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妃隻是淡淡的笑並不說話,對於她來說,放走蒼凜塵和夏吟歡她從來沒有後悔過,放走了就放走了,她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後悔。
她的笑意恬靜中又帶著幾分狐媚,還是妙齡未嫁時候,多少書生多少風流才子,因為她淺淺一笑,失了魂,失了心!
“說!他們到底去哪裏了!”歐陽晨卻沒有迷失在她的笑意裏,揪著她脖子的衣襟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齊妃一點也不害怕他生氣的樣子,仿若還是喜歡他動怒一般,抬手,芊芊玉手撫上了他的麵龐,眸中有不舍有憐愛的細聲說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他們都已經離開了,就算生氣也於事無補了呢。”
她早知道他會生氣,但是就算他會生氣,她當時還是一意孤行的放走夏吟歡和蒼凜塵,早預料到他這個樣子,所以沒有絲毫膽怯。
“你說,他們到底怎麽逃走的!”歐陽晨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來,他怎麽也沒想到,關他二人在密室裏反倒促成那個了兩人的逃脫。
這個密室本就不是他建成的,唯一知道逃走出路的恐怕也就齊妃一個人,是她,是她放走了蒼凜塵和夏吟歡!
瞧著他鐵青麵色,齊妃非但沒有膽怯,反而更是理直氣壯,挺起胸膛來抬眼與之對視,語氣是淡漠的如同在和他談論今天的天氣好壞:“很簡單啊,就是從你眼前消失的,你不是覺得做上了皇帝就無所不能嗎,結果連兩個人都看不住。”
她的不屑在眼眸中太過明顯,以至於刺痛了他的心,緊攥著她衣襟的手條地鬆開來,嘴角撚起的是一抹苦澀的笑意。
“是,我是沒用,我連人都看不住,你想沒想過,放他們走,就等於在給大漠挖一個墳塚!”歐陽晨怒火中燒,卻不能拿她怎麽樣!
從來,她的心思他摸不透,看不穿,她想要做什麽就做,他也不想阻止也沒能力阻止,可是如今的她卻鑄成了大錯,是害了大漠千千萬萬的人。
她不知道她一時的心血來潮,有多少人會因此而付出代價!
“是嗎,那正好,正好!”齊妃又笑了起來,純粹的笑意,好似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露出一排皓齒如鹽。
歐陽晨眉頭擰成了死結,抬起手就將她推開了兩步拉開了距離。
“我知道你厭惡我,想要離開,你既然知道這裏有密道,為何不走?”他知道她想逃離他的身旁,每每想到那些誓言她不過當作是笑談,心裏就是一把無名火。
他做了那麽多,做的那些,隻希望她能在自己身邊,兩人曾經海誓山盟,如今卻是恣意的傷害!
她說,她寧願死也不跟他在一起不是嗎,可是為什麽明明能逃走,為何還要刻意的呆在這裏!
看著歐陽晨眼中的疑惑,不解,齊妃的笑意終於在臉上僵硬下來,條然板起了一張臉來,怔怔的看著歐陽晨,一時啞言。
兩人對視良久,二人皆是眸光閃爍,沉默了少頃,齊妃才緩緩的開了口道:“因為……密道在潭底,我不會遊泳。”
“騙子。”誰料歐陽晨卻淡淡的說道,眼睛裏竟然有了些許晶瑩,“那時候,是你將我從涉水河中救上來的,你不要再說謊了。”
他的語氣那麽的蒼白無力,她說的話有多少謊話又有多少是真,連他都琢磨不透,更搞不清楚在她心裏是怎麽去想那段感情的,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早就不將那段露水姻緣放在了心上,或許真如外人所言,她愛慕的是炎夏城的柳蘇生!
所以,她說死都不會跟他在一起,所以,她恨他,因為先帝捆綁住了她,讓她失去了去追逐心上人,去追尋自己幸福的自由!
可是為什麽,明明可以去找柳蘇生為何她要呆在密室中,原本他隻想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就算她的心不在也好,隻要有她就行!
現在他的一顆心動搖了,他根本不清楚她在想什麽,心裏有千千萬萬個為什麽,卻隻能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試圖從她明豔的目光裏得出答案來。
“是,我是騙你,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喜歡呆在這裏,與你又有何幹,你來此到底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說完我不想看見你。”齊妃第一次沒有再那種輕柔細語的說話,聲音透著幾分僵硬的冰冷,不近人情。
她撇過頭不去看他,好似已經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厭惡到了極致,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一般。
歐陽晨這時候怎麽肯甘願離去,固執的捧起了她的臉,迫使她與自己目光相接,逼問道:“你說,你為何不去找柳蘇生,你說!”
他登基之後最想殺的人不是蒼凜塵不是夏吟歡而是柳蘇生,可是炎夏城中至他登基之日起就再無柳蘇生這個人。
柳蘇生做為炎夏城最富盛名的風流才子,好像在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一般,他發誓他絕對沒有動過柳蘇生一根汗毛,可是柳蘇生就這麽平白無故的從京城消失了。
“我不用找他,因為他就在我身邊,已經挫骨揚灰。”齊妃冷冷一笑,縱使被他捧著麵頰,卻還是不去看他。
而是斜斜的看著清潭不言不語,他不明白的事還有很多,恐怕就算是她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了。
什麽情情愛愛,什麽海誓山盟,通通都不會成真,也隻有那街頭巷尾評書先生才會在詞段裏加一些動人的橋段說給世人聽。
愛情,多少人在追逐,又有多少人心思漸冷,不過一個愛字害了多少人,她隻想逃離世俗,這個清幽之地正是她最好的居所,就算在此度過一生也心甘情願。
“什麽?”歐陽晨難以置信,“什麽叫已經挫骨揚灰,你把他殺了?”
齊妃這一次沒有接過他的話,隻是目光平靜,又如一潭死水,沒有生機,沒有光亮。
“你倒是說話啊!”歐陽晨摸不清她話中的真假,有可能是柳蘇生真的已經死了,可能是齊妃殺了他,畢竟齊妃想要逃出宮輕而易舉,想要殺柳蘇生一個風吹便倒的男子也是如捏死一隻螻蟻一般不費吹灰之力。
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齊妃在說謊,他怕他去找柳蘇生的麻煩,他怕他繼續追查柳蘇生的下落,故而騙他,說他已經死了。
他不知道哪種想法是真相,隻好一味的逼問她:“你說,柳蘇生是不是真的死了,你說話!”
他幾近吼出這句話來,如果齊妃真的愛慕柳蘇生的話,她怎會忍心動手殺了自己鍾情的人,歐陽晨覺得第二種可能性頗大些!
“你還有心思追問柳蘇生的生死,你不是說靖國的皇帝皇後逃走了對大漠來說是滅頂之災麽?你現在還不顧大漠的生死問柳蘇生,是不是不配為君?”齊妃總算是開口說話,卻是嘲笑她,嘴角又勾勒出最媚惑的笑意來。
歐陽晨一愣,被她一句話點醒,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追尋蒼凜塵和夏吟歡而不是來追根究底的查探柳蘇生下落。
可是心底的傷痛和疑惑卻像一把利刃在他胸膛生生刺上了好幾刀,整顆心髒千瘡百孔。
他慢慢的退後,和齊妃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越拉越遠,直到腳後跟碰到了台階,他這才轉身往台階上走去。
步履蹣跚,渾渾噩噩,好似剛從夢魘中掙脫醒來一般模樣,齊妃看著他的身影,微微垂下了眼。
一滴晶瑩落下,如同身側清潭,她做什麽她不需要旁人懂,自己心知肚明就夠了,就算傷痛是自己最難以忍受的,她在黑暗中哭泣又有誰能看到呢。
她已經習慣了,不會怪旁人,也不會覺得心痛,就算以淚洗麵,也已經變得從容。
歐陽晨出了鳳儀宮,烈日當空,陽光刺眼,他伸手擋了擋,突然感覺有些眩暈,好似天空要塌下來一般。
還是身旁的侍衛機靈,連忙扶住了他問道:“陛下,您沒事吧,要不要傳禦醫來?”
他搖了搖頭,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眯起了眼才好了許多,當下對侍衛說道:“嚴密封鎖城門,隻許進不許出,不可讓靖國皇帝和皇後逃出炎夏城!”
他敢斷定,蒼凜塵和夏吟歡動作不會那麽的快,應該還在城中才是,這炎夏城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城池,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將蒼凜塵和夏吟歡找出來!
如果不挑起戰事,蒼凜塵回到靖國對他而言也沒什麽威脅,但是現在他已經準備攻打靖國,也派人去天河城送去了戰書,這一戰等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本來,蒼凜塵想要挑起戰事的借口還未能公諸於世,他若歸去,必然會說大漠不守信用,抓了虞太妃還想將他二人置於死地。
到時候,他歐陽晨就是被人唾罵,千夫所指的對象,到是賊喊捉賊讓他成了個不仁不義的人了。
萬萬不能讓蒼凜塵得逞,一定將他找出來,殺了他,昭告天下,靖國君主到大漠意欲殺了他為後快。
介時,就是他歐陽晨出兵有因,不但殺了蒼凜塵以絕後患還能有正當理由堂而皇之的和靖國拉開戰爭序幕。
周邊鄰國是些小國,不是瞎子,怕是沒有正當理由會讓他們歸順靖國一邊,本來和靖國也不分伯仲,但若周邊小國助靖國一臂之力的話,勝負就很難說了。
侍衛領了命令便轉身而去,雖然不懂為何關押在密室的人還能逃脫,但是這些都是他不該過問的,天子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們隻管依照吩咐而行動。
看著一行侍衛離自己遠去,歐陽晨這才回頭看了眼密室的牆麵,不帶一絲縫隙,看起來就是一整片牆而已。
難以想象,齊妃是在怎樣的環境下,怎樣心情時將這密室製作出來,唯恐就是那年,先帝為她建築鳳儀宮的時候,那些人中肯定被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悄無聲息的製造了個隻有她才知道有條密道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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