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側過臉,她眸色清冷的看著身邊大喊大叫的女人。
“沈佳佳,做了十幾年的大小姐,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梁新雨語帶嘲弄,笑著對沈佳佳道。
她話裏的諷刺意味明顯,梁夢怎麽可能聽不出?
被戳中心思,梁夢氣得跳腳。
“梁新雨,你十二年前不是被綁匪劫走了嗎?大火燒不死你,綁匪殺不了你,你還真是命硬啊!”
梁夢瞪著梁新雨,凶煞的表情i,似乎要吃人。
“是啊,我沒有死,你很失望吧?”梁新雨輕挑眉頭,微微一笑。
風輕雲淡的樣子,看起來頗為隨意瀟灑。
一來就問她怎麽沒死……
沈家這對母女,還真是容不得她啊!
梁夢仇視的瞪著梁新雨,心裏恨極了她這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優雅,那樣高貴,那樣美麗,越發的襯托出她的卑微與低賤。
明明已經做了十二年的梁家大小姐,也學了不少禮儀和文化知識。
可她偏偏擠不進那上流社會,削尖了腦袋也不管用。
“是啊,我真是相當的失望呢!你說你死了多好啊,死了父親就不用見到你這個不孝女啦!你這樣或者又不敢回家,倒不如死了的幹淨!”
梁夢知道梁新雨的痛處,對著她的傷口猛戳。
繼母的女兒這樣惡毒,梁新雨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不由得緊了緊。
換作是以前,被梁夢這麽攻擊,她一定啞口無言。
可梁新雨已經見過父親大人了,他說會帶自己回家……
這些天雖然在流浪,讓她時不時的顧影自憐,自怨自艾,但她的心頭還燃著一團火!
她是有家的,父親是想她的,她可以回家。
梁新雨再也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了,她消失的這些年,父親一直在尋她!
“嗬嗬……真是不好意思,沈佳佳,我啊,恐怕要讓你失望到底了!我不僅有家,我還有丈夫,還有婆婆,還有幹媽。你不是一直很想嫁給歐胤嗎?他啊,是我的老公呢!”
緩了緩情緒,梁新雨笑眯眯的回答。
她的眉眼彎成了一條線,那麽可惡卻看起來那麽美。
梁夢越看越生氣,張牙舞爪的就要撲過來打梁新雨。
一直站在梁新雨身後觀戰的兩位媽媽不樂意了。
梁夢的雙手向梁新雨伸過來,陸芸和安薏一人抓住一隻手,狠狠的將她甩開。
“哪裏來的潑婦,竟敢對我歐家的人動手!”
陸芸怒視著沈佳佳,渾身氣勢凜然,嚇得她本能的倒退。
“歐媽媽……我……”
梁夢結巴著說道,想解釋什麽,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沒想到梁新雨是和歐胤的母親一起來的。
梁夢知道歐胤的母親,盡管婚禮那天這位夫人沒有出現,但在後來的時間裏,在調查歐胤的過程中,她在書上看到過她。
歐胤的母親,商界裏女皇一樣的女人,獨自一人撐起歐氏集團,還將事業發展到了國外。
在梁夢的心裏,早已把陸芸當成了偶像來崇拜。
不過,知道歸知道,她卻並沒有緣分和歐胤的母親見過麵。
她知道陸芸不喜歡梁新雨,曾經還找機會,企圖自我推薦,讓歐夫人接受自己,進而逼迫梁新雨與歐胤離婚,讓她成為歐家的兒媳婦。
梁夢有聽說過,歐胤的這位母親更希望董家的那位小姐來做歐家的兒媳婦。
在宜州的這些日子,梁夢也試著與這座城市裏的名媛小姐們相處。
隻是父親受傷住院,蒙承也時不時的來撩撥她,讓她乏於應對。
本想著結交董芯,好知己知彼。
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可以接近那女人了,卻被她身邊的保鏢當蒼蠅一樣趕走了。
想起這茬,梁夢就越是生氣,最後便放棄了與她結交。
她的終極目標是歐胤的母親陸芸,幹嘛要繞圈子去接觸一個情敵呢?
梁夢可謂做足了準備,哪料到,當機會來了的時候,她卻是以這樣的一副狀態與她認定的婆婆大人見麵的。
“歐……媽媽?”聽到對方這麽叫自己,陸芸擰緊的眉頭打了結,“這位小姐,還請你不要亂叫,我陸芸就隻有一個兒子,一個兒媳婦,媽媽這稱呼,不是你能叫得起的!”
陸芸還真是沒見識過這樣潑辣沒有教養的女人,張口閉口就叫她家兒媳婦去死?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歐家的人這麽好欺負了?
瞥見梁新雨衝著自己微笑,梁夢一陣尷尬。
她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隨後轉身狼狽離開。
此一戰出師不利,她須得回家好好和母親商議商議。
安薏見她拔腿就跑,大喊讓她站住。
梁夢哪裏肯聽話站住?
她像兔子一樣溜跑,那背影瞧著不知道有多滑稽了。
梁新雨覺得很有趣,嘴角揚起的弧度變大。
察覺到身邊的兩位媽媽在打量自己,她才趕緊收起了笑容。
“婆婆,幹媽,咱們進去喝茶吧!”
梁新雨趕緊說話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不過……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梁新雨哪是那麽容易就糊弄過去的?
點好了茶水,陸芸和安薏兩人一動不動的看著梁新雨。
梁新雨努力不與他們視線對焦,卻怎麽也躲不過來自對麵的兩到熾熱的目光。
“婆婆,幹媽,你們別看了,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我不會隱瞞的!”
身份已經瞞不下去,梁新雨決定坦白。
反正知曉她身份的人也已經不少了,再多幾個也無關緊要的。
起初,之所以擔心身份被曝光,是因為梁新雨害怕父親不接納自己。
現如今這個擔憂已經不成立,她也就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假的梁新雨已經出現,她大致猜到了對方的目的。
此時此刻,就算她不想坦白自己的身份,為了歐胤,為了父親,她也必須要站出來。
她的身份不能被假冒,否則,她的丈夫和父親就會陷入別人的騙局!
“剛剛那罵你的那個女的說你叫梁晨,這是怎麽回事?她說你十二年前的大火和綁匪又是怎麽回事?你必須詳細的,仔細的,一點不許遺漏的告訴我們!”
陸芸真的是被氣急了,以至於在對梁新雨說話的時候,都采用了命令的口吻。
梁新雨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
她垂頭看了一眼茶杯裏的水,而後抬起頭回答。
“我小時候的名字叫梁新雨,這個名字,是我父親給我娶的。他說,我出生的那天早晨,陽光很好,溫暖得有點不真實。他看著陽光笑,在那一刻裏,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說到這裏,梁新雨頓了一頓,而後又接著說道:“也就是在這樣美好幸福的一天,我的母親因為生我去世了!在聽到我降生的哭聲後,不到半天的時間,我的母親就離開了我和我的父親。”
陸芸和安薏沒有想到梁新雨的身世是這樣的,他們以為她是孤兒,然後才被宋家收養,現在聽來,並不是!
她知道自己姓梁名晨,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哪裏,隻是……她在逃避……
兩個當母親的人沒有說話,心裏卻有著同樣的心疼。
這個性格沉靜,幾乎可以說是孤僻的女孩子,原來是因為沒有得到母親的疼愛。
“那後來呢?你怎麽被綁匪劫了去?”
陸芸的態度不是開始那麽凶,她開始心疼起她家的兒媳婦。
“我的父親是濱海首富,在我母親死後的第十年,沈家的妻子柳荀找來,嫁給了我父親。我父親並不喜歡柳荀,但是,莒管家說,娶柳荀,照顧沈家母女,是我母親的意思。我父親看她們孤兒寡母的,也就將她們帶進了我們家!”
梁新雨所陳述的這些,正是莒管家告訴她的。
當年,她以為父親是因為愛柳荀,所以才娶她,為此她還為母親感到了不值。
“沈家母女進了梁家,卻想方設法將你趕出了家門?”安薏大致猜到了後來的情況,“新雨,我不是很理解,你母親為什麽要讓你的父親迎娶那個姓柳的女人……”
不隻是安薏覺得疑惑,就連心思一向通透的陸芸也難以理解。
“這其中的原因是因為我!”梁新雨微微歎氣說道,“據我們家的管家所說,我母親和父親結婚以後,一直懷不上小孩。她是在柳荀的幫助調理下才懷上我的。為了感謝柳荀,在剛有我的時候,母親就開始救助他們家,所以……”
話到這裏,後麵的話不用說,陸芸和安薏也都明白了。
這種期待孩子的心情,陸芸也許不懂,但是安薏卻是非常了解。
為了懷上孩子,她可是吃了不少藥,吃到晨安的父親都心疼。
沒有孩子的痛苦,她最能理解。
“你母親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隻是她萬萬沒與想到沈家的人如此不知足,竟然害你!”
安薏心疼的握住梁新雨的手,愛護的心情全寫在了臉上。
陸芸沒有說話,她靜靜的看著梁新雨。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從一開始就與她對著幹的孩子,竟然也是千金大小姐。
梁家的實力怎樣,陸芸並不是很了解。但是,曹管家有拿出資料與她分析過,如果梁家在宜州立足,不出一年的時間,絕對有歐家的位置齊平。這不僅是因為梁家在濱海的經濟力量雄厚,更因為梁恪是一個得到政府擁戴的商界人士。
比起董芯,梁家大小姐的身份,似乎更有價值……
想著想著,陸芸的臉上綻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