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祿安回屋,離珠笑道:“霜娘還說三少爺今兒晚又不回來了呢,可見是不能背地說人的,這不就來了。”
佟霜從裏屋出來,笑罵道:“貧嘴可得找打。”
葉祿安笑著進屋換衣服,離珠又點了燈,道:“我去泡茶來。”
佟霜叫住她,道:“不必了,先去出侯著便是了。”
葉祿安換了衣服出來,笑道:“怎的?我出去一天,回來竟討不到你的一杯熱茶喝?”
佟霜笑道:“喝什麽茶,反正你是要走的。”
葉祿安聽得此話蹊蹺,又不好直問,笑說:“你在這裏,我還要去哪裏?”
佟霜歎一口氣道:“我是知道你的心的,否則也不會嫁進來;隻是,有人覺得我恃寵而驕,我是斷斷不敢留你的。”
葉祿安如何猜不出其中緣由,佟霜卻是笑道:“也是,皇帝還講究雨露均沾呢,何況姐姐是妻我是妾,”又壓低聲音道:“我早就說了,我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去見見她吧。”
聞此,葉祿安心下一暖,還未說什麽,就見佟霜進了裏屋,喚進離珠服侍,現下隻得出去了。
佟霜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
離珠坐在下榻,笑道:“霜娘是個聰明的,與其讓三少奶奶硬搶了去,不如自己勸三少爺過去,一來讓三少爺心疼;二來也給王夫人留個好印象。”
佟霜笑道:“可不是,她母女倆算著我,我又勢單力薄,若還像個傻子一樣去對著幹,最後吃虧的隻有我罷了。”
離珠左右看看,小聲道:“現在要和葉老夫人打好關係,母女情深在哪裏,風險忒大,如今霜娘可以靠的隻有老夫人;若霜娘不嫌,離珠可助娘娘一臂之力。”
佟霜連忙扶起離珠,讓著往榻上坐了,道:“姐姐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不知是個什麽法子?”
離珠笑著,從袖子裏掏出一方西洋絲絹。
王茜群從晚飯過後便在梳妝打扮,玉蘭道:“太晚了,三少奶奶歇下吧。”
王茜群不理,又挑了支碧玉蝴蝶釵子帶上,笑道:“還有人沒到呢,我怎好就休息了。”
玉蘭還要再說,忽然聽得外麵一陣腳步聲,片刻有人問道:“茜群,睡了嗎?”
玉蘭見王茜群臉上掛著笑意,忙喜著開門去了。葉祿安道:“雖最近茶園事多,但想著多日未來看你,實在有愧。”
王茜群不似往日般還嘴,道:“你不消給我解釋,我都明白的。”
葉祿安見王茜群一襲修剪過的茜色旗袍,把她的玲瓏體態勾勒得淋漓盡致,比平日多了幾分嫵媚,少了幾分淩厲,讓葉祿安頓覺親和了不少。
王茜群站在珠簾後,道:“行了,你也看過我了,該回去了。”
葉祿安隻覺口幹舌燥,卻挪不動步子,身體也似有火灼燒,難耐得很,偏巧王茜群撩起一方珠簾道:“這麽晚了回去,小心打擾到妹妹安睡,今夜便留下吧。”
次日,葉老夫人派芮喜和小妗給各房傳話,說自己因著病痛,有一陣子臥床不起;現在已是大好,便讓大夥都往東院用早飯去。
葉祿安攜著王茜群到時,見佟霜已經到了,不免有些尷尬,佟霜卻是笑著叫王茜群:“姐姐過來坐。”
葉老夫人又見沈芸、葉祿生和葉祿歡都來坐下了,笑著開口道:“都說時光易逝,現在竟已是四月份了!也怪我是個隻剩幾口氣的,竟沒顧及到你們幾個;葉三說此時後山是春光大好,姹紫嫣紅好看得緊,應該早些讓你們去賞玩的。”
葉祿安一拜道:“有什麽比得過大娘的身體康泰呢?”
葉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柔慈道:“祿安,我最對不住便是你了,若不是霜兒告訴我,我這個做大娘的竟不知是我害得你倆本是新婚燕爾,卻被我這老太婆給弄得多日不見。”
葉祿安聽了,連忙搖頭道:“大娘言重,這有如何打緊的呢?”
葉老夫人笑道:“你這般孝順,我可不能倚老賣老,這幾日你便好好陪陪霜兒和茜群,這葉府還缺個小少爺呢。”
說得王茜群和佟霜莫不是紅了臉,葉祿安謝過葉老夫人關心,又道:“可這茶園的事……”
葉老夫人側目,芮喜捧著個盒子來,葉老夫人接過,笑道:“我早知你要是被這些事煩心,一定是休息不好的,所以我和你娘商量了一宿,覺著把茶園轉手給王家還是不錯的。”
說罷,把盒子裏的幾張茶園的轉手單據遞給王夫人,王夫人小心收好。
見此葉祿安幹笑兩聲,佟霜一急問道:“這茶園給了王家,那祿安呢?”
葉老夫人不悅,道:“你既然也說了,祿安操累得很,我這次讓他多休息幾日便是了。”
葉祿安慌道:“大娘不可!祿安一向打理茶園,盡心盡力,雖無多大成就,卻也沒出過什麽紕漏,大娘今天這麽做究竟為何?”
葉老夫人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多心,我不是說嗎,你先好好陪霜兒幾日,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由此,誰也不敢多說幾句,一頓早飯用下來,眾人各自散了。
回到屋內,葉祿安正要發作,佟霜在後麵道:“你現在憤恨,想要發泄我不攔著,隻是,若你要讓老夫人知道你是個脾氣沉不住的,私下違抗她的,想必別說茶園,估計今後葉府也沒有供你喘氣的落腳之地了。”
葉祿安隻得憤憤坐下,佟霜道:“老夫人和王夫人向來不和,今日轉手茶園必有什麽原因,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這個原因是什麽?”
離珠上來報道:“三少奶奶到了。”
剛剛說完,王茜群就踏進來了,葉祿安冷笑道:“你還有臉見我?”
王茜群和佟霜相互見了安,道:“我知道你不肯信我,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這事我也不甚明白。”
葉祿安自是不信,對著王茜群好一番冷嘲熱諷,王茜群本想又和他大鬧一場,卻忽然心裏一疼,抹著眼淚便去了。
王茜群哭著,玉蘭也勸解不住,王茜群也不知怎的,一想到葉祿生說她不好不是,心裏就開始一陣陣地疼,平時哪裏會如此呢?
正尋思著,卻看見小妗從麵前走過,王茜群追上去:“小妗,我且問你!”
小妗道:“三少奶奶問什麽?”王茜群道:“你說,這茶園轉手是怎麽回事?”
小妗笑道:“我隻是個丫鬟,最多就伺候夫人梳洗休息,這生意上的事,我是萬萬不知道的。”
王茜群又問:“那,那日老夫人喝醉了說了些什麽?”
小妗道:“無非是些醉酒後的胡言胡語而已,三少奶奶若真是想明白是為何,怎不去親自找王夫人問呢?”
王夫人拿著單據又看了一遍才叫沐芝收好了,王茜群從外進來,還未坐穩便問:“娘,這是為何?”
王夫人笑道:“你這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想問什麽?”
王茜群道:“娘這麽做,把祿安放在何處呢?”
王夫人看她幾眼,笑道:“奇了怪了,你不是恨不得祿安倒黴的嗎?”
王茜群道:“怎麽說,他也是我的丈夫,現在他還不分青紅皂白質問我……”
王夫人冷笑道:“之前的茜群何時在乎過這些?怎的,你喜歡上他了?”
ps:記得在一短篇故事上看過:情愛之於女人,最是聰慧,最是愚鈍。茜群如此,大多癡情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