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笑而不語,連安德都看得出來那個人相似夏吟歡,恐怕就算不將夏吟歡的身份公諸於世要不了多久也會世人皆知。
“你看誰都像吟歡。”蒼凜塵淡淡地笑道,抬起不步子往回走,很久沒有和夏吟歡相處,聊著天散步,這短短的相聚已經讓他心情愉快。
不管朝堂之上有多麽惱人的事情,不管每一天要處理多少讓人煩躁的奏折,仿佛隻要看到夏吟歡傾顏一笑,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會被驅散,換來陽光明媚的心情。
“陛下,我猜隻是覺得那姑娘像皇後娘娘而已,其他人奴才可沒有覺得她像皇後娘娘呀!”安德覺得自己委屈極了,他也不是老眼昏花,夏吟歡的身影他看了好幾年,不會輕易將旁人認為是夏吟歡的。
正想起蒼凜塵安排嫣兒住在鳳棲宮,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拍腦門兒驚呼道:“陛下,該不會是皇後娘娘就是那姑娘?”
他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又說道:“落葉回來了。”
蒼凜塵曾經告訴過他讓落葉不必在南疆尋找夏吟歡,起初他以為是蒼凜塵不想再尋找夏吟歡的下落了,現在想來,事情好像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嫣兒入住鳳棲宮,看起來像是蒼凜塵喜歡嫣兒,但是,嫣兒那麽相似夏吟歡,加上自從嫣兒入宮後蒼凜塵舉止異常,聯想起來不難讓人猜到點什麽。
“不管你怎麽想,但是想到的事千萬不要透露出去。”蒼凜塵明白安德並不笨,而且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的一舉一動安德最清楚不過了,自然不難從他的生活中猜到一些事。
雖然他沒有打算欺瞞安德,但是他也不會對安德明說,既然他已經猜出來了那便由他而去。
反正遲早有一天大家都會知道夏吟歡她並沒有死,而是作為另一個身份偷偷入了皇宮,等到她玩夠了,就是該陪在他身邊好好做一個一國之母的時候。
安德得到蒼凜塵一句不置可否的話,當下驚訝的愣在原地,張開的嘴能足以放下一顆雞蛋。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夏吟歡居然真的沒有死,現在就在他的麵前的宮殿裏,曾經幾次碰麵他居然都沒有將她認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安德木訥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語的說道,興奮著眼角已經微微有了濕潤。
連他都沒有想過夏吟歡居然會活著回來,想到她失蹤的一個月裏,蒼凜塵過得生不如死,現在終於回來了。
每每當蒼凜塵說起夏吟歡一定會回來的時候,安德隻會覺得他是太過思念夏吟歡,現在終於證明他的堅持是對的。
夏吟歡能回來,安德很高興,他想開口問蒼凜塵夏吟歡為什麽還要做一個女婢,可是回頭哪還有蒼凜塵的身影,趁著他出神早走遠了。
“皇上,皇上,等等奴才。”安德忙不迭地提起袍子跟了上去,一邊一瘸一拐的往前跑,一邊抬手拭去眼角的濕潤。
兩人一起回到了禦書房,從南疆歸來的落葉已經在殿中等候,見到蒼凜塵入殿,連忙雙膝跪了下來,並磕了三個響頭,愧疚之意從語氣裏便可聽出:“陛下,奴才有負陛下所托並沒有尋到皇後娘娘,請陛下責罰,奴才罪該萬死!”
落葉在南疆足足早了近兩個月,別說夏吟歡的人,別說夏吟歡的消息,就說是屍骨都不曾找到。
他覺得是自己無能,自己有愧對蒼凜塵,本是滿口答應著一定將夏吟歡找回來,可是他並沒有辦到。
在路上他就想過,回來之後不管蒼凜塵要殺要剮他都聽之任之,沒有保護好夏吟歡甚至沒有找回夏吟歡,他都覺得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安德站在蒼凜塵旁邊,偷偷掩嘴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心想他在這裏也認罪,卻不知道夏吟歡早就已經先他一步回了宮中。
“既然你都知道你錯了,以死謝罪如何?”蒼凜塵挑的眉眼問道,他還記得那時候夏吟歡失蹤,落葉不顧身份不顧尊卑,毅然決然地攔下了他的去路我將他趕回宮。
那時候有夜行歡幫襯著落葉,他不能將落葉奈何,這還是夏吟歡吉人天相給回來了,要是夏吟歡真的出了意外呢?落葉逼著他回宮豈不是連見夏吟歡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了?
落葉聞言猛地抬起頭來看了看蒼凜塵,見他麵色鐵青,已然是動了怒氣的樣子。
落葉心中有愧,何況他的一條命都是蒼凜塵救下來的,咬了咬牙二話不說拔出了佩劍,就往脖子上放。
作勢就要劃破脖子動脈,蒼凜塵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罷了罷了,但並不想要你的性命,是將劍放下來吧!”
像落葉這樣,要他死他一句怨言也沒有的人真沒幾個,落葉對他的忠心就是朝中的那幾個自稱是忠心耿耿的大臣也無法比擬的。
雖然落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也並非是不可原諒的。
“皇上,奴才罪孽深重,唯請陛下賜予一死,好讓奴才謝罪。”落葉說著又要一劍抹了脖子,他覺得像夏吟歡失蹤,沒能回來完全是他的責任,做錯了事就該受罰就算是死他也認了。
蒼凜塵看著固執的落葉,當下劍眉緊皺,旋即又舒開,親自走上前扶起他說道:“朕當初救你一命,不是讓你用這條命來製裁,既然回來了就要戴罪立功。”
蒼凜塵將落葉扶起來順便抽掉了他手中的長劍,再將長劍放進了落葉腰際的劍鞘裏,這才又繼續說道:“你先在宮中歇息幾日,將會安排你到鳳樂宮,暗自保護一個人,若有失策朕再取你性命。”
落葉聽著蒼凜塵的話一頭霧水,但是又不好多問些什麽,隻好拱了拱手回答道:“奴才會盡力而為,盡力不讓陛下失望。”
他想自己已經讓蒼凜塵失望得過多了,若再讓蒼凜塵失望辜負蒼凜塵所托,連他自己都沒有顏麵再呆在蒼凜塵的身邊為他效力。
從始至終安德都一副壞笑,他很清楚蒼凜塵絕對不會拿落葉開刀,而且夏吟歡已經有驚無險的歸來,落葉也沒什麽過錯。
一連等待了數十日,湘妃意料之中的聖旨並沒有降臨到鳳樂宮,她原本以為蒼凜塵若要知道嫣兒就是夏吟歡,定然會怪罪於她。
可是出奇的並沒有,讓她提心吊膽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整個人日漸消瘦下來。她沒有再去過禦書房,也沒有再拿飯食去找過蒼凜塵。
整日都在鳳樂宮呆著,以靜製動,從金杏那裏聽說,蒼凜塵除了日日處理政務之外,每天都會去鳳棲宮一遭。
聽到這樣的事,湘妃雖然惱怒不已,卻不能做任何的事,隻能隱忍下來。
這裏,一大早便鉛雲壓頂,眼看著黑壓壓的烏雲鋪開在宮殿上方,好似天空隨時都可能塌下來一般。
就算不會下雪肯定也是傾盆大雨,呼嘯而過的風吹過院中的樹枝,咧咧作響,像是鬼哭狼嚎,像是深宮怨婦淒厲的笑。
“靈兒趕緊把殿門關上。”湘妃捂著耳朵,聽著殿外的風聲一張臉色鐵青,那風聲死的太過詭異,讓她汗毛豎起。
靈兒答應著,忙不迭地走到殿門口將殿門掩上,可當她剛剛走到門口便見一個身影慢慢的走了進來。
瘦弱的女子著著一件翠綠色的宮衣,肩頭披著一條狐裘,毛色雪白光潔無比,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靈兒愣在的原地,瞧著她輕柔的步子漸漸地走上台階,一步,兩步,一點點的靠近,讓她失了神。
見靈兒久久沒將殿門關上,湘妃不耐煩地又催促道:“靈兒你傻愣在那幹啥呢,趕緊將殿門關上,風聲好像是女人在哭。”
都說宮裏陰魂不散,那些死不瞑目的女子逗留在宮中不肯離去,鬧鬼的傳說從來都是不絕於耳。
她不是沒有殺過人,想到那個宮女死前的模樣,死不瞑目怒目圓睜想起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因為做了虧心事,所以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想起自己做過的錯事,害過的人,所以才會害怕。
“娘娘,她來了。”靈兒語氣有些哆嗦,她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來人的好,雖然她依舊穿著綠色的宮裝,雖然依舊戴著麵紗。
但是她走上台階的氣息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一舉一動,雍容高貴,與生俱來的典雅風範,眉目間隱隱有著清冷的孤傲,讓靈兒看在眼裏忍不住想要跪下的衝動。
“誰?”湘妃見站在殿門口的靈兒麵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是見了鬼一般,她霍地站起身伸長了腦袋往門外看去,便見一襲翠綠色的身影已經抵達了殿門口,從容地邁過了門檻。
湘妃見來人也是怔住了,然而走進殿中的女子卻對著湘妃福了福身,聲音清脆如銀鈴悅耳:“奴婢嫣兒見過湘妃娘娘,多日不見不知娘娘是否想念奴婢呢?”
她的聲音混合著殿外的風聲,湘妃聽來隻覺得毛骨悚然,下意識的退後了半步,緊緊的靠著靠背椅驚恐的看著她問道:“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她不是應該在鳳棲宮?不是應該好好在宮中養傷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了這裏?一時間湘妃的腦子裏閃過千萬條猜測,心想她該不會是來傳蒼凜塵的聖旨吧!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夏吟歡會再次出現在鳳樂宮中,她一口一個奴婢,一口一個嫣兒,還將自己當做鳳樂宮的宮女,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娘娘這話問的奇怪,是娘娘要奴婢到鳳樂宮侍奉娘娘,奴婢既然是鳳樂宮的人,自然應該回到鳳樂宮啊!”夏吟歡泰若自然,眼神微微掃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湘妃,又看了看杵在門口像是一個木頭樁子似的靈兒,清冷的顏色帶著揶揄,嘴角漸漸浮出一絲冷笑。
湘妃和靈兒的神情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正是她期待已久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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