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不想再問了,她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也沒有什麽結果,淚水如泉湧,她也不禁在心裏罵著自己。
夏吟歡,你什麽時候這麽玻璃心了?夏吟歡,你什麽時候為了個男人成了要死要活的模樣,夏吟歡,你有點出息!
步子像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但是她還是穩穩當當的出了禦書房的大門,她不想再這樣下去,這宮裏的一切都壓抑的讓她喘不過氣來,很想變成一隻飛鳥,躍過那層層宮闈,飛到更廣闊的天空,去往天涯和海角。
看著夏吟歡離去,安德眉頭擰成了個死結,再看蒼凜塵麵色鐵青,不由的歎了口氣道:“陛下這又是何必呢,直接告訴皇後娘娘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安德再清楚不過了,那天晚上蒼凜塵根本就沒留宿鳳樂宮而是宿在了長壽宮,隻是走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所以那些人才認為他一直都在鳳樂宮中。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朕了?”蒼凜塵冷眸一掃,帶著寒意,忍不住要安德打了個寒顫。
大袖一揮,他複又坐到了太師椅上,翻開方才沒能看完的奏折繼續看著,冷聲吩咐道:“隻要鳳樂宮無人來稟報,就當作不知道。”
他料定湘妃不敢差人來報,她自己也很清楚孩子是怎麽來的,不可能厚著臉皮來告訴他有了他的孩子。
恐怕現在最難為的就是湘妃了,蒼凜塵就等著她承受不住的時候,看她會怎麽做。一個女人,威脅他,加害他的孩子,這些都是報應罷了。
秋連柯他還是要用的,但是湘妃絕對不能留,隻有用這種方法才能讓湘妃徹徹底底的崩潰,就算是秋連柯也隻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不敢忤逆!
鳳樂宮中,湘妃平躺在床榻上,看著那青綠色的蚊帳,目光空洞而呆滯,到現在她耳邊依舊迂回著何太醫的那句話,何太醫說:“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何太醫沒說孩子是什麽時候有的,她也沒有知覺孩子什麽時候在她的肚子裏住了下來,如果不是染了風寒找太醫來看,恐怕要等到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後她才會知道的吧?
這無疑是最壞的消息,她不想要這個孩子,這孩子隻能證明她被人生生玷汙的證據,讓她每每感覺到腹中的血脈跳動,都有種作嘔的感覺。
“娘娘,要不要奴婢派人去通知陛下?”靈兒守在床榻旁已經許久了,從知道自己已經懷有身孕後,湘妃就一直盯著蚊帳,看得出神,沒有絲毫的喜悅。
靈兒是越來越看不懂湘妃了,既然懷有蒼凜塵的孩子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嗎,為什麽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不要。”湘妃聲音低沉的回答道,依舊目視著蚊帳上繡出的蝴蝶花樣,她怎麽敢告訴蒼凜塵。
別人不知道,作為當事人的蒼凜塵還能不知道嗎,他那天晚上根本沒在鳳樂宮宿下,要是告訴了蒼凜塵她此刻恐怕是要被株連九族!
“娘娘,您到底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靈兒好不好?”靈兒欲哭無淚,她早就察覺到了湘妃舉止異常,而且平素裏總是出神,偶爾會看到勃間有烏青。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湘妃便會在就寢的時候縮上房門,她半步不能踏進房中,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湘妃和炎陵的關係近了些,反倒是和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靈兒,你去太醫院要藏紅花,讓何太醫不要拿保胎藥了,再多給何太醫一些銀子讓他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湘妃眼神空洞的說著,手放在了腹間用力的抓了一把,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是蒼凜塵的孩子,而是那個男人的孩子,她不要這樣汙穢的孩子留在她的身體裏,也不想他降生。
夏吟歡的孩子是為她帶來無盡恩寵的福子,而她的孩子,是將她推入萬丈深淵的禍根,無論如何她也不要這樣的孩子降世。
“娘娘,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那可是您的孩子啊!”靈兒大為所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湘妃居然要打掉自己腹中的胎兒,要她怎麽敢相信?
湘妃搖了搖頭,她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告訴過靈兒,也不想告訴靈兒,事到如今那另一個侍衛她還沒能找到。
她現在不敢對秦昊怎樣,隻要找到了那晚當值的兩個侍衛,將秦昊和另一個人都秘密的處決,再打掉腹中的孩子,她還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繼續留在宮中,繼續留在蒼凜塵的身邊。
否則,無論是生出孩子來,還是等著秦昊將事情敗露出去她都隻有死路一條。
“要你去你就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特別是陛下。”湘妃囑咐道,她現在是精疲力竭了,加上染上了風寒頭腦發脹,無心再去思考太多的事情。
“娘娘!”靈兒完全懵了,根本搞不懂湘妃這麽做的原因,“娘娘,您為什麽不要腹中的孩子,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您告訴靈兒,靈兒一定幫娘娘出謀劃策的!”
“你去吧,不要再打擾本宮歇息。”湘妃不想再多和靈兒說話,轉了個身換了個姿勢背對著靈兒,眼角的淚便順著落在了玉枕上。
靈兒氣惱的跺了跺腳,根本拿湘妃一點辦法也沒有,現在她毫無頭緒,也不知道湘妃為什麽會突然變成了這樣,隻好退出了殿門。
想要她去拿藏紅花,她不會去,無論如何她都要查清楚湘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腹中的胎兒是絕對不能打掉的。
“娘娘,好歹吃一點吧,不為了身體也要為了肚子裏皇子著想啊。”這時候鳳棲宮中,琉璃舀著碗裏的肉粥對夏吟歡說道,眉頭緊皺,看著夏吟歡她也心疼。
自從禦書房回來過後,她就什麽話也不說,呆若木雞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和她說話,倒是沒有什麽怪異的舉動。
但是琉璃還是擔心她,也不敢離開她半步,就是去茅廁也要讓落葉來盯著,深怕在不在的時候夏吟歡做些什麽傷害自己或者是腹中胎兒的事情來。
蒼凜塵讓琉璃看著夏吟歡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琉璃會武,如果夏吟歡要做什麽的話,琉璃可以及時的阻止下來。
聽著琉璃的話,夏吟歡不為所動,天色已經不早了,她坐在椅子上已經有三個時辰了,坐的腿腳麻木酸痛。
回想起蒼凜塵在禦書房說的話來,夏吟歡的麵色愈發的陰沉,想了想,她何必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傷心難過。
索性,奪過了琉璃手裏的碗,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將一碗肉粥都吃力個幹淨,再將空碗塞到了琉璃的手中,冷聲道:“吃完了,你走吧!本宮歇息了。”
說罷,她站起身便往內殿走去,走到床沿坐下,便躺了下去,蓋好被子。
琉璃連忙將空碗放在了桌上跟了進去,點上了蠟燭,就地坐在了梳妝台前看著夏吟歡。
“你要守著本宮一整晚?”夏吟歡沒好氣的問道,當下還是滿腹的怒火。
“陛下吩咐奴婢一定要看著娘娘,奴婢不敢不遵從陛下的口諭。”琉璃低著頭說道,她怎麽敢不聽蒼凜塵的話,而且她也擔心夏吟歡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本宮不會再為了他傷害孩子,你出去吧,你坐在這裏本宮睡不著覺。”夏吟歡說著,臉上平靜,再難看出在禦書房的時候那樣激動的模樣。
“可是……”琉璃還是不放心,夏吟歡在她眼前她才能安心,就算不是蒼凜塵的吩咐她也會好生的看著夏吟歡。
還不等她說完,夏吟歡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喝斥道:“讓你出去就出去,難道你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裏了?”
琉璃一時語塞,她不是不將夏吟歡放在眼裏,也知道夏吟歡正在氣頭上,躊躇了半晌隻好退出了正殿道:“娘娘,奴婢就在廳堂中,娘娘若有吩咐,喚奴婢就是。”
夏吟歡一個白眼,看著她出了正殿,這才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
琉璃坐在廳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上次夏吟歡和蒼凜塵吵架的時候至少夏吟歡還和她說話,這次吵架卻連她都挨罵了。
現在她也沒辦法,他們倆之間的事情,琉璃又不能插手,也隻有等二人什麽時候冰釋前嫌。
坐在廳堂的琉璃聽著夏吟歡均勻的呼吸很輕,想來她應該是睡著了,雖然是在吵架但是身體還是帶孕的身體,犯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到了午夜,琉璃心想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便撐著腦袋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的她好像聽到了開門聲,猛地驚醒過來,感覺到冷風撲麵而來,睜開眼一看,殿門居然大開著。
她心道不好,連忙往正殿跑去,殿中哪還有夏吟歡的身影,被褥被掀開到一旁,床榻上還留著餘溫。
“娘娘!”琉璃嚇得魂都沒了,看天色已經三更了,她是不知道夏吟歡是一直沒睡著等著借機逃出鳳棲宮呢,還是半夜醒來見她打瞌睡才想到了逃出去。
她現在已然顧不得,連忙緊跟著追出殿門去,剛出了殿門就見夜空中一束七彩的小煙火升入天空又迅速的泯滅。
她沒有放在心裏,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落葉,快去告訴陛下,娘娘不見了,落葉!”
落葉聞聲趕來,來不及質問琉璃到底是怎麽看夏吟歡的,撒腿就往長壽宮跑去,他知道蒼凜塵今夜沒能酥在瓊玉台,而是宿在了長壽宮中。
琉璃也沒歇下來,召集了鳳棲宮的侍衛就開始尋找夏吟歡的身影,她怎麽也料到自己稍不留神夏吟歡就不見了,想到她在禦書房的時候的舉動,當下更是焦急的尋找她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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