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太可笑了,她金珍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被拓拔策騙了這麽久,這麽久……
腹中絞痛,似乎是誰在一寸寸剪短她的五髒,一口鮮血噴出,她承受不住痛楚漸漸蹲下了聲,浮出詭異笑容,喃喃自語道:“金杏,姐姐來找你了,等著姐姐……”
金珍珠死了的這個消息夏吟歡知道的時候隻是沉默了片刻,想起金珍珠一張臉來,她不禁皺眉。
曾經,她們在一起無話不說,可是現在,關係早已支離破碎,有種美好歲月叫做曾經。
她正想著蒼凜塵已經慢慢的走近了殿中,她聽得腳步聲抬眼去看,卻見蒼凜塵一張冷臉。
“怎麽了?”夏吟歡見他進殿中,侍女尾隨而後,為他寬衣,將衣袍脫下又退了出去。
他的麵色不是很好,她想應該是有憂心的事情,如今大漠強大確實讓人頭疼。
“沒事。”蒼凜塵歎了一口氣,旋即坐在了床沿,摟住她的肩頭將她抱在懷裏說道:“吟歡,等你傷好了出去走走吧,或者朕再封些妃子,你看和誰聊得來就留在宮中,聊不來就逐出宮去。”
蒼凜塵知道她已經知道了金珍珠被處死的消息,這宮裏夏吟歡太孤單,平素裏隻有他能陪著她說說話,他處理政務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在孤獨的等候。
“你這是在為想納妃找借口麽?”夏吟歡白了她一眼,還頗為慷慨的說道:“你要納妃我又不是不同意,想納多少納多少,反正這後宮這麽大,封多少都住得下。”
蒼凜塵聽這口氣怎麽好像又點吃醋的感覺,眉頭一瞥說道:“朕有你一個就夠了,其他的都不要,弱水三千獨取一瓢。”
“哼,還獨取一瓢呢,也不知道後宮當初有多少美人兒,你現在跟我說獨取一瓢。”夏吟歡瞪了他一眼,其實並沒有吃醋。
她並不是不想有個姐妹能聊聊天雲雲,隻是不想再多一個金珍珠,宮中的女人誰又能說的清楚心裏到底想什麽。
為了爭寵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誰會甘心隻做她的朋友,而不想做個寵妃呢?
以前的那些妃子死的死打入冷宮的打入冷宮,這後宮除了一些品階微末的秀女采女,基本就是宮女了。
確實很空蕩,夜裏睡下,有人走過房門外腳步聲清晰,她都會驚醒過來。
“現在不一樣了,”蒼凜塵有些無奈,“有時候封妃也不是朕能做得了主的,必要的手段,拉攏朝廷官員的手段而已。”
“你是想要表達什麽?”夏吟歡怎麽覺得他說話有些古怪,好像是在變向的征求她的同意納妃似的。
蒼凜塵看穿了夏吟歡的心思,噗哧笑出聲來:“你想多了,朕沒有想要納妃,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既然看你都不傷心了,朕也就放心了。”
夏吟歡狐疑的瞟了他兩眼,確定他不是在變向的說服納妃,這才悠悠的轉了一眼道:“人都已經死了有什麽好傷心的,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她咎由自取,唯一不明白的是,她當初為什麽要害我。”
夏吟歡心裏始終有個疙瘩,金珍珠突然的變化,金珍珠對她做的事都讓她放不下,她都死了這個謎團還沒能解開。
“她已經將秘密帶進了棺材裏,你也別多想了,好好睡一覺吧?”蒼凜塵前半句話還是一本正經,後半句話眼神已經飄忽,色迷迷的在夏吟歡身上打轉。
夏吟歡毫不留情,抬手就敲在他腦門,警告道:“我身上還有傷,你想做什麽,臭流氓!”
“什麽也不想做!”蒼凜塵說罷已經抱著她倒在了床榻上,手還不老實,這捏捏那捏捏,“就讓我抱一會兒。”
夏吟歡被他撓的癢癢,一時間,東宮歡聲笑語傳出,使得守在殿外的公公和宮娥都偷偷議論起來。
“你們說,皇後娘娘什麽時候能生下個小皇子呢?“
”我覺得快了吧,如膠似漆,**……”
宮裏有了夏吟歡和蒼凜塵才像是真的有了皇宮的感覺,原本平靜的皇宮,隨著二人的歸來,開始有了生氣。
回廊假山,總有宮娥議論紛紛,談論著宮中發生的事情,討論著皇帝和皇後的生活,當然隻能背地裏竊竊私語而已。
一轉眼已經是初冬時節,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夏吟歡的傷口已經完全痊愈,但是仍舊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疤痕,有繡花針長短。
蒼凜塵終是遺憾,讓太醫開了很多藥方,夏吟歡吃了都沒有用,不想再成為一個藥罐子的夏吟歡隻好吩咐宮娥在殿中種了些蘆薈,每日堅持塗抹,疤痕才淡化了一些。
夏吟歡征求了蒼凜塵的同意可以下地走動,高興得不得了,著上了棉衣,搭著一條狐裘就要出門。
恰好碰到蒼凜塵來,見她梳妝穿上了冬衣,看起來人也精神了許多,或許是調養多日的關係,氣色紅潤更美豔了幾分,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問道:“你要去哪裏,外麵好像是要下雪了。”
夏吟歡伸長了脖子往半開的軒台往外看去,確是鉛雲壓頂,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好似隨時都會塌下來一般。
“聽說禦花園的梅花開了,我想去看看,下雪也沒關係,下雪賞梅才算人生享受麽。”
夏吟歡並不討厭下雪,相反的,下雪的天氣除了冷一些外,其他的都挺好,雪滿華亭可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蒼凜塵無奈,他是怕夏吟歡凍著,見她一臉興奮的樣也不好掃她的興,隻好舍命陪美人:“朕陪你一起吧,也很久沒有一起走走了。”
“嗯。”夏吟歡正有此意,一個人賞雪賞梅多沒意思,有人相伴才還有個說話的,偶爾能欺負欺負多好。
兩人相約而行,並肩而走,禦花園距離東宮有一段距離,但是偏偏夏吟歡不願意乘坐玉攆非要徒步去禦花園,說什麽:“臥床十天,若不多走動,肌肉會萎縮的。”
“說什麽呢?”蒼凜塵不明白她的話,也習慣了她的各種言詞,緊接著提議道:“以後你的寢宮遷到鳳棲宮吧,大臣商議之下希望朕的寢宮定為長壽宮,考慮到若有一天我們有了太子,東宮是屬於他的。”
“什麽孩子?”夏吟歡立馬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傻眼了,疑惑道:“你是說我有孩子了?”
“沒有。”蒼凜塵臉垮了下來,瞥了一眼夏吟歡扁平的肚子道:“你都多久沒侍寢了,還想有孩子,自己生?”
夏吟歡分明聽到身後的宮娥失笑聲,回頭一看卻都個個垂眉低眼,她幹咳了兩聲掩飾尷尬說道:“誰要跟你生孩子,不要胡說八道了,到禦花園了。”
眼見扇形拱門就在眼前,夏吟歡如同在尷尬的時候發現一個地縫,腳底抹油迅速的衝上前去。
禦花園的梅花確實開了,紅白相間,一朵朵盛放枝頭,一簇簇開得正好。
她喜笑顏開,在一棵梅花樹下打轉,時而搖搖梅花的花枝,時而摘一兩朵梅花在手,仔細的觀看。
看她笑得開心,蒼凜塵站在一旁也就跟著笑了起來,他多想夏吟歡能每天都像現在這樣,笑容滿麵。
他站在長亭處,不多時便下起雪來,片片雪花細碎如鹽,從天空撒下,飄飄然然,夏吟歡不禁在雪中轉起了圈來,雪花落在她的發髻上,落在她肩頭,隨著她轉動也跟著打著旋兒。落在她細長的睫毛上,模糊了視線。
“進來吧,別凍壞了身子。”蒼凜塵負手而立看著她,對她說道。
夏吟歡轉了轉腦袋有些暈,點了點頭,往回走去,到了長亭發現蒼凜塵已經放上了小爐子,上麵放著一個茶壺。
“這是要做什麽?”夏吟歡疑惑的揭開了茶壺的蓋子,隻有沸騰的一壺清水。
這時候幾個宮娥竟然有序的入了長亭之中,每個人手中都是一個小碟子,碟子裏放著的是一朵朵紅豔豔的梅花。
“煮一壺梅花茶。”蒼凜塵笑道,用手輕輕的夾著梅花放進了沸騰的水中,霎時一股幽香撲鼻,讓人心曠神怡。
夏吟歡安靜的坐下來,瞧著他慢慢的將梅花都放進了茶壺裏,香味更是越來越濃鬱了,她忍不住閉上眼狠狠的嗅上一口馥鬱,臉上是滿足的笑意。
煮了一會兒,蒼凜塵拿著布子包裹著壺柄將茶壺從爐上端下來,倒進了夏吟歡麵前的杯盞裏,又緊接著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夏吟歡握著杯盞,暖和的舍不得撒手,輕輕抿上了一口有些甜甜的味道,不由疑惑斐然:“明明沒見你放蜜餞什麽的,為何有些甜?”
“這是蜜糖水。”蒼凜塵斜斜的掃了她一眼,眼神好像是在說‘你怎麽這麽笨。’
夏吟歡正樂著也懶得跟他貧嘴,不得不說她還是第一次喝梅花茶,帶著淡淡的香,她不是愛喝茶的人,卻喝著梅花茶感覺是一種享受。
一邊品茶,看著雪簌簌落下,梅花緊緊綻放,實在是人間一大快事。
悠閑愜意,這種生活才真的是生活,回憶起經曆過的種種,她有些貪念這種恬靜的生活,希望永遠這樣下去該多好。
可是,這種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夜行歡的突然到來,打破了平靜。
他聽說蒼凜塵在禦花園,並沒想到是和夏吟歡在一起煮茶看雪,來的不是時候,站在不遠處正想轉身走,蒼凜塵已經看到了他,他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你來的正好,朕方煮好了梅花茶,你嚐一嚐。”蒼凜塵並沒有跟他見外,說著已經為他倒上了一杯梅花茶。
夜行歡淡淡應了一聲,氣氛使然,行禮會打破這種氣氛,他也沒有拘禮,一攬長袍坐下,喝了一口。
“怎麽樣?”蒼凜塵期待的觀察著他麵上神色問道。
“陛下煮茶的手藝可是一絕,臣弟有幸喝上一杯三生有幸。”夜行歡並非奉承,蒼凜塵確實很會煮茶,無論是梨花還是桂花或者梅花,煮出的茶都是清香撲鼻,入口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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