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淳暫時不理會這這隱城的所有權歸屬問題。這些神話般的內容,已經古風淳陷入極端的困擾當中。這些都是真的嗎?古風淳腦海裏浮現了無數個關於周穆王的傳說。比如昆侖山和西王母,在《穆天子傳》裏,就說到了周穆王乘著造父製造的神車,駕著諸侯王進貢了八匹駿馬,西遊到昆侖山,遇到了西王母,兩人在瑤池琴瑟唱和,似乎還發生了一段感情故事,後來西王母還回訪了周穆王一次。而至於那個偃師,他的身份更加奇特。據記載,他是一個神工巧匠,他曾經獻給周穆王一個偶人,那個偶人不但外表與人極其相似,而活動起來跟常人也無異,甚至還會給周穆王的姬妾拋媚眼,惹得周穆王火冒三升。這個偶人的能力,就算今天的智能機器人的技術也遠遠無法達到那種程度。也是因為這樣,通常曆史學家都把這些故事當神話傳說來看待了。
古風淳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心裏想到:難道這的有人如此窮極無聊,把一個神話刻在這裏?但是這個其實是很容易辨認的,這個故事發生的時代很容易區別。古風淳自負自己的異能能夠迅速了解這石壁上的文字的時代。於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手伸向了石壁。但是離石壁上的字就那麽幾厘米的時候,他停住了自己的舉動,他想:如果這些都是真實的呢?古風淳知道,這些傳說如果都是真的,那麽很多曆史將被改寫。顛覆的不止是他一個人的曆史觀。想了想,古風淳還是把手觸向了石壁,著一路以來,他的曆史觀早就被顛覆過無數次了,哪還在乎這一次?
事實上,古風淳已經從那些古拙而不失疏俊的書法和剝落的石壁痕跡裏得到了一個很肯定的答案。他從小到大,接觸的古董文物已經無法算計,眼力已經達到了萬無一失的境界,真正要他動手去感應,利用他的異能去感知的東西,一年也很難碰上一兩回。
是真實的。古風淳觸碰到了那冷冰冰的石壁上那些古老刻痕之後,心裏最後一點懷疑都沒有了。那種熟悉而特異的感覺明確地告訴他,這是來自古老的年代,這個時間跟傳說中的穆天子生活的時代時間出入並不多。這是什麽概念?古風淳腦子裏像響起了一聲驚雷,把他鎮在那裏了,一動不動。如果這些記錄都是真實的,那麽這個周穆王真的曾經駕著一輛日行千裏的馬車(怎麽辦得到?),巡狩了四方,並且在所謂的昆侖山的瑤池會見了西王母,還得到了不死藥(呃?!);那個神秘偃師所獻的,堪比科幻片裏的機器人一樣先進的偶人(怎麽做得到?)也是真實的……古風淳知道,這些內容要是出現在他的曆史論文上,那麽他會在某個正式**的研討會上,被指責是一個瘋子,要麽就被稱為一個沽名釣譽,異想天開,以荒誕行為博出位的後進青年,說不定他辛苦獲得的學位也不會再被承認(雖然他並不怎麽在乎),可是古風淳知道,這石壁上的內容多麽的重要。
想想當年大興安嶺嘎仙洞,北魏皇帝的祭祖銘文被發現,鮮卑族的發源地被證實,顛覆了多少年來那些學者們的論定;倘若這個石壁上的記載流傳出去後,該引起多大的轟動,顛覆多少傳統理論?別的不說,就拿昆侖和西王母來說,現在很多學者都還無法確定當時的昆侖山是不是今天稱謂的昆侖,而西王母,更是無從說起,學者直接以為根本是不存在的,係後人杜撰。但是,這石壁上的銘文,卻可以印證這些傳說,很可能不是純粹的傳說而已,它的背後隱藏的定然是一些驚人的秘密。
激動的古風淳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因為,有個棘手的問題在等著他。已經是一個一流的古文字專家的古風淳,在石壁上,還有差不多四百個字符他是看得一頭霧水的。因為,那些不是金文。整一篇銘文裏,大約有九百來個字符,剛開始古風淳就發出了驚歎:這很可能是被發現的金文文字記錄內容裏,篇幅最長的一篇。直到他看到金文裏描述偃師建造隱城之後,就沒有哪個字符古風淳是能夠看得懂的了。好像在這後麵,這個神秘的偃師在掩飾著他的最終目的,建造這座神秘隱城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如此耗費人力物力來做一件這樣的事情,似乎怎麽說也說不過去。
雖然古人很迷信,但是絕不會在當時窮山惡水的川西地區如此勞師動眾,看過地圖都知道,西周的王畿是在鎬京(今天的陝西西安,可以拿地圖對比一下),那時候要飛機沒飛機,要高速沒高速,連條破路都找不著,想進入蜀地,得翻山涉水,曆盡重重險阻,才能夠出現在蜀地。要建築一個這麽大的工程,僅憑周穆王隨行的那點衛隊顯然是不夠的,就算征發當地民眾,荒蠻之地,似乎也湊不夠那麽多勞動力。然而最能夠說明矛盾的,是這外麵的石林,可追溯的年代遠遠比這銘文的記載還要久遠,古風淳憑自己的感應就得知了一份這樣的結論。所以從這一點上就可以斷定,這個地方並不是是在周穆王的時代建造的,起碼一大部分不是,最有可能的是偃師發現了這個神秘的地下溶洞,然後利用了原來的地形,進行了擴建。最先建造這隱城的,肯定是比周人還早的僰人或者是瘣人。說不定這些陌生字符裏所要講述的就是這些內容。
古風淳帶著疑問,皺著眉頭吃力地看著那些他不知所然的文字。
這些神秘的字符,並不特類,反而看上去,他跟金文的結構幾乎是差不多的,不是真正的行家,那隻會把它們當成金文來破譯,可是古風淳認為,這正是刻下這些銘文的人最想的,因為這樣,破譯出來的結果定然是與事實相去甚遠,甚至是不著邊際的。這樣就能夠長久地保存著這個秘密了。研讀了多年的西夏文的古風淳,在仔細辨認了石壁上的文字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那些他看不懂的文字,是類似後來的漢字和西夏文字,仿造性文字。隻不過,古風淳看得很糾結。
因為古風淳覺得仿造的主賓關係並不妥當,他憑著先入為主的感情,認為神秘字符是模仿金文而來的。從曆史上看,西夏人仿造漢字,雖然成功地造出自己的文字,但是斧鑿痕跡太多,化簡為繁,這種文字明顯不符合時代發展的要求,用不了多久就被淘汰了(西夏滅亡後就基本沒有被使用了)。後來朝鮮人也仿照漢字造出了韓文,但是韓文體係類似拚音,有歧義,所以很多韓文必須借助漢字的意思才能夠準確表達出來;更不用說夾雜著漢字扭結一團的日語了。說了這麽多不著邊際的話,隻是為了說明一點:仿造的文字應該會借照原文字的一些特性,雖然會有新的特點,但是不會比原文字更具有表達能力(至少在漢語係統裏是這樣的)。古風淳發現的問題就存在於這裏。因為那些他看不懂的字符,看起來比他所能夠解讀的金文更加成熟,結構更合理。
如果這兩種字體的不是出現在同一時刻,古風淳會以為這種陌生的字符會是金文進化的結果,可是同時出現的話,古風淳就別無解釋,在他看來,唯一合理的說法就是:如果兩者之間存在仿製的話,金文正是仿製了這些陌生的字符。
古風淳知道,這個觀點一旦在正式場合提出,他會被古文字專家用口水就可以淹死。因為古文字界早已經認定,漢字是從甲骨文演變,到金文,再到籀文(大篆),小篆……這樣慢慢演變開來。突然之間,金文變成是模仿這種字符而來的,那置商人的甲骨文於何種境地?那置無數的文字專家的無數心血於何地?這樣的尷尬和衝擊所引發的爭端,會讓一些人想撕了古風淳的。
古風淳被弄得暈頭轉向的。很快他就從深層次的思考裏醒了過來。這些神秘而規則的字符,古風淳自知,沒有三年五載的披肝瀝膽苦心研讀,估計想弄懂它的內容基本是癡心妄想的。他長歎了一口氣,對著在一旁比他還入迷的周鼎軒問道:“皺伯父,後麵的那些字符你認識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