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一邊想著湘妃送甜食去禦書房的樣子,心情也不由的愉悅起來,腳下步伐輕快,提著食盒回到了鳳樂宮。
湘妃已經梳妝打扮好,公主髻佩戴著玉質的發簪和蓮藕色的夜合花妝的花鈿,一襲翠綠色的衣著,沒有過多的紋路,隻有幾隻蝴蝶點綴的衣裙。
她看到夏吟歡歸來,便招了招手,淡淡的瞟了一眼她提著的食盒和小奴才手中的托盤問道:“都準備好了?”
夏吟歡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回娘娘,準備好了。”
“那就移駕禦書房。”湘妃如今倒是將蒼凜塵的行蹤掌握得密切,她收買的那個宮女,時不時的就會會會靈兒,告訴她蒼凜塵平素裏都做了些什麽,身居何處。
夏吟歡不動聲色,跟著湘妃往禦書房去,湘妃坐在玉輦之上,而她則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積雪已經被奴才清理的差不多,道路也不是很滑,一對人馬便往禦書房進發。
到了禦書房的時候蒼凜塵果然是在禦書房處理政務,湘妃走在最前麵,靈兒緊跟其後,夏吟歡跟在靈兒的身後。
三人走進了殿中,湘妃笑臉盈盈的走近,蒼凜塵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不自覺的往夏吟歡身上瞟了瞟。
這才將手中的奏折放在了一旁,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問道:“你怎麽來了?”
湘妃有些詫異,這還是為數不多的她走進殿中蒼凜塵放下政務問起她來,有些受寵若驚的她回過神來,施施然的走到了書桌前,巧笑嫣然道:“陛下,臣妾給您送來了午膳,陛下先休息會兒,等用過午膳再處理政務也不遲啊。”
“好。”蒼凜塵一口答應下來,湘妃更是欣喜若狂,掩飾不住的激動,拍了拍手,靈兒和夏吟歡便上前,將食盒和托盤裏的菜樣都擺上了桌子。
夏吟歡輕著手將她‘悉心’挑選的菜色放在案頭,也不看蒼凜塵,自古自的擺放著,但是卻能感覺到有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
等放上了菜,夏吟歡便自覺的退到一旁,這才抬眼觀察著蒼凜塵的神色,隻見他的臉色在看到滿書桌的甜食過後,明顯的沉了下來。
湘妃注意到他臉色異樣,有些疑惑問道:“陛下不喜歡這些菜色麽?”
她可是專門讓夏吟歡到禦膳房選一些他愛吃的東西,怎麽見他臉色不大好,好像看到了一盤盤蒼蠅擺放在自己麵前似的。
“這是誰讓禦膳房做的?”蒼凜塵本拿起了筷子,在看到甜食後便沒了胃口,悻悻擱下筷子抬眼問道湘妃。
湘妃臉色煞白,霎時明白了定是夏吟歡搞的鬼,當下啞言,後悔莫及,想著就不該讓夏吟歡去禦膳房,她沒懷好心。
“朕問你是誰讓禦膳房做了這麽多的甜食?”蒼凜塵的麵色又難看了幾分,帶著質問的口氣,表情肅穆。
他不愛吃甜食,這點禦膳房都知道的,平常喝一點蓮子羹已經是他對甜食最大的限度了,可是要他一整頓飯都吃甜的,難以下咽。
“是,是臣妾吩咐嫣兒去禦膳房讓禦廚做的。”湘妃期期艾艾的回答道,難色由白轉紅,似要滴出血來,她怎麽也沒想到,她還想著算計夏吟歡,夏吟歡也反咬一口。
她不知道居然全是甜食,也不知道蒼凜塵居然不喜歡吃甜食,這倒好,挖了個坑自己跳了下去。
蒼凜塵緊皺著眉頭,瞟了一眼站在靈兒身後的夏吟歡,隻見她眼裏明顯是得意的神色,好似孩子做了惡作劇得逞之後的神情。
蒼凜塵的眉頭緊擰,隱隱‘川’字顯露,卻又在盯著夏吟歡片刻之後,拿起了筷子眉頭漸漸舒開來。
“朕隻是問問而已,不用這麽緊張。”他看了看湘妃,便提起筷子來夾著一塊桂圓酥放在了嘴裏,慢嚼細咽,吃相很是斯文。
這樣的轉變湘妃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明明看他厭惡的看著甜食,突然態度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居然又開始吃。
到底是喜歡還是喜愛,她一時間到是糊塗了,靈兒見他開始用膳,連忙扯了扯湘妃的袖擺,湘妃心領神會,挽著長袖拿起了茶壺來給他倒上了一杯茶水,麵色依舊窘迫,溫柔的說道:“陛下慢點吃,喝點茶。”
“愛妃也坐下一起吧。”蒼凜塵咽下嘴裏的桂圓酥對她說道,轉而吩咐在旁側候著的安德:“給愛妃賜坐。”
湘妃詫異的看著蒼凜塵,見他笑得謙謙有禮,不由有些失神,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蒼凜塵對她笑。
木然有些昏頭站在原地,直到安德搬著一張椅子放在了桌旁,她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謝恩:“謝陛下隆恩。”
說著這句話,她眼角微微已經有了些許的濕潤,抬手揉了揉眼,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算來,她入宮為妃也有半月有餘了,這還是第一次和蒼凜塵的關係這麽的近,居然讓她同桌用膳,說來是高興的事也是心酸的淚。
“好端端的哭什麽?”蒼凜塵見她如此,眸中有了一絲疼惜之色,轉而牽起了美人芊芊柔荑放在了手中,拉著她坐下,語氣溫和的說道:“不要哭了,好好吃用膳。”
“嗯。”湘妃用力的點了點頭,將眼中的淚水又咽回了肚子裏,當下不管蒼凜塵到底是愛不愛甜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終於向著他邁出了一步。
夏吟歡看著二人你依我濃的模樣,心中不是滋味,咬著唇看著疑惑不解,蒼凜塵不愛吃甜食絕對是事實,看安德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也不會有錯。
可是為什麽他偏偏裝坐愛吃,而且還對湘妃疼愛有加?
明明是想害湘妃一次,誰知道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氣憤的怒了努嘴,夏吟歡攥緊了拳頭,看著蒼凜塵從容的吃著麵前的一盤桂圓酥,真想將他腦袋都按到那個盤子裏去才解恨。
“來,陛下,嚐嚐這個。”湘妃笑臉盈盈,夾著一片蓮花白往他的嘴邊送,蒼凜塵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張嘴將蓮花白吃進了嘴裏。
湘妃不斷的喂蒼凜塵吃東西,兩人就像是新婚夫妻,如膠似漆,夏吟歡越看心越痛,她有些迷惘了,自己在宮裏到底是要和湘妃鬥呢,還是要見證她的幸福來的有多容易?
她和蒼凜塵走到今天,經曆了無數的風風雨雨,坎坷荊棘無數,多次死裏逃生,多次險象環生,可是終究她現在卻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她和別的女人一起纏綿。
原本以為導致這一切的是她臉上的傷痕,是不平亂世,是無情戰爭,現在看來真正將他們分離的是時間而已,不是動亂是平靜的歲月。
她微微垂下了眼,失落感一覽無餘,這時候蒼凜塵抬眼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當湘妃再度夾菜到他嘴邊,他卻用手擋了下來。
“朕已經保了,你回去吧。”蒼凜塵麵無表情的說著,方才還和顏悅色,一轉眼便是一臉淡漠之色。
湘妃的手頓在了半空中,維持著夾菜的動作,好似定格了一般。
瞧著蒼凜塵麵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模樣,她眨了眨眼,他無悲無喜的俊逸麵容清晰無比,她才相信這一切真的是在發生。
“這就吃飽了啊,那好吧。”從興奮的最高點條地跌入無盡深淵,湘妃臉上的笑意還沒能散去已然被陰霾所覆蓋,收了手,擱下了筷子,站起身來麵色尷尬的對靈兒和夏吟歡說道:“你二人將這飯菜都收了吧。”
她根本不清楚,為何蒼凜塵時冷時熱,為何總是在靠近了他之後,他又無情的將自己推開。
無力的走過了書桌,她轉身對著蒼凜塵欠了欠身,聲音帶著無力感,軟軟的很輕:“臣妾告退。”
她說著轉身欲走,而夏吟歡已經開始收拾殘局,飯菜大多都不曾動過,很多菜色都還是方才放在桌上的樣子。
她收著,心神已經恍惚,好像是沒睡醒一般的思緒模糊,誰知就是她的混沌,在端起一盤糖醋魚的時候,一不小心竟然手滑,條地盤子便從手中脫落。
“小心!”靈兒眼睜睜的看著從她手中落下的盤子砸在了書桌上,隻能著急的喊了一聲,無能為力。
夏吟歡心中一驚,連忙就去抓,可是已經晚了一步,旋即便聽一聲悶響,碟子整個砸在了書桌上,濺開一書桌的湯汁。
她回過神來,看著這一切,那湯汁不僅是濺在了書桌上,還濺在了蒼凜塵白色衣袍上,白衣盛.雪撒上了湯汁,分外的顯眼。
“陛下,沒事吧?”湘妃聞聲便扭頭去看,看到這一幕連忙又轉了個身衝了上去,想也沒想便拿出絲絹來為蒼凜塵擦拭胸口的汙漬。
蒼凜塵猛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再放開,製止了她的舉動,這才微微蹙了眉頭看著胸口的汙漬沉聲道:“朕沒事。”
夏吟歡還沒能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她剛才還在想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誰知道手這麽的笨居然砸了盤子。
湘妃被蒼凜塵阻止,這時候直起腰便看著夏吟歡喝斥道:“你到底是怎麽做事的,笨手笨腳該當何罪!”
湘妃其實也沒多生氣,隻是弄髒了蒼凜塵的衣裳罷了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是夏吟歡做的,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她現在不過是個宮女,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想要治罪於她太容易了,少說也是幾十大板。
“我……”夏吟歡無言以對,確實是她失誤在先,竟讓湘妃抓到了把柄,就算湘妃要責罰她也是自找的。
“朕都說了沒事!”聽著湘妃的執著,蒼凜塵霍地站起身來吼道,眉宇隱隱露出了煩躁瞪了湘妃一眼,便看著安德道:“去東宮給朕拿一件幹淨的衣袍。”
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憤怒,看了眼做錯了事站在一旁臉色乍晴乍雨的夏吟歡,又將目光落在了氣焰滔天的湘妃身上長籲一口氣道:“你也不用走了,陪朕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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