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了頭緒,何嬤嬤道:“娘娘平時多聰慧的一個人,這個時候怎麽也關心則亂了?”
看著何津瑤迷茫的目光,何嬤嬤又道:“她楊夫人有再多的算計,那我們便一如原來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讓她的算計皆胎死腹中。”
“如何胎死腹中?”
“眼見著王爺要回邊關了,各府、各院為王爺送行的宴會不少。楊夫人隻怕就盯著這些宴會了,她和郡主方才母慈女孝的隻怕就是在搗估著這些宴會的事。目前,我們的首要之急便是讓龍耀霖根本沒有機會參加任何宴會。這樣,他就越發沒有機會見到聖上了。”
“那又如何?隻要她楊韻綺動了心思,又有詠萱那個小妮子幫忙,王爺的心終究會軟下來的。遲早的事而已。”
“將龍耀霖打發出京城不就成了。然後趁著他不在京中的這段時日我們力輔小少爺。如果世子爺果然不成氣候,到時候我們還有小少爺啊。”
何嬤嬤口中的‘小少爺’指的是何津瑤的小兒子龍耀宇,東平王府的老三,今歲十三,尚在太學就讀,離封爵之期還有兩年時間。
唯今之計,隻要將龍耀霖踢出京城兩年時間,一旦等小少爺長大成人,到時候就算龍耀霖光輝燦爛,相信也不會有他什麽事了。
分析清楚個中曲折,何津瑤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隻是……以什麽由頭踢耀霖出京?”
“娘娘,老奴堅信,有人比我們更希望龍耀霖出京。”
“誰?”
“楊夫人。”
“為什麽?”
“因為,她想讓她的兒子成為第二個龍奕勳。”語畢,她湊近何津瑤耳邊,又咕嘀了幾句話。
何津瑤默默點頭,“好。”
理清了頭緒,整個人心神俱爽。
於是,主仆二人便站在廊橋上,又看了滿湖的殘荷半晌。算算時間,想來楊韻綺和龍詠萱在王爺麵前的戲演得也差不多了,何嬤嬤這才攙扶著何津瑤的手往東平王龍雲海的寢樓走去。
二人到達東平王寢樓外院的時候,便聽得裏間傳來龍雲海、楊韻綺、龍詠萱三人的笑聲。很顯然,三人談得正是開心。
一些丫環、婆子們見王妃到了,本要通傳,何津瑤隻是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一眾人不要出聲且示意她們退下。
見狀,丫環、婆子們隻得躬身,安靜退下。
再往裏走,便聽楊韻綺的聲音道:“既然我們詠萱丫頭立誌要做一個才識冠東傲的才女,王爺你這個做父親的當在後麵為她加把勁的好,妾身不才,倒有一個建yì。”
“哦,說說看。”龍雲海渾厚的聲音傳來。
“妾身鬥膽建yì王爺細心為我們詠萱丫頭找個好夫子才是首件要緊事。”
從楊韻綺那輕快的語句中可以聽出她今天的心境奇好,想必她的事是辦成了的。念及此,何津瑤心中冷哼一聲:女兒為庶母甘當跳板,庶母為女兒謀一份前程,真可謂是母女齊心、其利斷金啊。
寢樓裏間,笑談的三人尚不知何津瑤來了,龍雲海聞得楊韻綺之言更是‘哈哈’一笑,道:“好夫子麽,本王心中早定下一人。”
“誰?”
“瀾兒啊,你看如何?”
“上官瀾!”
“正是。”
楊韻綺喜得雙手一拍,道:“好,真是太好了。上官郡王可是我東傲的少年聖儒,這東傲哪個學子不想當他的徒弟。王爺,打鐵要趁早啊,不如趁著您還在京中的日子就定下這件事的好。”
龍詠萱聞言,心中更是驚喜連連,心中直是感歎自己沒有白白為庶母說話。如今庶母的句句建yì簡直就說到她的心坎上去了。
“隻怕這幾日不成。”
“為何?”楊韻綺訝然。
龍詠萱有些心慌。隻聽龍雲海那磁性的嗓音柔聲細語解釋道:“詠萱拜師是大事,而且要拜的又是瀾兒,這各可不能小視,自然本王要親自出馬。偏這幾日因本王要回邊陲的原因,各部、各院的歡送宴都排滿了,實在是沒時間和瀾兒會麵一述。”
聞言,楊韻綺便明白王爺是太忙了,再說方才在龍詠萱半是胡攪蠻纏半是以龍奕勳當標杆的狀況下,龍雲海終於鬆了口且答應帶龍耀霖出席各部、各院的歡送宴會了。兒子能夠出席宴會那比什麽都重要,自然比女兒拜夫子的事還要重要。於是急忙道:“既如此,王爺將詠萱丫頭拜師這件事放在心上便是。馬上就要進年關了,到時候王爺回京再處理此事不晚。”
“不錯,本王亦想著這件事最好是年關之時再說。那個時候,若飛定要回京祭祖,到時候本王再和他商談此事。”
龍雲海口中的‘若飛’指的便是逍遙王爺上官若飛,上官瀾的父王。
龍雲海早聽聞那個武必老爺子天賜的孫女一事,更知道好兄弟上官若飛和那個武念亭之間的奇緣,而上官瀾收武念亭為徒十有**是上官若飛的決定,因此他斷定上官瀾收徒弟一事肯定還得上官若飛首肯才可。所以,他不光要和上官瀾會麵一述,更要和逍遙王爺上官若飛會麵一述。
知道父王對她求學的看重,龍詠萱自是笑意盈盈,心中的愉悅似一隻小兔子般的就要蹦出:如果沒記錯,離上官瀾娶武念亭的日子還遠著呢。而自己現在隻需等三個月而已。不要緊,不急。
隨著龍雲海話落地,何津瑤出現在一眾人麵前。
年青時期的龍雲海便是個萬人迷,如今留有八字胡須的龍雲海更增其龍潛鳳采、飛鸞翔鳳之姿,比年青時看著成穩許多、瀟灑許多。
便是他這若春風拂麵般的笑最能打動何津瑤的心。雖然她心中籌謀已定,但看著楊韻綺、龍詠萱一左一右攙扶著龍雲海的場景,倒顯得他們三個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這個正室嫡妻倒像是個多餘的人似的。
如此一想,何津瑤的心似乎被針紮了一下。
何嬤嬤拐了拐何津瑤的手。
接到何嬤嬤‘大事為重’的眼神,何津瑤拋卻心中的不自在,盈盈下拜,道:“妾身給王爺請安。”
“一大早天冷著,你出來做什麽?前天還咳嗽來著。”龍雲海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長子氣病的,那個不成氣候的東西。
“王爺說的哪裏話。沒有規矩哪得方圓,這禮總不可廢。便是病得起不來,妾身也會讓人抬著來給王爺請安的。”
這話一箭三雕。一來表達了她對王爺的尊敬;二來間接的說龍詠萱病的這段時日仗著王爺的寵愛,不給她這個王妃請安也便罷了,便是王爺這裏也不見請安的人影。這三來嘛是告sù楊韻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國禮之下你就不要再蹦噠了,妾鬥不過妻、庶鬥不過嫡,國製使然。
重生的龍詠萱自是沒有原來糊塗,一聽之下已是了然:大鬼、小鬼打架了,可不要傷著她這條九命貓妖,反正楊韻綺交待的任務已完成,如今明哲保身為要。
念及此,龍詠萱不著痕跡的後退了少許,淡出了一眾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