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武念亭的話落地,何津瑤‘啊’的一聲伸手捂住了嘴,而東平王龍雲海卻是‘倏’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的側妃蘭夫人蘭英,在生下龍詠萱後因難產而亡。而蘭英在臨產之前正好和何津瑤發生過口角之爭,是以當蘭英死亡後,所有茅頭都指向了何津瑤。那個時候他力排眾議,仍舊讓何津瑤主持王府中饋,這才壓住了所有的流言蜚語。
難道,這中間真的不是難產而亡這麽簡單?
龍雲海隻覺得腦門一突一突的在跳。
在龍雲海震驚的功夫,龍世懷和巴頓、王光宗、魏承啟等人正在商量是否在此案上再額外開審一個案子。最後他們一致認同,此案是關係到龍詠萱的,那就必須讓武念亭呈述。於是,龍世懷道:“請呈述案情。”
不想武念亭卻是說道:“二十年前的人命案,我隻需三天時間就能解決,是說我斷案厲害呢還是說我斷案厲害呢?”
龍世懷壓住心中的笑意,正色道:“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當然是你厲害。”
“這是不是同時也說明,一旦我破了二十年前的案子,那破三天前三郡王龍耀宇的案子可以算是小菜一碟了呢?”
巴頓想了想,道:“可以這麽說。因為,二十年前的案子早已物非人非,要查證起來實在是太難。而三天前的案子,還有許多證物痕跡可供參考,要察起來的話相較二十年前的案子那肯定是容易得多。是以,如果明鏡公主僅用三天的時間就能破獲二十年前的命案的話,也就是說三天前的案子對明鏡公主而言真的可謂小菜一碟。”
“是,巴頓太尉言之有理。刑部察案,越近的越容易,越久遠的陳年舊案越難。若難的都隻需三天時間,那近期的案子應該不在話下。”接著說話的是王光宗。
魏承啟亦道:“明鏡公主方才證實龍詠萱之死和東方六六無關很是精彩,臣十分佩服。所以很期待明鏡公主為臣等解疑二十年前的命案和三天前三郡王的案子。”
“好。”武念亭笑得明媚的看向何津瑤,道:“東平王妃,我知道,你為你小兒子的事痛徹心扉,恨不能拉了全天下的人陪葬。殺一個東方六六又算得了什麽呢?隻要能解您心頭之恨。可是,王妃娘娘,你可有想過,你的兒子是兒子,那東方六六呢,他也是爹生父母養的,他也是人家父母的心頭寶。為了解你兒子一時之恨你就不顧一qiē的要拿人家的兒子開刀做陪葬,是不是也忒過分了些呢?”
“誰過分?腰帶不是他的嗎?不是你認定的嗎?”
“王妃娘娘,你是一點也不懂斷案啊。所謂斷案,事發現場,一qiē證物我們都必需要發揮最大的想像進行推測,然後沿著這個推測我們去挖掘另外的證據。可是,如果這條路上的證據挖不通該怎麽辦呢?也就是說得走另外一條路。一如方才您所請的宋訟師般,他開始也是大膽推測更篤定東方六六殺了龍詠萱,但在左衝右突後,他發覺條條道路其實不通。於是便全然否決了東方六六是凶手的事實。難不成您要說宋訟師所行所為不對嗎?在我們訟師界看來,宋訟師的行為不是不對,而是在真相麵前不得不低頭。”
語及此,武念亭看向宋訟師,道:“宋訟師,您說,是不?”
宋訟師此時已全無方方上堂時的神彩,而且很是沮喪,道:“是。現場勘察當天,一旦發現有證物,我們都會根據證物推測其中存zài著什麽樣的可能。但那也隻僅僅是可能。事後還要通guò其它的證據、證物、證人來證實,才能真正說破獲了一起案子。若其中有一項說不通,也就是說這樁案子存著疑異。”
“很好,東平王妃,您可聽懂了?還不懂,我來說吧,就算那天我斷定這腰帶是殺你小兒子的凶手,但如果沿著此路察下去卻無論如何都察不通的話,也就是說可以否決腰帶是凶器了,明白不?”
“那,誰,是誰殺了我的兒子?”
“別急。我們一樁一樁慢慢來。先解決二十年前的命案再說。天英,把那份二十年前的藥方拿來。”
一直觀看著大堂上的情形,屏風後的林老爺子道:“瀾兒,那個蘭英果然是死於非命?不是說是難產而亡?”
武老爺子道:“是啊,我也聽聞蘭英是生下龍詠萱後就死了。是難產。也因了此,龍詠萱才由楊夫人楊韻綺帶著長大。”
上官瀾隻是握拳拄著下巴,定定的看著大堂上的小徒弟。並沒有關注兩位老爺子的話。
武老爺子拐了拐他的胳膊,道:“瀾兒,到底怎麽回事?”
上官瀾不得不收回一直投注在小徒弟身上的目光,道:“是天珠在得知何津瑤請了宋訟師並一定要置六六予死地的消息後,她也對這個宋訟師進行了一番調查。想做到知人知彼。不想這一調查下不得了,讓她發現了一樁二十年前的秘密,也就是蘭夫人的真正死亡原因。本來,天珠想著人都死二十年了,再提也是枉然,是以原本不打算將此事兜出。萬不想何津瑤因失愛子而至喪心病狂,居然口口聲聲汙辱天珠。你們也應該知道,天珠是那種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性子。但是若犯著了她,定是睢睚必報的。這件事和東平王妃脫不了關係,且看罷。”
“什麽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什麽睢睚必報,不都是你教的。”武老爺子道。
“呃,姥爺,聽您這
“呃,姥爺,聽您這語氣,似乎我不該這樣教天珠。”
“該。應該。就應該這樣。誰說受欺負、受汙辱忍氣吞聲就是好。”
在他們三人說話的功夫,大堂上,天英已呈上了武念亭所說的那紙藥方。
將藥方恭敬的呈到龍世懷麵前,武念亭問道:“請問太子殿下,可知這藥方的奇特之處?”
龍世懷看著藥方上的字,輕道了聲‘麥仙翁’,接著他問道:“什麽是麥仙翁?”
隨著龍世懷的話落地,何津瑤嚇得差點滑下了圈椅。好在一旁的何嬤嬤伸手摁住才穩住。而大堂上站著的宋訟師,腿不自覺的便抖了起來。
“麥仙翁,一種非常奇異的開著紫色花的藥草。它結的籽是黑色,有劇毒。凡中麥仙翁之毒者,死者生前會有惡心,眼花,乏力,劇痛,昏迷,呼吸困難等症狀。”
“難道這麥仙翁和二十年前你所謂的蘭夫人命案有關。”
“不錯。天英,拿《彤冊》。”
很快,天英又呈了一本冊子上前,武念亭道:“這本《彤冊》,出自東平王府。”
《彤冊》不但皇宮有,大族之家皆有相似的冊子,都是記載女人的一些事的。生孩子的事上麵當然也有記載。
也正因了其上記載的皆是辛秘之事,所以《彤冊》一素不外傳。
可是,東平王府的《彤冊》怎麽在武念亭手中?
龍世懷瞟了眼屏風,微挑眉,武念亭能弄到這冊子,肯定是上官家的保鏢們幹的。
“我東平王府的《彤冊》怎會在你手中,你是如何得到的?”何津瑤厲聲問。
如果武念亭此時回答‘偷’來的,那就犯事了,哪怕她貴為一國公主,但偷的是東平王府的東西。這案子不用審,武念亭直接要當階下囚。
如果武念亭此時回答‘借’來的。那就更犯事了,因為各府主管《彤冊》的都是當家主母。如今東平王府的當家主母何津瑤正在質問此事,說明何津瑤根本就不知道這事。說‘借’明明就是撒謊。
隨著何津瑤語畢,龍雲海站了起來,道:“是本王予明鏡公主的。”事關他的蘭夫人,他必須弄清楚。既然武念亭有十足的把握,那他便幫她一把,更何況她長得那麽的像,那麽的像……
萬不想龍雲海會幫她一把,武念亭怔忡中,‘嘿嘿’一笑,道:“各位主審大人都聽到了吧,是東平王借予我用的。那麽,這《彤冊》作呈堂證供就沒問題了吧。”
“既然是東平王借予你的,想必不會有假。隻是你要我們看這《彤冊》是何用意?”
武念亭將《彤冊》翻了數頁,最後指著其中的一頁道:“太子殿下,請看,這上麵記載了些什麽?”
龍世懷低頭細看,讀道:“靖安八年,冬月初一,蘭夫人出現惡心,眼花,乏力,劇痛,昏迷,呼吸困難等症狀,後涎下一女,亡。”
一個女人,簡單的一生,就這麽幾筆,卻沒有任何人想著她死得可能是不明不白。武念亭心中長歎一聲。隻聽龍世懷高聲道:“怎麽這症狀和你方才說的麥仙翁中毒的症狀完全一樣。難道蘭夫人果然是死於麥仙翁之毒?”
“是不是,暫時不下定論。我隻問太子殿下,可知我國對這種劇毒類藥草的管製如何?”
“有嚴格的進出記錄。”
“不錯。自從知道東平王妃要請宋訟師做訟師後,為了做到知已知彼。我也對宋訟師進行了一個嚴密的調查。原來宋訟師開了一間好大的藥鋪啊。特別是這味麥仙翁,引起我強烈的好奇心。因為,這藥草在我國不多見,多是從別的國家引進。”
“接著呢?”
“接著我又去查了查麥仙翁的藥效。哦,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原來這藥草雖然是劇毒之物,但也是止痛的良藥。哪怕你病痛得入骨三分,隻需食它的花籽一粒,便可止痛。但是,如果你無病無災,哪怕隻吃它二粒,也會立馬見閻王。”
“有這麽厲害。”龍世懷又拿著藥方仔細翻看。武念亭卻又遞上了一本書,上麵居然印有《通關文牘》字樣。龍世懷‘你’了一聲,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武念亭,想必又是上官家的保鏢們從戶部‘弄’出來的吧。
當然知道龍世懷眼中的神情代表著什麽,武念亭急急解釋道:“戶部尚書陳大人(陳子晗)見我對這些文牘之類的東西感興趣,是以特允我借閱三天。我借的不多,隻對這本感興趣。太子殿下,您看哈,這上麵清楚的記載著我國近三十年內引進的麥仙翁資料,您看看,有什麽有意思的地方?”
龍世懷看了又看,道:“獨一家藥鋪進了它。”
“正是。別的藥鋪一般用麻沸散止痛,獨有這家藥店最是特別,引進麥仙翁給病人止痛。”
隨著武念亭語畢,龍世懷抬頭看向宋訟師。
宋訟師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明見。雖然近三十年獨小民一家藥鋪進這麥仙翁,雖然蘭夫人的死亡症狀和麥仙翁的中毒症狀一般無二,但也不能說明是小民害的蘭夫人啊。”
“能夠這麽快就大膽推測到太子殿下是懷疑到你了。宋訟師不愧是宋訟師。”說話間,武念亭又讓天英呈上了一封信。
一見那信封,宋訟師身子抖得如篩糠。直接趴在了地上。
龍世懷接過信,展開。看畢,將信遞到了
將信遞到了王光宗手中,接著又到了魏承啟手中。等一眾人都看畢,龍世懷才道:“東平王妃,要不要看看這封信?”
其實,從這封信被拿出來,東平王妃就知不妙了。在先前的慌亂無措、驚魂未定後,知道大事已成定局,她反倒穩了下來。
緩緩的站了起來,何津瑤步至大堂。然後跪在了龍雲海的麵前,道:“蘭英妹子之死,妾身萬死難辭其咎。”
明明是審三天前的案子,偏偏牽出二十年前的案子。而且這個方才還是口口聲聲喊著‘還我兒子’的苦主,如今卻若稿灰般的跪在了堂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大堂內外,一派肅穆。
“津瑤,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龍雲海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信,不信這個溫柔、得體、端莊、嫻良的王妃真會是殺人凶手。
“二十年前……”
原來,二十年前,蘭英生產前夕和何津瑤發生口角,二人鬧得相當的不愉快。照說,一個側妃是不敢如此猖狂的,蘭英之所以有猖狂的資本除了懷著孩子外,更因她最得龍雲海的寵愛。
一府的當家主母被一個妾室不放在眼中,何津瑤一口氣難忍。正好那天,宋訟師送一批藥材到東平王府。
宋訟師和她有未出五服的關係,算起來是表親。王府的藥材一素是由宋訟師提供。何津瑤好一頓抱怨後,便問宋訟師有沒有好辦法將蘭英滅於無形,從此眼不見為淨。
於是,這宋訟師有意無意的說到了麥仙翁的藥效。
這麥仙翁不但毒性大,發作起來一個時辰都不用。最奇的是,吃了它即不會大出血亦不會七竅流血,是以不會有人懷疑到是中毒上去。再加上蘭夫人當時懷著孕,就算因服用麥仙翁而出現肚痛、嘔吐的現象也正常得狠。
何津瑤一時心動。
一天後,何津瑤冷靜下來,覺得因這事害蘭夫人一命不值,於是不再考慮。但偏偏的,蘭英再次挑釁。大怒中,何津瑤便去信一封,要宋訟師當即送了些麥仙翁來。
聽著何津瑤的講述,龍雲海氣得咬著牙齒閉上了眼睛。那個時候,他不是沒懷疑過蘭英的死,王府中人也有人傳蘭英死前和王妃有過兩次大的爭執,所以,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王妃。
是他,是他力排眾議,消除所有人對她的懷疑。
也是他,仍舊讓她主持著王府的中饋。
可萬不想,他最相信的女人……
盯著丈夫握著的拳頭,何津瑤道:“可是最終,妾身並沒有將麥仙翁下到蘭英妹子的飲食中。王爺,您要相信妾身,蘭英妹子的死真的和妾身無關。”
龍雲海一腳踹開她,起身,走到龍世懷麵前,一把抓了那信,細看。是何津瑤的字,他一眼便認得出來。信上大體寫的是要宋訟師送麥仙翁一事。
龍雲海看向宋訟師,問:“為何要留下這封信?”
“小民聽聞蘭夫人難產而亡的症狀和麥仙翁中毒的症狀一般無二,想著定是王妃娘娘得手了。但小民是訟師啊,知道此事滋體事大。如果哪天抖露出來,定是死罪無疑。可是,王妃娘娘要麥仙翁的話,小民不得不給。王爺,小民上有老、下有小,又不敢得罪王妃娘娘。是以便將此信留下,權當以後東窗事發的時候好有個交代,至少保小民一命啊。”
聞言,何津瑤淒愴一笑,搖了搖頭。沒想到,她將他當真正的心腹,而他卻防了她二十年。
龍雲海將信丟到何津瑤麵前,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王爺,不管你信不信,妾身雖然拿了麥仙翁,但真的沒有用它。蘭英妹子生產之時的死亡症狀為什麽會和麥仙翁中毒症狀一般無二,妾身也很疑惑。這些年,妾身也一直在暗中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口口聲聲說麥仙翁不是你投的。那麥仙翁呢?”
“當日,妾身一時氣惱起殺心,過後平靜下來又覺得不值。於是便將那麥仙翁丟了。至於它是怎麽又被蘭英妹子誤食,妾身是真不知。”
怒極反笑,東平王爺‘哈哈’的笑了兩聲後,道:“丟了,丟了。哈哈,說出去,誰信。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丟了?來人。”
“王爺……”顫顫抖抖說話的是宋訟師。
“你有何話說?是想替她擔責?你不是說你上有老、下有小嗎?”
“王爺,小民隻想說,也許真不是王妃娘娘。”
“你為何這麽認定?”
“因為王妃娘娘後來曾和小民說過此事。小民也想不透。”
再度‘哈’的一聲,龍雲海道:“不過狼bèi為奸之徒,你以為你這微不足道的開脫之詞本王就信。你以為有這信你就無罪了?來人。將王妃拿下。”
王爺要在大堂拿人,拿的還是自己的妻子。
王光宗肯定是不敢管的,魏承啟更不用說。至於龍世懷是晚輩,他四皇叔震怒中,他此時出手,這……
在主審猶疑的功夫,東平王府的侍衛一湧上堂抓拿東平王妃。緊接著,一抹矯健、瀟灑的身影已快步至大堂上。
隻見來者一身靚藍綢麵錦衣,手搖紙扇,出手間快速阻擋住所有抓向東平王妃的手,然後一把扶了東平王妃起來,轉身看向一眾人。
清俊出塵的容貌,顧盼生輝間自有一股風流之態顯露。
來人正是東平王府的世子爺龍耀霄。那
龍耀霄。那個號稱東傲最花心的紈絝。他睡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但能留住他的女人世上還無。就算當年他一不小心睡了南越的巴雅公主,一樣也沒負起責。
靖安帝對這個花心的侄兒最是頭痛。數番想削了他的世子頭銜。奈何這龍耀霄和龍世懷二人的感情極深。因了龍世懷,靖安帝總是放龍耀霄一馬。這也是龍耀霄一直保著他世子爺頭銜的原因。
龍耀霄本隨著他父王進京以賀龍世懷、武念亭大婚。奈何路途上出了點子狀況。他被耽誤了時間。等他終於趕回京城的時候,他三弟被人害死的消息是鋪天蓋地而來,震怒、痛心中,他急急趕往刑部大堂,偏偏就看到他父親要抓拿他母親的一幕。
情急間,也不容稟報,他出手阻止。
“兒子。”一看到大兒子,何津瑤的淚便如雨下。拽著龍耀霄的胳膊是痛哭失聲,直是哽咽著‘你兄弟死了,死了’的話。
“母妃,別急,別急。”龍耀霄說話間,看向他父王,問:“父王,為何要抓拿母妃?”
“你母妃是殺人凶手,不抓她抓誰?”
龍耀霄不明白,道:“凶手?怎麽可能?笑話。世上誰人不知母妃對三弟的喜愛,就是我見了都隻有繞道走的份。若母妃真要殺她的兒子,頭一個也應該是殺我這個不成氣候的紈絝才是。”
大堂又起動亂,大堂外的一眾人又是議論紛紛。不過,他們此番議論得最多的卻是這個突然出現的花心大紈絝。
龍世懷咬了咬牙。用手摸了摸鼻子。最後,還是一拍驚堂木,道:“東平王世子,請注意不要擾亂公堂秩序。”
“秩序?太子殿下,你也相信我母妃殺了我三弟?荒唐。”
龍耀宵暫時搞不清楚事情始末,一直以為他父王說他母妃殺人是殺的三弟龍耀宇。
終究是多年的好兄弟,知道龍耀宵就這副玩世不恭的性子,也不計較他在大堂上對一朝太子的不恭。龍世懷道:“我們現在審的是有關龍詠萱的案子,並從龍詠萱的案子中牽扯出二十年前龍詠萱的母親死亡真相。而造就龍詠萱的母親身亡的正是你的母妃。”
出其不意,龍耀霄驚叫了聲“不可能”。他不是不知蘭夫人之死,但在他的認知中,蘭夫人應該是死於難產。他在震驚中看向他的母親。卻見他母親淚眼婆娑的看著他,點了點頭。並哽咽著說‘對不起,兒子,對不起’的話。
一時間,龍耀霄的臉都白了。接著,他仍舊堅定的扶著自己的母親,道:“母妃,兒子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定有原委。”
一直恨這個兒子不成鋼,萬不想這種時候獨有這個最是不成器的兒子堅定的站在她這一邊,何津瑤頓時隻覺得心如刀絞,她推開大兒子,再度緩緩的跪在了龍雲海的麵前,道:“王爺。蘭英妹子雖不是我殺的但也是因我而死,妾身自知萬死難辭其咎。隻是王爺,請您等一等,等一等,等妾身知道耀宇孩兒的死因後再將妾身千刀萬剮也不遲。”
有藥方、有信件、有《彤冊》,還有證人宋訟師。可以說何津瑤的罪已是難逃。但看在龍耀霄的麵子上,看在何津瑤愛子心切上,龍世懷征詢其他三位主審的意見後,拍了驚堂木道:“容東平王妃留下。”
“謝謝,謝謝太子殿下。”
龍世懷開了口,龍耀霄急忙扶了他母妃起來,直扶至圈椅處坐定。看向一旁的何嬤嬤,問:“到底怎麽回事?”
何嬤嬤跟隨在何津瑤身邊多年,所有的事自是清楚。於是,簡單兩句話概括了全部。最後道:“蘭夫人真不是王妃娘娘殺的。”
“糊塗”一聲後,龍耀宵又看向大堂。因了龍世懷的原因,他自是認識武念亭的。而且私下關係不錯。他又問:“怎麽天珠在大堂?”
“公主是東方六六的訟師。”
又吃了一驚,龍耀霄再度看向何嬤嬤。
於是,何嬤嬤又簡單的將方才武念亭已證實龍詠萱並不是死於東方六六之手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聽公主的意思,我們三郡王應該也不是死於東方六六之手。”
何津瑤此時已心智全無,唯一支撐她仍舊坐在這裏的信念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殺死了她的小兒子。她根本就沒有顧及大兒子和何嬤嬤的低聲私語,隻是緊緊的拽著大兒子的手,緊張的看著大堂。
大堂上,東方六六到底有沒有謀殺東平王府的三郡王龍耀宇之案正在進行。
東方六六當然否定。以‘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是一國人,不存zài利益往來傷害’以表明自己沒有作案的動機。
宋訟師再也沒有方才的底氣,心中忐忑不安之極。畢竟那麥仙翁出自他手中,而且雖然他有信可以證明他是不得已,但最先的餿主意卻是是他出的。也不知他能不能夠逃脫罪責。在聽了東方六六的呈述後。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明知道宋訟師如今已心不在焉,武念亭仍舊問道:“宋訟師,可認為東方六六的陳述有問題?”
宋訟師揮汗如雨,一抹額頭,恭身道:“小可無話可說。既然明鏡公主堅定三郡王不是死於東方六六之手,那麽請明鏡公主拿出合理的證據。”
“嗯,好。”
說話間,武念亭擺了擺手。天英馬上送上來一個紙包。
紙包中有什麽呢?
是起什麽作用的?
大
大堂內外又起議論之聲。
武念亭將紙包拿在手上,舉起,沿著大堂走了一圈,道:“大家都仔細看清楚了。”接著,她將紙包展開。
大堂外有人‘咦’了一聲,道:“看著很像方才那鐵鏽粉。”
“是,我看著也像,顏色都一個樣。”
眾人議論間,天英又遞上一個東西。武念亭將那東西舉起,道:“這就是方才用過的磁鐵石。大家看看,是不是?”
“是,是磁鐵石。”有人應和。
武念亭點頭,將磁鐵石湊近展開的紙包,隻見紙包中那類似於鐵鏽粉的東西紛紛被吸附於磁鐵石之上。
“啊,果然是鐵鏽粉。”有人驚呼。
“不錯,這確實是鐵鏽粉。”武念亭說話間向東方六六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東方六六有些不明白武念亭是何用意,他緩步走到武念亭麵前的時候,武念亭卻是快速的用嘴吹向那紙包中尚剩下的一些鐵鏽粉。潛意識中,東方六六急忙避開。
但是,就算他反應再快,仍舊有些許吹到了他的臉上,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噴嚏。接著,他道:“明鏡公主,你這是?”
“我要做什麽,馬上就見分曉。”
鐵鏽粉雖然能夠奪人性命,那也得深入血液之中。這明鏡公主將鐵鏽粉吹向東方六六雖然不至奪其性命,但是什麽意思呢?
大堂內外再起嘈雜聲。便是大堂外站著聽審的東方二二、魏緣也相當的不明白。
與此同時,武念亭從托盤上拿起那份事發當天現場記錄的有關東方六六的筆錄,道:“東方六六,臉有紅霞、呼出之氣含酒味,明顯醉酒狀態,最少飲食了兩種酒。手完好,未見任何傷痕。指甲中未見任何皮屑。宋訟師,您對這紙筆錄可有異議。”
“沒有。”
“方才,在證實龍詠萱並不是東方六六所殺的時候,宋訟師已成功的推測出東方六六身上的第二種酒應該來自於真正的凶手,是凶手為了造成假象而刻意造成的。是不是?”
“是。”
“那我還是要問宋訟師一句,這其上的‘臉有紅霞’之句,宋訟師可還認為是醉酒所致?”
“這……人便算喝一種酒,也有紅臉的時候。”
“嗯,有道理。”說話間,武念亭看向東方六六,問:“喝酒後,你的臉會紅嗎?”
“越喝越白,從來沒有紅過。”
“這就奇了。你的臉為什麽會那麽紅呢?”
隨著武念亭的話落地,讓大堂內外更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隻見東方六六正準備開口的人,突地軟軟的倒在了大堂上。
“二哥”一聲,東方二二快速的衝進了大堂,一把將倒在地上的東方六六抱起。不停的搖著,“二哥。”
“二二,別急。”武念亭蹲下,接著招手示意宋訟師過來,道:“宋訟師,你且來瞧瞧,東方六六的臉怎麽了?”
宋訟師此時的心思早就不在案子上了,但聽了武念亭的話後,他仍舊順從的上前蹲下,細看,道:“好紅。”
“那宋訟師可記得方才東方六六的臉色如何?”
“從上堂始,臉色一直比較蒼白。”
“那他的臉色突地紅得賽過紅霞,宋訟師可有參透其中的緣故?如果宋訟師參不透的話,我可以提醒宋訟師一句,您老可是開藥鋪的,對於這種紅應該並不少見。”
聞言,宋訟師再度細看,半晌才道:“是了,如果小民沒有斷錯,東方六六臉上的紅應該是對某種東西過敏所至。而且,他如今暈倒不醒,應該也是對那東西過敏所至。”
武念亭一笑,道了聲‘很好’後,站起。道:“太子殿下,各位主審,麻煩各位也上前來看一看。”
等龍世懷、巴頓等人紛紛看過後,武念亭又問:“各位主審那天都在事發現場,對東方六六臉上的紅最是清楚。我隻想問一句,是不是和今天出現在他臉上的紅極度的相似?”
“是。”王光宗道。
“應該說一模一樣。”魏承啟亦道。
龍世懷、巴頓也紛紛表示讚同。
直到此時,武念亭才道:“導zhì東方六六過敏的罪魁禍首就是這鐵繡粉。”
“啊。”
“這也是我方才為什麽要將這鐵鏽粉趁東方六六不注意而吹到他臉上的原因。隻怕連他自己都不知他對鐵鏽粉過敏的事。請各位主審回位子上,我仔細將這事情的始末說予諸位知曉。”
待所有的人再度歸位。武念亭示意天英、天巧拿了睡袋讓東方六六躺好。這才道:“那一日,東方二二救他二哥心切,無心說了一句話。說他二哥就算醉酒卻也從來沒有醉臥那長時間的道理,他要看看他二哥是不是已經死了的話。”
此時,東方二二擔心他二哥,自是守在他二哥身邊不願離去的。聞言,他點頭,道:“是。我們兄弟從小都是喝鶴殤長大的。幾乎個個練就千杯不醉的本事。除非有心事、除非自己想醉才會醉。但就算醉倒也不會醉很長時間。”
“這就是了。各位主審大人,請你們仔細想一想,事發那天,我們在為東方六六做檢查的時候,在為龍詠萱做驗屍的時候,東方六六睡得極沉,一直沒醒。那麽大的動靜,之於一個千杯不醉、醉也不會醉很長時間的人來說,是不是很奇怪?”
在龍世懷、巴頓等人交頭
頓等人交頭接耳的功夫,武念亭示意天英、天巧將所有的鐵鏽粉、磁鐵石都收拾好。
以龍世懷為首的四位主審商量過後,巴頓道:“你的意思是說,東方六六醉臥那長的時間,應該是受了鐵鏽粉的原因所致?”
“正是。正因了東方六六對鐵鏽粉過敏,這才導zhì了他醉臥時間極長的現象。一直到翌日,我們那麽大的動靜都沒能將他吵醒。”語及此,武念亭又看向宋訟師,道:“宋訟師,你是藥鋪的掌櫃,請您看一看,東方六六此時的現象是不是過敏後的現象?”
宋訟師隻得再度蹲下,細看,半晌,道:“確實,確實是過敏後的現象。有的人過敏,臉上身上會出紅疹。而有的人過敏,因了紅疹出不來,熱毒內聚,是以暈睡、臉若紅霞。相較而言,那些出紅疹的人更幸運。而這些不出紅疹的人就比較辛苦,這一睡,隻怕要到第二天才能醒來。”
“好好,說得極是。宋訟師。那我想問您一句,您可有為三郡王龍耀宇、南越皇後龍詠萱做過驗屍?”
“做過。”
“可從屍斑上看出他們死亡時間的先後?”
“南越皇後龍詠萱死亡在前。三郡王龍耀宇斃命在後。這也是我先前認定東方六六勒死三郡王並將三郡王投入荷塘後,他回轉龍詠萱身邊發現龍詠萱早就因窒息而斃命的原因。”
“如今有了這鐵鏽粉,宋訟師又當如何認定呢?”
聞言,宋訟師額頭又狂流汗,以衣袖簡單擦過後,道:“從東方六六此刻過敏現象來看,他應該屬於即時過敏。既然那凶手是以鐵鏽粉令龍詠萱中毒而亡。也就是說凶手身上攜帶的鐵鏽粉不知不覺對東方六六起了反映。東方六六在接觸龍詠萱的一瞬間,因了即時過敏反應,他應該也不能動彈了。”
“也就是說,他沒有力氣去勒殺三郡王,更沒有力氣將三郡王投入荷塘中再重新走回到龍詠萱的命案之地?”
“應該……應該是這樣。”
“是不是同時也說明,東方六六不可能用鐵鏽粉去毒殺龍詠萱?龍詠萱之死可以再度認定和東方六六無關。”
“是……是這樣的。”
武念亭一笑,看向做筆錄的四位師爺,道:“四位大人,可將宋訟師的話記下了?”
一個師爺起身,恭敬回道:“記下了,一字不漏。”
“很好。”
武念亭示意宋訟師起身,然後看向龍世懷,道:“宋訟師的話,如果各位主審大人沒有明白的話,我不介意再敘說一遍。”
龍世懷道:“再明白不過,也就是說東方六六根本就沒有作案的可能。”
“正是。”
因了這個斷定,大堂外再度響起沸騰的‘好在有鐵鏽粉啊,原來無論是龍詠萱還是三郡王都不是東方六六殺的’之話。
何津瑤徹底的軟了下去,而龍雲海則緊張的看著武念亭,道:“那到底是誰殺了我的耀宇孩兒?”
“如果我沒有斷定失誤。定然是那個長著一雙六指之手的人。至於他為什麽要殺龍詠萱,為什麽要殺龍耀宇,又為什麽要將此事嫁禍於東方六六,這其中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但其中的過程,我可以無一遺露的講給大家聽。”
“請明說。本王想聽聽。”
“是這樣的。如果我沒斷錯。那一天,那六指之人應該不知先出於什麽原因一定要殺了龍詠萱。不過,他在殺人之前應該先就看到東方六六在亭子中喝酒。於是,他便打橫抱著龍詠萱來至亭子中。這個時候,東方六六應該有些許淺醉。因凶手身上攜帶著鐵鏽粉,再加上凶手方方用過鐵鏽粉的原因,是以凶手身上的鐵鏽粉之味濃極。因了這個原因,本是淺醉的東方六六徹底的深睡過去。”
眾人都隨著武念亭的講述一逕在腦中刻畫著事發當夜、六指凶手、殺人嫁禍的畫麵。隻聽武念亭又道:“為了徹底的做到嫁禍於東方六六,凶手故意將龍詠萱、東方六六二人的衣物弄亂。然後還灌了些酒至東方六六嘴中,造成東方六六醉酒亂性的假像。當然,為了做到更逼真,他又用手去掐了龍詠萱的脖子,準備遮蓋在龍詠萱的脖子處施了毒針的針眼。”
可以說,那凶手是機關算盡了。眾人聽得都入了迷。
“但是,偏偏就那麽不巧。在凶手掐龍詠萱的脖子的時候。龍耀宇出現了。三郡王要麽是尋龍詠萱而來,要麽是來園子中散步,總而言之,當他看到凶手行凶的時候就上前喝止。奈何,三郡王一個文人哪是殺人狂魔的對手,很快,殺人狂魔一不做、二不休的勒死了三郡王。”
兒子就是這麽死的嗎?龍雲海渾身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全部抽走,他倒在了圈椅中。一雙空洞的眼瞪著大堂。
“凶手在勒死三郡王後。再度決定將殺人之罪名嫁禍於東方六六,於是拿起事先為了造就東方六六衣物零亂而解下的東方六六的腰帶。再度勒向了早就窒息而亡的三郡王。同時,為了造就假像,他不惜剪下三郡王的指甲,故意裹在東方六六的腰帶之上,造就是三郡王的指甲是在掙紮的時候絞斷的假像。”
萬不想,兒子在首次窒息而亡後又接連被人再度勒死一次、溺死一次。何津瑤的胸劇烈起伏,不停的捶胸說著“我苦命的兒啊”的話。
“見一qiē都偽造得添衣無縫,凶手故意將三郡王扔到了荷塘中。我
荷塘中。我想,凶手當事時肯定還相當的得意,得意他此番的精心之作。但他卻相當的愚蠢,簡直到了愚不可及的地步。我說過,隻要他殺人就會留下痕跡,隻要有痕跡就會被人查到真相。”
聞言,何津瑤激動的站了起來,道:“你通guò那些痕跡知道誰是真凶了嗎?”
武念亭搖了搖頭,道:“我說過,我隻為洗淨我的雇主東方六六身上的嫌疑。至於其它的那都不是我的事。”
何津瑤聞言,再度軟在了圈椅中。隻聽武念亭又道:“其實,就算沒有鐵鏽粉一事,我們還可以從另外的兩個方麵看出凶手的諸多敗筆。”
龍世懷問:“哪兩個方麵?”
“第一,就是三郡王脖子上的勒痕。三郡王的驗屍筆錄上清楚的記錄著勒痕有兩條,一深一淺。我後來仔細比對過,那條深的勒痕並不是出自於東方六六的腰帶。因為,東方六六的腰帶較粗,無論如何勒也勒不出那樣的痕跡。那痕跡應該是鐵絲再或者是細繩類的玩意造成的,而它應該是導zhì三郡王窒息的主因。至於那條淺的,一如我方向所言,是三郡王窒息後,凶手為了造成假象重新勒上去了。但那個時候,三郡王已死亡,自是不會掙紮。不掙紮,那凶手的力氣就不如先前的大,是以這也是勒痕較淺的原因。”
巴頓聽得直點頭,道:“有道理。你方才說有兩個方麵。那另外一個方麵呢?”
“就是那半截留在東方六六腰帶上的三郡王的指甲。大家想一想,如果我們的指甲不小心絞到了腰帶上,更不小心被我們用力的址斷,那指甲的斷口定然不會平整,而且會比較毛糙。是不是?”
“是,是這樣的。”大堂外有人應和。
武念亭繼續道:“可是,留在東方六六腰帶上的那半截指甲雖然是三郡王的。但後來我仔細的觀察了它,發現它的斷口實在是太平整,平整得就像我們平時修翦指甲時用剪刀剪下來的。也就是說,凶手將三郡王的指甲用剪刀再或者類似於匕首的東西切下,然後裹到了東方六六的腰帶之中。讓我們在第一時間發現的時候就會產生東方六六用腰帶殺人的想像。”
龍世懷歎道:“凶手考慮得再縝密,卻也沒有蒙蔽你的眼睛。說起來,真正厲害的還是你。”
“不是我厲害。而是凶手在殺人的同時又想逃避罪責。然後自做聰明的做出許多愚蠢的事來掩蓋。他卻是不知,正所謂欲蓋彌彰,越是掩蓋他犯的錯越多。越是掩蓋,留下的罪證也越多。”
何津瑤此時軟軟的一步步走到武念亭麵前,‘撲通’一聲跪下,道:“求你,求你繼續此案,查出殺我兒子的真正凶手。”
雖然先前對何津瑤的所做所為很是惱怒,但也體諒著她一個做母親的心。武念亭心一軟,扶了她起來,道:“這件事,不是我不願意幫您。”
“為什麽?”
“如果真是我東傲人做下的。隻需命戶部一座城、一座城的查,就沒有查不出六指之人的道理。可是,如果我推斷得沒錯。這六指的殺人凶手應該不是來自我們東傲。”
何津瑤臉色蒼白的看著武念亭,又問:“為什麽?為什麽你那麽斷定?”
“因為,我斷定凶手來自於南越。”
武念亭話語落地,大堂內外再起嘈雜聲。而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巴頓。巴頓更是蹩眉站了起來,直視著武念亭。
“明鏡公主,何以說凶手來自我南越的話?”巴頓問。
“因為,凶手的真正目標是龍詠萱。他殺龍耀宇不過是龍耀宇不小心碰到了。他將所有的罪責嫁禍於東方六六,不過是為了方便他出城。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凶手早就不在我東傲城中了。所以,王妃娘娘,我如何幫您?”
何津瑤此時似傻了般,妥下雙手,呆站在大堂上。龍耀霄不忍,上前相扶。
“巴頓太尉也別心驚。我之所以說凶手出自你們南越是因為凶手明顯是衝著龍詠萱而來。龍詠萱在東傲,幾乎沒有樹敵,是以不存zài和人結怨。但龍詠萱貴為你國的皇後,必然樹敵眾多。有某些早就看龍詠萱不順眼的此時前來滅龍詠萱正是時候。”
自古宮庭多醜事。
自古以來,後宮女人們的廝殺不下男人們廝殺的戰場。
就比如說,方才東平王妃用麥仙翁殺蘭夫人一事就是最好的證明。直至二十年後,人們才知真相。
王府尚且如此,更何況後宮!
武念亭一襲話,暗自揣測的人紛紛將思路轉向了皇宮的宮闈之鬥。
巴頓更是怒道:“聽聞明鏡公主一襲話,如今勝讀十年書。放心,我回南越後,一定命我南越戶部詳察我南越有沒有雙手皆為六指之人。還請明鏡公主將我朝皇後外袍上的那六指掌印拓一份予我帶回南越,以便詳加對照。”
“好。沒問題。”
可以說,本一樁板上釘釘的東方六六殺人案,最後被武念亭徹底的反轉局麵。當堂,龍世懷亦宣布東方六六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