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若非是發生了和熙太後的意外,或許那天蒼凜塵真的就已經死了也說不定。
她不想聽這種事,特別是她身邊的女婢居然將這種事掛在了嘴邊,一想起蒼凜塵對夏吟歡用情極深,她嫉妒的快要發瘋。
蒼凜塵對她連笑容都吝嗇,對夏吟歡的感情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完完全全就是奢望。
靈兒見她麵色冰冷,躊躇著話該不該說,想了想還是對她說道:“娘娘,奴婢鬥膽,陛下不再尋找皇後娘娘的下落有可能是對娘娘生還不抱希望,也有可能是……”話說到此處,她的聲音更是小聲,並小心翼翼的注意著秋月猶的神情,“可能皇後娘娘她已經回來了,所以才會不必再找。”
“啪!”她話音方落,秋月猶毫不猶豫的抬手便給了她一耳光,眼裏是冷戾之色:“記住,這種話隻能容許你說一遍。”
說罷,她再也笑不出,轉身往鳳樂宮的方向走去,被招呼了一巴掌的靈兒被一巴掌打醒了。
這些日子她不斷的為秋月猶出謀劃策,得到了秋月猶的信任,卻是有些得意了。摸著火辣辣的左臉,靈兒咬了咬牙,又跟了上去。
做奴才的就是這樣,就算受盡欺淩也隻能忍氣吞聲,沒本事做人上人,就隻有努力的成為人上人離不開的人。
廉王府中,夜行歡在東廂外來回踱步,東廂還亮著燈,可是每每想要上前一步卻又在抬起步子後縮回。
已經四五天了,從皇宮回來後,夏吟歡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也不見她,聽送飯菜的女婢說是有好好的吃飯,但他依舊還是放心不下。
在鳳樂宮一定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的直覺告訴他,大概是蒼凜塵傷了她的心,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是要繼續撮合她和蒼凜塵冰釋前嫌,還是讓她繼續留在王府中。
顯而易見的,她在王府過得並不開心,她是屬於蒼凜塵的始終都是,不知道有多久了,他沒再見過她在蒼凜塵身邊時那樣明豔動人的笑意。
她還不睡,已經三更天了,夜行歡擔憂不已,他想勸她再回宮去,無論如何她和蒼凜塵依舊是夫妻,她這樣任性下去,若真等蒼凜塵喜歡上了秋月猶那就真的晚了。
下定了決心,他終於邁開了大步往房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抬手敲門,卻在抬手碰觸門扉後又遲疑起來。
“那麽大的風,有什麽話就進來說。”屋子裏傳出了清脆的聲音,是夏吟歡的聲音,夜行歡條地愣住,旋即隻好推開了門。
夏吟歡早就知道他在門外站了約莫一個時辰了,走走停停像一隻孤魂野鬼一般,讓她連看著窗外的夜空都不得安寧。
“吟歡,那天在鳳樂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夜行歡進了屋子這才發現門外確實很涼,屋子裏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抬手搓了搓手臂,想要驅散冷意。
夏吟歡看在眼裏,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從椅子上拿了條薄毛毯往他的方向丟過去:“是有些事,不過你也不必再問我了,就算問我我也不會說的。”
夜行歡接過薄毛毯,裹在身上,連連哈了好幾口氣,從他嘴邊冒出白氣來,看著夏吟歡有些無奈。
他知道夏吟歡不願意說,他就算再怎麽追問也沒用,抿了抿唇他又開口問道:“你就不打算再入宮了嗎?還是想要和陛下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夏吟歡苦澀輕笑,將食指放在嘴邊咬著指甲,咬一會兒看一會兒才道:“還是得入宮一趟,就算是劃清關係也要達到共識才好。”
她這幾天也想了很多,如果蒼凜塵真的已經喜歡上了秋月猶,那她回去坐在皇後的寶座上虛有其名也沒什麽意思。
但是,她畢竟還是皇後的身份,如果蒼凜塵真的不愛她了,大可說開了和平分手不是很好嗎?
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生活這是她總結下來的最終想法,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她做為一個現代女性自然看得更遠一些。
如果沒有愛情的兩個人捆綁在一起,以後隻會是互相折磨,不如放手相忘於江湖更豁達,說不定命中注定的一個人並非他呢?
“真的打算說清楚?”夜行歡聽她這麽說,心居然又悸動起來,如果蒼凜塵和夏吟歡真的劃清了界限,那無疑對於他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苦戀多年無果,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夏吟歡根本沒有去處不是,留在他身邊又有何不可。
“說真的,我想要跟他在一起,如果他能回心轉意的情況下,你明天帶我入宮,我要確定他的心意。”夏吟歡舍不得,要她放下這段感情不夠她真的放不下,一想到若以後的日子沒有蒼凜塵的陪伴,心就如同撕裂開來一般。
“好。”夜行歡舒了一口氣,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欣然接受,隻要她做的選擇,隻要她能開心安好。
翌日一大清早,居然下起了雪來,白皚皚的一片和沉沉的天色成了鮮明對比,夏吟歡推開了房門,滿園的雪將一切都掩埋在白茫茫的白色之中,就連庭院裏的梅花也不見了花蕊,隻見花枝。
她穿著的依舊是廉王府的女婢衣裳,不過是套了件棉襖,轉身掩上了房門,踩在門口的雪裏,鞋麵一半都陷在了雪中。
往西廂院走去,身後走過的地方便會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如同是她身後長出一條長長的蜿蜒的尾巴。
到了西廂房,夜行歡早已在院門口等候,執著一把桐油傘,夜合花的花紋,雪簌簌落下打在傘麵上,已經堆積了薄薄的一層。
“等久了吧!”夏吟歡看那傘麵上的雪便知他等了很長的時間了,說著她拂了拂肩頭的碎血,低頭抖了抖腦門上的雪。
看她一個勁的搖頭,也沒能將發髻上的雪給抖下來,夜行歡覺得好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順勢將傘執在了她的頭頂,緋色唇角露出笑意:“走吧,這會兒早朝應該是過了。”
雖然沒上早朝,不過他可是對朝中的局勢了解得很清楚,那些突然被找到證據落馬的官員哪個不是他在暗地裏動的手腳。
蒼凜塵是門麵的君子,他夜行歡就是暗地裏的小人,不過他並不在乎,同是為了靖國,君子小人都無妨。
他也不在乎旁人是怎麽看待他,就算不是他夜行歡,蒼凜塵也會安排旁的人背地裏查探,誰做小人都一樣。
“你給我傘了,你怎麽辦?”夏吟歡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傘柄,瞧著他一人漫步在雪中,藏藍色的王袍在風中飄揚,套著的水貂毛衫子已經沾上了如鹽的細雪。
“偶爾走在雪中感覺還不錯。”夜行歡是故意的,走在雪中,看著迎麵飛來的雪,打在臉上冰冰涼,雖然涼卻讓人木然清醒了幾分。
夏吟歡敲他越走越遠,連忙跟了上去,手中的桐油傘丟在了雪地裏,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時而瞅瞅埋在雪中的鞋麵,時而踩著他的步伐而過,時而看看天空打著旋兒落下的雪花。
“你怎麽也不打傘了?”夜行歡察覺到了身後的夏吟歡,回頭看去,剛給她拂去了的雪又沾滿了發絲。
夏吟歡弩了弩嘴白了他一眼:“容許你雪中漫步,就不允許我走走?”
夜行歡見她如此,突然頓下了腳步,直到夏吟歡擦肩而過走在了他前麵,回頭叫了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來。
那一瞬,他看到的是往昔的夏吟歡,那個俏皮起來天真無邪,毒舌起來能氣死人,笑起來百媚生花。
他想,夏吟歡應該能走出毀容的陰影,畢竟她和旁的女子不同,夏吟歡是他見過最獨特的一個女子,像是一顆閃耀的明珠無時無刻都在吸引人的目光。
朝中的官員越來越少,自然在朝中當職的官員分擔的事情也多了起來,蒼凜塵上了早朝回到禦書房,想起早朝時候那些官員的怨言,腦袋都大了。
到了禦書房看著一大疊的奏折更是頭痛,這些日子他幾乎到三四更天才能歇息,一天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處理政務。
“陛下,廉王求見。”安德見他撐著頭低著眼,好似睡著,也不敢確定,於是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怕驚擾了他。
他根本沒睡著,聽著安德的話兀地抬眼看了看安德,霎時疲憊的神色換來的是容光煥發,不知何處來的力氣精神抖擻,站起身來捋了捋衣角的皺褶,又坐下,這才道:”讓他進來。”
“陛下,您這是……”安德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就如同發現了外星人,好像一個奄奄一息的人,突然生龍活虎起來。
蒼凜塵斜斜的掃了安德一眼,不自覺的嘴角便浮出笑意來,卻故意沉了聲調板著麵孔道:“讓你去請廉王進殿,你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安德幹笑起來,撓了撓後腦勺連連稱是,便站在殿門口高聲宣道:“宣廉王覲見。”
蒼凜塵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就笑,讓安德有些放心不下,想來該不會是生了什麽病痛,還想著是否該找太醫來給他看看。
隨著安德的話音落下,蒼凜塵便正襟危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殿門口,直到夜行歡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時候,他嘴角的弧度越深了些。
但是隻見夜行歡孤身一人前來,還未能綻放的笑意瞬間便被緊抿的嘴角代替。
“臣參見皇上。”夜行歡鞠躬行禮,抬眼見蒼凜塵冷著的臉,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想來該是朝堂上的事情又讓他煩心了。
蒼凜塵看了看,夜行歡身後並無旁人,不由的狐疑道:“你今天居然一個隨從也沒帶,你腹中那嫣兒呢?”
聽蒼凜塵提起嫣兒,夜行歡愕然的看著他,思緒轉的很快,連忙回答道:“皇兄怎麽突然注意起臣弟府中的一個丫鬟了?她跟著臣弟一起來了,不過臣弟將她留在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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