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千家萬戶掛起了燈籠,似老天投往人間的一顆顆珍珠,發著渾厚的光,照亮了東傲城的夜。
一頂豪華的軟轎停在了逍遙王府大門前。
認出自家的轎子,守門的護衛立馬恭敬的迎上來,扶著上官瀾下轎,道:郡王。
站立轎外,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秋已過,月兒明顯小了、暗了許多。
又一天了,真累啊。
上官瀾舒展了一下雙臂,道: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不用理會我。
是。
漫步在月色蔥蘢的小徑,上官瀾一逕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推開瀾院的大門,首先映入眼瞼的是花園,花園中,細細的玉石鋪就的甬道在月色下散發著柔和的光。一道長長的遊廊將整坐瀾院的亭台樓閣連接起來,站在遊廊的任何一處都可以細細觀看到瀾院的風景。
其實,瀾院的風景很單一,滿院種的皆是桃樹,餘則皆種植菊花。如今因了秋的原因,園中的桃樹雖然虯枝雜幹,但滿地的菊花開得卻甚是燦爛,乍一看去便晃了人眼。
主屋座南朝北,兩側還各有三間東西廂房。
主屋中,為了洗浴方便,上官瀾在他寢居室的東間開辟了一間浴室,隔壁起了一個小灶,是以這處浴室一年四季都供應著熱水,水氣氤氳,像極了仙境。
這浴室雖然不大,但也不小,足夠七八十人一起泡浴。相當於一個小型遊泳池,武念亭這段時日便在這裏學泅水。
水池池底是由許多五彩斑斕的的石頭鋪墊而成,透過不深不淺、清澈透明的池水,若千變萬化的光彩,千絲萬縷的垂掛其中,光彩奪目之極。
一一褪去衣物,上官瀾緩緩的步入水池,首先盡興的在池中遊了幾個來回,然後這才若魚般靈巧的遊到池邊緩緩的靠池壁坐下。濕透的黑發便似一匹黑緞披在他的肩背上,與白晰的臉龐形成強烈的對比,顯得唇更紅了。
他長籲一口氣,伸展雙臂放在池沿上,閉目養神。
緊接著,耳尖的他發現聲響,側耳細聽後,上官瀾笑了:龍世懷。
果然,不一時龍世懷便進了來,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將衣物一一褪盡,然後‘卟通’一聲跳進池中,亦是遊了幾個來回,最後,他遊到上官瀾對麵的方向靠著池壁坐下,且很是舒服的長籲了一口氣。
相較於龍世懷古銅色的肌膚而言,上官瀾的肌膚便有些白,而且是白瓷般的白,龍世懷總笑話上官瀾的皮膚像女人,而上官瀾總回說‘難道你見過女人的膚色’的話。
這段時日累壞了吧?
上官瀾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哪成想那巴紮爾居然身中劇毒?若不是你,這一次不但他南越要大辦喪事,便是三國隻怕也得戰亂再起。
受命於靖安帝所托,這段時日上官瀾老在宮中忙碌,怎一個累字可以形容。
好在經上官瀾細心治療,巴紮爾情況好轉,已能下床活動了。而且巴紮爾打算明天人不知、鬼不覺的回南越國去,務必要察出到底是誰傷了他。
這就是南越國的事,不關東傲國了。
可以說,這段時日,雖然累,但皇宮和逍遙王府卻是打了個大勝仗。
輕歎一聲,上官瀾睜眼,將水往身上捧的同時,道:也算他命大。要不是陛xià的血保了他的命,他毒發那日便應該身亡了。
這話可不能對父皇說,別哪一天又有人中毒,他又善心大發的割腕放血救人。救人事小,若被人成心利用,父皇就危險了。
當然知道靖安帝身上的龍涎香一事,上官瀾道: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我還哄陛xià說他的血不但不能解他人的毒,還會害得中毒之人越發的不省人事,這也是巴紮爾睡三天不醒的原因。
聞言,龍世懷笑了,豎著大拇指,道:好兄弟。
‘誒’了一聲,上官瀾笑道:我這算不算得上是欺君之罪。
什麽欺君之罪?你這是善意的謊言,再說,你以後的君是我。
看著龍世懷得sè的表情,上官瀾好笑的捧水潑向他,潑了龍世懷滿頭滿臉。
抹去滿臉的水花,龍世懷道:這段時間,天珠怎麽不逃學了,也不怎麽纏著我了?
上官瀾的話回得不甚有底氣,道:她這段時日對泅水很是喜歡,總央著天巧、天英帶她在這裏泅水。
龍世懷露出一個了然的笑,道:我說了,怎麽那麽快她的性子就定了。
問你一個問題。
懶洋洋的睜開眼睛,龍世懷道:問。
有兩個人掉進陷阱,死的叫死人,那活的呢?叫什麽?這是小徒弟今天出給他的題,他知道‘活人’這個答案肯定是不對的。
嘴角的笑容咧得老大,龍世懷道:念亭出的罷。
嗯。
救命。見上官瀾一愣,龍世懷笑道:活著的當然叫救命了。
恍然大悟中,上官瀾拍了拍池水,惹得池水四濺,他笑道:這個小東西。
可不要告sù她,答案是我告sù你的。
她出給你做過?
嗯。
看龍世懷疲憊的神,上官瀾心知肚明問道:你這又是從哪裏來?西寧王府還是東平王府?
兩個王府都去轉了一圈,唉,還是沒找到。
上官瀾知道龍世懷在尋找一件先皇遺詔,而這份遺詔和孝慈皇後有關。你總趁著西寧王和東平王回京的日子就在他們府上鬼混,長此以往,他們有可能會發覺你的動機。
上官瀾口中所言的西寧王是靖安帝的庶兄龍吟風,他手中掌握著東傲國的三分兵權,主要駐守東傲國西南、西北沿線軍事重鎮。至於東平王則是靖安帝的庶弟龍雲海,他則掌握著東傲的二分兵權,主要駐守著東傲國東南一帶邊陲軍事重鎮。這兩位王爺在東傲國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是隨便跺跺腳便會惹得這東傲大地抖三抖的人物。
兩個駐守邊關的王爺此番回京本是慶中秋的,不想靖安帝身子有恙,大宴取消了。一來不放心靖安帝的身體,二來想著不久就是重陽,兩個王爺便留了下來,決定過了重陽再回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