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上官瀾醒來的時候,有些迷茫這是什麽地方。當看清楚熟悉的一qiē,他才想起自己昨晚睡在小徒弟的閨房。
本來是為了培養感情來著,可昨晚的感情培養似乎不太順lì。
感覺懷中有個東西動了動,上官瀾低頭一看,不覺莞爾。小徒弟整個人似八爪魚般的趴在他身上。
不說小徒弟對他真是一點防心也沒有,他在小徒弟身邊似乎也沒有什麽警戒之心,睡得極沉,疲勞一掃而光。
看著趴在懷中睡得正熟的小徒弟,看著她額間隱隱開放的梅花痣,看著她嘴角還有口水落下,上官瀾笑著伸手替她擦著嘴角的口水,又撫著她酡紅如朝霞的臉頰,最後撫上她額間若梅花緩緩開放的梅花痣。
來回輕撫間,昨夜被澆得輕煙直冒的熱情似乎又有了些死灰複燃現象。手不覺在她豔紅的菱唇上流連忘返。
緩緩的抽出被小徒弟壓著的胳膊,上官瀾有些惱:是誰說這樣抱著睡感覺最好來著,明明不好,胳膊都快酸死了。
在揉搓著胳膊令它終於有了感覺的時候,上官瀾微側身低頭,將唇印在小徒弟那朵徐徐開放的梅花痣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令上官瀾蹩起眉,如果他沒聽錯,應該是龍世懷。如果沒聽錯,應該是往這寢室方向而來。
上官瀾抬起頭,看向帳簾外。
果然,隨著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房門被一腳踹開,再緊接著龍世懷已是一陣風的衝了進來,一路叫著‘天珠,快來看,快來看’的話。
當龍世懷的手方方揭向帳簾的時候,接著他便‘啊’了一聲,然後毫無準備的他被上官瀾一掌拍飛。
好在反應靈敏,龍世懷在半空中一個回旋單膝跪地落穩,抬頭看向床榻處。隻見上官瀾已是掀了帳簾橫刀立馬的坐在床緣,很是惱怒的看著他。
“你你你……”龍世懷手指著上官瀾顫抖起來,一大早這般出現在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而且是這樣一個地方,便是鬼也會往那方麵去想。
“太子哥哥。”武念亭迷迷糊糊的叫了聲,然後迷迷糊糊的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掀了帳簾。
“進去。”上官瀾摁了小徒弟的腦袋,迫使她回到帳簾中,他才不想讓龍世懷看到小徒弟一大早慵懶初醒的模樣。然後,他又看向龍世懷,道:“進門前不知道要敲門嗎?”
龍世懷‘你’了一聲,不知是要指責呢還是要指責呢。
這個時候,武念亭徹底的醒了,她又從別的地方掀了帳簾,將小腦袋探了出來,問:“太子哥哥,看什麽?”
看他們二人的衣物,應該沒有他想像中的事發生。龍世懷這才站起來,又想走近的時候,隻見上官瀾俊目一瞪,然後再度利落的將小徒弟的腦袋給塞了回去。
就算懊惱上官瀾所做所為,但也知也許今早人家小夫妻上演了點子什麽情趣。他這是典型的壞人好事。“行了,我到外麵等著,你快出來看哈。”語畢,龍世懷吹了聲口哨轉身出房間而去。
因了龍世懷的攪局,上官瀾一早的情懷皆被龍世懷拍了個灰飛煙滅,再加上武念亭對龍世懷說的要看的東西太過感興趣,他再也沒辦法實施昨晚所謂的兩情相悅計劃,隻得和她收拾妥當了後出來。
遠遠的,便見上官煜的玻璃屋已抬了出來,雪日的陽光透過玻璃屋照在上官煜和龍世懷的身上,他們二人的麵前,立著的是肉圓子。
“啊,肉圓子醒了。”武念亭驚歎一聲,急忙跑向玻璃屋。
原來,自從吃了龍世懷帶來的藥丸後,從來沒有冬眠過的肉圓子居然進入了長睡狀況,不吃不喝不動,身上還結了厚厚的一層皮,整個縮在皮中,就似一隻蠶縮在了繭中般。當事時,上官瀾還斷定它這是要冬眠的節奏,不想今天它就醒了。
進玻璃屋隔層消毒,然後褪去外袍進入裏間,肉圓子感覺到了動靜,急忙看向武念亭,接著,它不似平時溜過來,而是走,一步步的走過來。
“啊。”武念亭震驚的看著肉圓子的腳,一隻、二隻、三隻、四隻。前二後二。更令人震驚的是它的脖子,素來青一色的鱗片上居然圍了一圈白色的鱗片,正圍在脖子處,感覺便是一圈白色的花紋。
這,這還是她的肉圓子嗎?
武念亭急忙抬眼看向它眼睛上眉部份,是的,那突起在眼睛之間的交叉肉塊圓圓的,像獅子頭,獨一無二,是她獨一無二的肉圓子。
“肉圓子,你你你……你這是脫胎換骨了嗎?”
在武念亭語無倫次間,肉圓子已走到她麵前,仍舊一如以往般的將頭帖向她的手,然後一如以往般的親熱的蹭著。
如今,隻要肉圓子立起來,武念亭都不必蹲下去親它了,因為它長得十尺有餘,整個立起來的話比武念亭不知要高多少。所以,它在武念亭麵前總是半盤半立的狀況。
在武念亭和肉圓子說話的功夫,上官瀾也進了來,素來波瀾不驚的眼中也起了波瀾。
“如果我沒有斷錯的話,肉圓子應該是蛟。”說話的是上官煜。
“蛟?”上官瀾、龍世懷、武念亭等人是異口同聲,包括玻璃屋外圍著的一眾保鏢、美侍。
“不錯,是蛟。”一逕說,上官煜一逕行至肉圓子身邊。
因上官煜身材矮小,肉圓子急忙體貼的又往下盤
子急忙體貼的又往下盤了盤,直到它的眼睛和上官煜平視。
“我記得《山海經》中說‘帝苑之水出焉,東北流注於視,其中多水玉,多蛟’之詞,這應該是說蛟皆屬水生。可肉圓子從來便沒在水中待過,當然,除了替它洗澡外。”上官瀾首先提出疑問。
輕撫著肉圓子的頭,上官煜輕聲道:“《山海經》中還說‘蛟似蛇,四腳,細頸,頸有白嬰,大者數圍,卵生,子如一二解甕,能吞人’的話呢。”
一說‘能吞人’,龍世懷、武念亭再怎麽喜歡肉圓子,此時都被唬得後退了一步。
許是他們二人的作為傷了肉圓子的心,肉圓子很是無辜、委屈的看著他們。
隻有上官煜,仍舊抱著肉圓子,雲談風輕又道:“我還記得《墨客揮犀》中有記載,說‘蛟之狀如蛇,其首如虎,長者數丈。多居溪潭石穴,聲如牛鳴。岸行或溪行者,時遭其害。見人先腥涎繞之,即於腰下吮其血,血盡乃止’的話,你們看看,肉圓子的頭是不是長得真的越來越像老虎的頭了。”
還別說,平時總見著它倒不覺得,覺得它就是一青蟒。但如今因了上官煜的提醒,眾人猛然一瞧,果然,它的頭長得確實很像老虎了,特別是它眼睛上眉部份,那突起在眼睛之間的交叉肉塊,像極了老虎額間‘王’字應該占據的位置。
“肉圓子長期隨著我,我當然便發現了它的變化。幾個月前,我便發覺它的聲音不再是‘噝噝’的聲音,倒有些似牛鳴的聲音。這段時日它又睡了過去,再醒來脖子處便有了白嬰。特別是它眼睛之間的交叉肉塊,其實這肉塊是《山海經》上記載的蛟的最重要的判別依據,依照交叉肉塊、白嬰、首如虎、聲如牛來看,肉圓子應該就是蛟。”
天啦,他們養了一頭蛟?!
也不知東方二二知道了的話,會不會後悔,後悔將神物就這般送了人!
原來它眼睛上眉部份,那突起在眼睛之間的像極了肉圓子的交叉肉塊是判定它是蛟的主要依據!
眾人被上官煜的話雷得外焦裏嫩,心思不一。
“它以後會不會長翅膀,一飛衝天?”武念亭問。
“應該不會。長翅膀會飛的是龍。”
見上官煜如此肯定,武念亭又問:“蛟不也是龍?人們不都稱它們為蛟龍?”
“若要將它稱為龍也不是不可。”上官煜說話間,圍著肉圓子轉了一圈,像模像樣的用手拄著下巴,又道:“大哥方才不是說蛟多生於水嗎?其實,蛟不但有生於水的,還有生於陸地的。水中的蛟體態巨長、體亮銀色、腹鰭紅色、背鰭亦呈紅色、頭頂如鬃冠。陸地上的蛟便如肉圓子般是青色,是以民間對它有小青龍之稱。這也是肉圓子不待在水中仍舊能夠存活的原因。其實,蛟和龍唯一的區別便在於無論是水生的蛟還是陸生的蛟,它們都是一種不會飛的龍而已。”
之於上官煜的旁征博引,眾人麵麵相覷,便是連見多識廣的上官瀾也不得不感歎上官煜的強聞搏記。他看向武念亭道:“是不是你又讓他在你房間看書了?”
武念亭天性不怎麽喜歡讀書,龍世懷見她一屋子的書還以為是上官瀾要將武念亭教成小書呆子的認定其實是錯誤的。其實那些書都是上官煜求武念亭替他謀來的。隻要他有時間,能夠出玻璃屋,他便會呆在武念亭的房中翻閱那些書吸取知識。
武念亭的這種行為無疑便違悖了上官瀾不再令上官煜看書的決定。
當然知道上官瀾不讓煜兒看書的用意是為了煜兒好,是擔心煜兒因記多了東西時有覺得頭痛,武念亭訕訕笑道:“煜兒喜歡嘛,再說,不看書,他也覺得頭痛啊。”
上官瀾輕歎一聲‘你呀,太寵煜兒’後,走到上官煜身邊,一把將他抱起,然後坐到黃花梨木大床緣邊,將上官煜放在他腿上,輕道了一聲‘煜兒’。
“大哥,煜兒知道錯了,以後必不看書。”
看著這認錯的眼神,上官瀾再多的責怨也說不出來,隻是歎息著將額頭抵著上官煜的額頭,道:“煜兒,大哥希望你能遵守這次的諾言。”
“大哥放心,煜兒一言即出駟馬難追,說不看書就不看書,從此以後隻安心養好身子,和大哥一起等父王歸來。”
上官煜的聰明就聰明在這裏,他可以先你一步將你所有要說的話都算計得到,這份聰明有時令上官瀾都覺得可怕。
上官瀾歎息間,看向玻璃屋角落處的那塊整張從肉圓子身上褪下來的蛟皮,向外招了招手,很快,天猛進了來。
上官瀾朝蛟皮方向呶嘴,道:“將它交予天衣,要他替煜兒製一套蛟衣。”
蛟皮者,輕盈無感,刀槍不入。而且這蛟衣有淡淡的藥味,久而不散,對上官煜的身體肯定有好處。
今日休沐,陽光也好,用過早膳的上官煜又沉沉睡去了,上官瀾則躺在躺椅上看書,半晌將書闔上後,他看向遠處正在整理藥蘭圃的小徒弟。
隻要有時間,這片藥蘭圃小徒弟從來不假手與他人,她總是親自整理、栽種,目的就是為了上官煜快些好。
許是忙了一上午,小徒弟的額頭上微有汗珠,紅紅的臉頰上還沾染著些許泥土,頭發上除沾染了些許泥土外還有一些藥蘭的葉子和花瓣。
微起身,拄著下巴,看著勞動中的小徒弟,上官瀾
弟,上官瀾心中一動,決定繼續昨晚的兩情相悅計劃。
“天珠,你的頭發髒了,過來,為師幫你洗洗。”
師傅要幫她洗頭?
真是破天荒頭一遭。而且因了整理花圃的原因,她的頭發上確實沾染了許多泥土。
武念亭‘好啊’一聲後,又道:“還有兩棵,整理完了就過來。”
然後,上官瀾吩咐著天英去提溫水過來。
等武念亭放下手中的刀鏟來到上官瀾身邊的時候,上官瀾示意她躺在躺椅上。
洗頭也能躺著的嗎?原來她總在浴洗室連洗頭帶沐浴一起解決,這個躺在躺椅上洗頭可謂開天辟地頭一遭。
武念亭很是好奇,也很是乖巧的躺下。
然後,上官瀾很是輕緩的替小徒弟將她頭發上的泥土、葉子、花瓣輕輕摘下,接著將她滿頭的秀發放下,因為太長,上官瀾又命天巧去取了個盆子過來接住小徒弟拖曳及地的頭發。
俏俏急忙遞上了梳子。
白玉鑄就的梳子梳在小徒弟黑漆般的秀發上,有一種黑白對峙、驚心動魄的美。不知不覺,上官瀾在小徒弟的秀發上親吻了一口。
天英正好送水過來,見此情景,急忙將水放下,然後一招手,天巧和俏俏二人急忙隨著天英退下。
飄著藥蘭之香的庭院中,隻剩下玻璃屋中熟睡的上官煜和在叢叢藥蘭間洗頭的上官瀾、武念亭二人。不時傳來武念亭‘師傅,好舒服。你怎麽想到這個辦法?’的話。
武老爺子方方進院子的腿又抽了回去,一撫胡須,笑著轉身走了。
仔細的替小徒弟清洗著秀發的每一處,然後用手輕柔的按著她頭部的各處穴位,又問她‘還有沒有覺得哪裏癢’的話,武念亭笑嘻嘻的問:“師傅怎麽知道徒兒的頭癢?”
“早上用餐的時候看你不時的抓頭,想著定是昨晚淋雪的原因。”
昨晚太晚了,被雪淋濕的頭發隻用幹毛巾攢了個半幹,確實有些不舒服。“師傅待徒兒真好。要不,等師傅替徒兒洗好後,徒兒也替師傅洗一個,如何?”
“好啊。”那真是再好不過。
終於替小徒弟將頭發洗淨又過水數遍,上官瀾拿起一方幹毛巾替小徒弟攢著頭發上的水珠。
陽光不時的穿過他修長的手指,而他修長的手指不時的穿過小徒弟的秀發,上官瀾隻覺得這景很美,不知不覺便在小徒弟身邊坐下,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
覺得小徒弟的頭發半幹的時候,上官瀾扔了毛巾,拿起玉梳,重新替小徒弟梳起頭發來。
本就躺著,再加上上官瀾在她頭部穴位的一番揉摁,武念亭隻覺得愜意之極,如今她師傅又一梳子一梳子輕輕的梳著,就像用手摸著小狗的感覺,武念亭的睡意便緩緩襲來。在她閉眼的瞬間,便覺得眼前一黑,有什麽擋在了她的麵前。緊接著,便知道師傅在她的額間印下了一吻。然後,淺吻由額頭至鼻子,又由鼻子至唇畔。悉數似蜻蜓點水般的掠過。
也許是因了今日的陽光,也許是因了睡意來襲,更也許是師傅今日的洗頭舉動很是窩心,武念亭沒有將眼睜開,隻是嘴角咧開一個笑容,伸手摟著上官瀾的脖頸,喃喃的道了聲‘師傅’後就沉沉的睡去。
看著熟睡的小徒弟,上官瀾笑了:這是個好的開始。
任了小徒弟擁著他,他一動不動,待她睡沉後,他才輕輕的將小徒弟圈著他脖子的手抽開,然後解了身上的大氅替小徒弟蓋上。他則不再坐在躺椅上,而是盤腿坐在地上,仍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替小徒弟梳著頭發。
龍世懷用過早膳後出門辦了點子事,當他進絳桃苑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上官瀾替武念亭梳頭發的一幕。
和煦的太陽,燦爛的花叢,躺椅上睡著的人,躺椅下盤腿坐著梳頭發的人,一時間,龍世懷隻覺得心中一暖,笑著一腳跨進庭院。
早就聽到腳步聲,上官瀾抬頭和龍世懷打了個招呼,然後龍世懷就小心翼翼的走到上官瀾身邊,亦學著上官瀾盤腿坐下,然後抓過上官瀾手中的玉梳,亦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替武念亭梳起了頭發。
看著盆盆罐罐和一地的毛巾,聞著武念亭秀發上淡淡的清香,明白上官瀾肯定是替武念亭洗頭了。龍世懷道:“阿瀾,你太寵天珠了啊。”
“還不夠。”
“這樣還不夠,你打算將她寵成霸王不成?”
是啊,可惜,無論他怎麽寵她,她骨子裏總有一股正義不折不撓,不卑不亢。每每看著她不卑不亢、鬥誌昂揚卻偏偏帶點子狡黠算計的正直模樣,他真想將她拆骨入腹,啃盡她一身的硬骨頭味兒。會是什麽滋味呢?他曾經迫不及待的期待著她長大。
但如今,她長大了,他卻暫時不能吃她,唉……
“我記得小時候,我替她紮過頭發,她還嫌我紮得難看。也不想想,一朝太子替人紮頭發,這世上有幾人能享此殊榮,也隻有這個小妮子,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說話間,龍世懷有些恨意的彈了彈武念亭的腦袋。
本就是陽光下的小憩,這一彈,武念亭便醒了,習慣性的用手揉著眼睛。上官瀾有些惱的瞪著龍世懷。
“我怎麽睡著了。師傅,我的頭發幹了吧。”說話間,武念亭起身,一頭秀發如瀑布般隨著她起身而流動。頭也沒回,武念亭伸手摸了摸頭發,道:
頭發,道:“果然幹了,來,師傅,再讓徒兒替你洗。”
龍世懷嘴一嘟,道:“我也要。”
“咦”了一聲,武念亭這才回頭,“太子哥哥。”
一張被太陽賽得粉紅無比的小臉若開在滿頭烏發中的玫瑰,耀了上官瀾的眼也耀了龍世懷的眼。龍世懷那第二句‘我也要’硬生生沒出口,而是有些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上官瀾將龍世懷一推,道:“走走走,湊什麽熱鬧。要洗找人洗去。”
龍世懷不妨被上官瀾推倒,惹得武念亭‘哈哈’大笑起來。清脆的笑聲驚醒了龍世懷的神思,他爬了起來,有些怒,“不成,我就要天珠幫我洗。天珠,你小時候我還幫你紮過辮子呢,現在幫我洗頭也是應該。”
“好好好,我先幫你洗,再幫師傅洗。”
於是,一場兩情相悅計劃硬生生被龍世懷插足,上官瀾暗自磨牙中。
在武念亭替龍世懷洗頭發的時候,上官瀾便時不時的搗搗亂,不是將皂角粉抹在龍世懷眼睛上就是抹在他嘴角上,惹得龍世懷不時的揮拳頭要揍上官瀾的人。好在武念亭急急的拉住,二人這才罷手。
終於替龍世懷將頭發洗淨,又替他過了幾遍水,武念亭抓起一方幹毛巾替他擦著頭發。龍世懷直歎‘舒服,果然舒服,回宮後,但凡以後洗頭,我也要這樣洗’的話。
“太子哥哥,你此番來合州除了看我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麽事?”
“還有曾老爺子和合州獄那十七名重案犯的事。”
曾老爺子提前告老還鄉,靖安帝詫異之極,於是派龍世懷前來探個究竟。如今隨著二郎山的毀miè,曾老爺子這件事也終於可以塵埃落定了。
至於合州獄那十七名重案犯,那個個是大奸大惡、殺人如麻之徒,靖安帝擔心上官瀾押解他們進京的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是以派龍世懷前來相助,務必要將這十七人押送進京受審,好向所有國人施國威、揚國法。
聽著龍世懷的細述,武念亭高興道:“好啊,好啊,此番可以回京過年了。我好久沒在京城過年,都想外公、舅舅、舅娘、大哥哥他們了。”
此番回京,小妮子就要嫁人了。從此是真真正正的兄弟黨的老婆了,再也不可能和他熟絡無拘了吧。念及此,龍世懷心中無來由的一澀。
此時,上官瀾卻是一把將龍世懷拽了起來,道:“該我了。”
龍世懷雖然不滿,但也不得不起來。上官瀾要他一邊去,但龍世懷偏不。然後在武念亭替上官瀾洗頭發的同時,他亦學著上官瀾方才的樣子,時不時的搗搗亂,不是將皂角粉抹在上官瀾眼睛上就是抹在他嘴角上,惹得上官瀾不時的揮拳頭要揍龍世懷的人。武念亭亦拉住,好笑的看著他們二人,看得他們二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
在武念亭好不容易將上官瀾的頭發洗淨清幹後,正一梳子一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的時候,龍世懷也不搗亂了,而是問:“阿瀾,聽聞你將那合州獄的普通案犯放回家過年去了。”
龍世懷口中的‘普通案犯’指的是罪不致死的案犯,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和那十七名重案犯有著天之差地之別。
自從上官瀾接手合州知府一職後,大膽創新、銳意改革。從他接手的第一年起,每年的春耕、秋收之季,他便將那些罪不致死的普通案犯放回家,隻叮囑他們回家幫家中父老春耕、秋收,過了春耕、秋收季後再自行回合州獄便成。
第一年,許多人認為上官瀾傻,認為那些放走的普通案犯肯定是不會回來的,肯定會逃跑。
不曾想,沒有一個犯人逃跑不說,而且他們都在約定的時間內回到了合州獄。
如是這般三年後,為了獎勵那些按時歸來的普通案犯,從今年始,上官瀾又做出放普通案犯回家過年的決定。當然,前提條件是那些案犯仍舊得在規定的日子自行回歸合州獄。
“怎麽,又有人在陛xià那裏告我了?”
“有肯定是有的,不過都被我處理了。”
因了小徒弟的手柔柔的穿過他的頭發,上官瀾也有些睡意,他懶懶答道:“還是那句話,有個太子當兄弟就是不一樣。”
輕捶上官瀾的肩膀,龍世懷道:“你憑什麽這麽相信他們會自行回合州獄?”
“沒憑什麽,直覺吧。畢竟他們不是重案犯,隻是普通的案犯。放了他們回去和父母兄弟團圓,更能令他們覺得愧疚,因了愧疚他們自然便會在獄中爭取好的表xiàn好及早歸家。再說,春耕、秋收之時正是缺人手之季,我放了他們回去幫忙,他們會在忙碌中感知原來自己是個有用的人。隻要他們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便不會再如原來般自暴自棄,這也可以促成他們在獄中好好表xiàn以爭取早日歸家。”
對於那些表xiàn極好的普通案犯,上官瀾會酌情減少他們的刑期。這也是這幾年合州幾無大案、要案發生的原因,也是上官瀾在合州極得人心的原因。可以說,這幾年合州根本就沒出現什麽重案犯。至於那十七名關押在合州獄的重案犯,都是這兩年江州水災、湖州蝗災時的流匪和倒買倒賣之徒,那是天災導zhì,不能算上官瀾管理不力。
“再給我五年時間,我一定能將合州、江州、湖州治理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聽著上官瀾的豪情壯誌,龍世懷嘴角勾起
懷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武念亭與有榮焉,道:“師傅,我幫你。”語畢,居然極是興奮的在上官瀾額頭上印下一吻。
這可真是出其不意,小徒弟這是有樣學樣還是興致使然?
陽光、花香、愛人不時穿過黑發的手、愛人的吻……如果不是龍世懷在這裏,他一定要將小徒弟拉入懷中狠狠的親個夠。一時間,上官瀾有些惱龍世懷的不識趣。
龍世懷心中的醋壇子早翻了,不但不搭理上官瀾冰涼的眼神,更是抬起頭,道:“天珠,你偏心,我也要。”
武念亭的頭低下瞬間,上官瀾已是起身,一把拽了小徒弟,道:“天珠,七歲不可同席,你和你太子哥哥都長大了,要避嫌。以後再不可親他,聽到沒。”
“是,師傅。”
武念亭居然如此聽上官瀾的教導,龍世懷不滿的看著上官瀾,怒,“避嫌你個頭。”然後,一拳頭劈出。
上官瀾當仁不讓,以掌隔開的同時將武念亭推到了安全地帶,免得被他和龍世懷的拳風、掌風所及。
原來泰山壓頂而不驚的師傅和成熟穩重出手狠辣的太子哥哥也有頑童的一麵啊。
雪衣的師傅,黑衣的太子哥哥,一時似兩條蛟龍在叢叢花圃間輾轉騰挪,一時似兩隻輕盈的蝴蝶在叢叢花圃間翩翩起舞。
真好看。
武念亭拄著下巴,興致勃勃的看著打鬥中的二人。
上官瀾和龍世懷的打鬥也引來一眾保鏢和美侍,他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湊在一處,不時的指點一二,紛紛揣測著這次他們二個到底誰會贏。
像這樣的打鬥,一年總會來個二、三場,時而太子殿下贏,時而他們主子贏。
天猛最是機靈,早擺了桌子,劃了圈圈,並且嚷嚷著‘下注,快下注’的話。
然後,所有的保鏢和美侍們蜂湧至桌前,有下龍世懷能贏的,有下上官瀾能贏的。
可以說,天猛這一處簡直比上官瀾和龍世懷的打鬥更熱鬧。
遠處的玻璃屋中,上官煜涼涼的看著外麵亂做一團的情景,很是不屑道:“龍世懷也忒不識趣,幼稚。”
一旁的肉圓子急忙點頭表示讚同。
“大哥怎麽也幼稚起來。”
一旁的肉圓子再度急忙點頭表示讚同。
“總有一天,龍世懷應該也會嚐到替人洗頭的時候被人打擾將是多麽令人不爽的一件事。”語及此,上官煜用手拄著下巴,笑看著外麵瘋鬧成一團的三人,又輕聲道:“我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