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宋亦凡。
他站在門口大喊一聲,而後衝了進去。
宋曉曉呆呆的看著她的父親,怔愣著雙眼,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她的父親竟然扇了她母親一耳光……
這個事實太過難以接受,宋曉曉實在不願相信。
上一回,母親發現一張父親私藏的照片,誤把那女人當成梁新雨,結果兩人大吵。
在爭執的過程中,母親不小心受傷。
父親很自責,還偷偷去醫院看過母親。
為此,宋曉曉認為,就算父親真的愛過梁新雨的母親,那也是對她的母親有感情的。
可是……
如今這一巴掌,不僅將她的母親打傻了,也徹底把她打傻了。
母親說得對,父親的心裏,隻有梁新雨和她的母親。
他們明明才是他的親人,在父親心裏,她們就像外人一樣,根本不在他心裏。
宋亦凡撲到母親跟前,心疼的護住母親。
白千惠默無聲息,眼淚卻悄悄的流了下來。
這些年裏……宋義對她不算好,也不算不好。
在外人眼中,他們是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
盡管白千惠總覺得心裏少了點什麽,但她依舊覺得很幸福。
丈夫是做當官的,而且職位不低。在這宜州城裏,算得上是響當當的人物。
兩人雖不如其餘的那些夫妻般如膠似漆,好歹還算和氣。為宋家育有一兒一女,和和美美的,白千惠覺得臉上有光。
這種平衡,在梁新雨出現後被打破。
所以,白千惠打心裏討厭梁新雨。特別是得知兒子愛著她,而丈夫欲將她嫁給他們的兒子後,她的心裏,更像是被什麽東西噬咬一樣難受。
養了那個孩子十幾年,白千惠心中煎熬了十幾年。
她幫木紫養女兒還不算,還因為她挨打?!
白千惠癡癡傻笑,她目光冷淡的看著宋義,對他的愛意一點一點的冷卻。
“宋義,我出賣了梁新雨,你覺得我很對不起她對不對?”
“千惠,你傷害過她一次就夠了,為什麽還……”
麵對妻子的問話,宋義沒有直接回答。
剛剛那一巴掌,不隻是把家裏的其餘人打傻了,就連宋義自己,也懵了。
他對妻子雖然沒什麽感情,但他們到底是親人,他對她還是比較容忍的。
亦凡和新雨的婚事被攪黃,宋義隻是發了脾氣,並沒有真正和白千惠算賬。
或許,正是他這樣縱容的態度,才導致她們母女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新雨。
“夠?”白千惠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傷害我這麽多年,你覺得要多少次才能還清呢?因果循環,說到底,她也是在幫你還債罷了!”
仔細計較來,確實是白千惠說的這個理。
不過,難道要讓他對昔日愛人的女兒不管不顧?
宋義是可以舍棄小義成就大義的人,是可以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人……
苛待新雨的事情,他做不出!
“你有什麽不痛快,完全可以衝著我來,為什麽要傷害新雨呢?她隻是一個孩子,身邊又沒有什麽親人……”
宋義勸說妻子,試圖改變她對新雨的看法。
他的話沒有起到絲毫作用,隻惹來了白千惠的冷笑。
“嗬嗬……她隻是個孩子……”
宋義沒有覺得自己的話裏有什麽問題。
他看著白千惠,他知道她還沒有把話說完。
空氣靜止了幾分鍾,白千惠才再次開口道:“她隻是個孩子,我的兒子女兒呢?他們不是孩子嗎?”
白千惠大聲質問,問得宋義啞口無言。
確實,他為新雨考慮得太多,以至於對亦凡和小小的關心減少了許多。
宋義並不是有意偏心,他隻是覺得新雨需要的關心更多一些而已。
這孩子從小沒了母親,又被沈氏母女奪走了父愛,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關愛才能感覺到人情的溫暖。
他的目的,就這樣簡單。
如果他是有那麽一點點的私心,這點私心來自於對木紫的愛戀。
但是木紫已經死了啊,已經不存在的人……
他連懷念的資格都沒有嗎?
客廳裏,又是一陣詭異的寧靜。
白千惠一直盯著宋義,她安靜的等著,她就是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還能找出什麽借口來?
宋義與白千惠對視著,夫妻兩對視了良久,他將目光轉向了他的一雙兒女。
看著宋亦凡和宋曉曉,宋義心中勇氣複雜的情緒。
他沒有說話,而是朝著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宋亦凡和宋曉曉受此大禮,驚訝的張唇,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雖然無法接受父親對母親的態度,但是,父親好歹是長輩。被鞠躬,豈不是折煞他們?
“爸?”宋亦凡反應過來,喊了宋義一聲。
大人之間的事,他們當孩子的不好說什麽,他們希望他們恩愛,但是如果真的情到盡頭,分開也未嚐不是解脫。
宋義起身,他目光柔和的看著兒子和女兒,眼裏充滿歉意:“亦凡,曉曉,這些年,父親虧欠你們了!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明白父親的心意和抉擇。這麽做,我不後悔。”
說完,他轉過身,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裏。
費了這麽大的力氣,隻從這個男人嘴裏卻聽到一句‘我不後悔’?
白千惠的衝天憤怒像撞在了一團棉花上,軟綿綿的,讓她心慌意亂。
“宋義,你給我站住,回來!”
白千惠對著宋義的背影大喊大叫,行狀瘋癲。
宋義理也不理,徑自走掉了。
直到父親走掉,宋曉曉都還從中反應過來。
父親說他虧欠他們,還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的心意和抉擇,並且不後悔……
他希望她和哥哥能理解他?
宋曉曉能理解麽?
她也不知道。
看著母親這樣痛苦,宋曉曉真不知道這些年違背父親心意,和母親一起對付新雨,到底是對是錯?
宋亦凡不知道如何安慰母親和妹妹,他隻是靜靜的陪在他們身邊。
對於家人而言,沒有什麽比互相陪伴更珍貴了。
宋曉曉同樣不知道怎麽同哥哥說話,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母親。
平日裏,她和母親之間的話最多。
今天,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兄妹倆沉默的陪著母親,宋家靜得仿若無人。
******
相比於宋家,歐家別墅今晚卻熱鬧得很。
秦天在外麵遊蕩一陣子後,最終還是回了別墅。
少爺說在家裏的那個假的梁新雨是沈菁,他需要回去確認。
之前,少爺就懷疑過家裏遭竊之事與沈菁有關,那時秦天還不願意相信。
現在回想起來,昔日的種種怪異現象,都是證據。而這些證據,全都指向沈菁。
那場入室盜竊案,根本就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秦天早該想到,他早該想到的。
歐家別墅戒備森嚴,所有的人都中招,根本就是內部有人使詭計。
那些兄弟都是秦天了解的人,他們一定是在毫無防備之下才變成那樣。
在歐家,除卻那些武術好的男人,最有頭腦的,應該算沈菁。別看她平時沒有表現出來,其實是最機靈的一個。
少爺表麵上沒說,實際上,他很開心自己將沈菁培養得這麽好。
每一個兄弟有了進步,最開心的人當屬少爺。
秦天一直很喜歡沈菁。
但是,他知道沈菁喜歡的人是少爺。而少爺,不喜歡沈菁。
秦天以為,他的心思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直到今天晚上,秦天才知道,他的想法完全沒有瞞過少爺的眼睛。
在外遊蕩半天後回家,蒲阿姨早已將晚餐做好了。
因為少夫人吩咐要等大少爺回家以後才能用餐,全家上下的人都還沒用餐。
看到秦天回來,假新雨上前詢問。
秦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梁新雨’被看得心髒一顫,莫名的擔心了起來。
“秦天,你……你怎麽了?”‘梁新雨’顫聲問。
秦天沒有回答,而是對著廚房的蒲阿姨發問:“蒲阿姨,我們已經知道沈菁的下落了!”
蒲惠在廚房聽到,立刻從裏麵跑了出來。
“真的嗎?太好了,那孩子什麽時候回來?”
蒲惠聽到有沈菁的消息,高興得跑出來詢問。
秦天笑著回答道:“她受傷了,在醫院裏住著,暫時不能回來,等過些日子,我再接她回來陪您。”
說這些話的時候,秦天表麵上看著蒲阿姨,實則上,他斜著眼睛正在打量假新雨。
秦天看到,假新雨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她的驚懼和擔憂全都落在秦天眼底,想要遮掩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察覺到秦天在看她,假的梁新雨忙問。
“沈菁受傷了啊?需不需要找個人去陪她呢?”
她假裝鎮定,希望還能挽回敗局。
“已經找了啊。”秦天立即回答,“少爺知道範萱和沈菁是好友,立刻告訴她,讓她陪她去了。少夫人不用擔心,沈菁過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候,一定向你認錯啊!”
他信口胡說,無中生有,說得假的梁新雨都信以為真了。
“認什麽錯?”她好奇的問。
接替梁新雨以來,沈菁越發的感覺演得有些吃力。
秦天這樣說,她順口問起。
二人對視,秦天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沈菁仿佛被她看穿,身後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