
老人家背已經有些駝了,花白的頭發從鬥笠下麵滑落出來,從她這個方位看不清他的正麵,隻能看到布滿皺紋的下巴,爬著褶皺的脖頸,和形如枯槁的雙手。
明明覺得他很老了,可是他手掌所傳遞出的力度,卻讓整條船穩穩向前,葉希顏看著他略彎的背脊,越來越覺得熟悉。
不安瞬間溢滿胸腔,她不由拉了拉公孫雨的衣袖,低聲問道,“這個艄公是誰找來的?”
公孫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你找來的嗎?”
葉希顏心裏咯噔一聲,再一看老艄公,她突然搖晃著爬了起來,指著他顫聲道,“是你!”
老艄公朗聲笑了起來,驀的甩開頭上的鬥笠,一張老臉皺成一朵菊花,“二小姐,您總算是認出老奴了!”
福伯,我跟您老人家有仇麽,為啥每次逃婚,都是您堵在最前麵?
葉希顏淚流滿麵。
福伯傲然立於船頭,手中仍緊緊握著船槳,不緊不慢的劃著,葉希顏突然反應過來,剛要往河裏跳,卻被一隻手給拽住了,公孫雨急道,“你瘋了,這裏是出了名的險灘,要是落水連神仙都救不了你!”
葉希顏深吸一口氣,她和葉素靈按照計龗劃,在哭嫁的時候製造混亂,然後互換花轎,讓葉素靈代替她嫁入沈府,而她則趁亂跳水逃跑,
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福伯出現,說明柳大嬸正在某個地方守株待兔,很可能就是和秦逸然約定好龗的地方。
不過,如果秦逸然在,他應該會擺平這一切吧,畢竟他的身手那麽好,而且又有不凡的身世。即使不動手,他也應該會想辦法解決的。
即使秦逸然沒有能力解決,她也隻能按捺下焦急的心,堅信他會創造奇跡。
可是,沒有奇跡發生,最大的奇跡就是,約會從不遲到,從來都守信用的秦逸然居然沒有如約前來!
迎接葉希顏的,隻有滿麵怒容的柳大嬸和一臉悲摧的葉老爹。
葉希顏猶遭雷擊,麵色煞白,她一個勁兒在心裏痛罵自己,為龗什麽要相信一個相處十多天的人?為龗什麽要相信秦逸然?
雖然沒有明白告訴他這次約會的目的,可是她已經告誡他十次以上,一定要守時,一定要赴約,一定不要告訴別人,一定……
然而,結果卻是這樣!
她似乎聽到胸口什麽東西清脆的破裂聲,一陣陣酸意拚命尋找發泄的出口,可是愣了半天,卻一滴淚也沒流下,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