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光管照射著的東西我不想多看,也不敢多想,隻瞅了一眼我便急急攀回到彩柳身後,胖子問我看些什麽,我也沒說實話,胡亂編了個理由督促他趕緊上地兒,那些東西萬一真追出來也麻煩。
不過後來證實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們一路向上,那個黝黑窄小的盜洞裏始終再沒有什麽東西出現,從盜洞到頭頂地麵這幾十米的距離也再沒發生什麽險過剃頭的情況,隻是唯獨在要達到地麵之前,彩柳讓我把兜裏那顆果子給吃了,之後我們很順利的翻過大片枝繁葉茂的植被,躺倒在了莽莽原始森林的懷抱中,至此,整個殷穀古墓尋人之旅算是告一段落。
但事情遠遠沒有因此而結束。
我躺在灌木叢裏,緊繃著的神經總算得以舒緩,念起一路過來的遭遇竟如走馬觀花一般不真實,直到胖子過來拉我,我才從恍惚中醒轉過來。
“嘿,現在咋辦?”胖子問我。
我愣了半天神,長歎一口氣,回他道:“還能咋辦?找路,回營地。”
這座古商墓穴盤踞於殷穀之底,麵積龐雜,綿延數裏,回想其規模幾乎將整座殷穀占為封土,這麽大一片地方誰知道那盜洞是開在了哪裏?我們休整片刻再度啟程,四周依舊是雲煙霧蓋,霧氣摻夾著水汽壓得很低,才走了不多時,褲腿已然浸濕,溫熱的晨光灑落林間,鳥獸蟲鳴之聲不絕於耳,儼然一派原始莽林的濃重氣息,殷穀特有的猩紅土壤哪還有半點蹤跡。
這……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是迷路了。
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也還真不是小事兒,原始叢林危機四伏,可不比古墓裏舒坦。意識到迷失了方向,我心裏登時有種才出狼窩又落虎穴的感覺,對於野外求生技能我幾乎等於沒有,身上也沒有攜帶指南針之類的東西,當初唯一的指南針進山之前給了查四,而且那還是小陳的,依照北極星定位的方法我也不太懂,就算懂,也鬧不清楚考古隊營地處在哪個方位,我想了想,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彩柳和胖子對這事兒倒是似乎不怎麽在意,他倆在附近徘徊了一會兒,我就聽見彩柳說:“這裏。”
出來的時候我就發覺頭天夜裏應該是下過雨,林間地麵很是潮濕,水汽也重得離譜。此時聞聽彩柳說話,我湊過去一看,原來他倆在泥土層上找到一組很細碎的腳印,不深不淺的很是紮眼,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那狐麵鬼女留下的。我心中大喜,天無絕人之路,隻要跟著她的痕跡走,多半能走出這片原始森林。我本打算出了林子再想辦法回營地和領導匯合,沒承想,沿著麵具女的足跡走了一整天之後,我們竟然再次回到了殷穀,在臨近子夜的時候還順利回到了考古隊駐紮的營地裏。
狐麵鬼女來營地做什麽?我滿腹疑惑,她該不會是來營地裏屠戮國家公職人員吧?
想著,我疾步摸進營地,眼前的情形如預料中一樣詭異——營地裏一切如故,唯獨不見有活人。
我記得初下古墓的時候營地裏除了何副之外隻剩下四個相關人員,除了離奇死亡的查四,還有倆個隨隊的醫護人員及通訊員小杜,可這會子我們三人繞著營地找了半天,不但沒見到小杜他們,連何副所長也沒了蹤跡,但營地裏的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幾個人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和胖子麵麵相覷,我尋思著若是撤離工地的話人員得齊整,設備得帶走啊,更何況一支考古隊要離開一處墓葬遺址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但若是沒離開,現在又是什麽情況?難道何副自己帶著三個門外漢也下古墓了?
何副隊長生性古怪,喜怒無常,這樣想來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招呼胖子一起前去墓道口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
我也隻是這麽一想,沒料到還真在墓道口找到了失蹤了的幾個同事——那倆個隨隊的醫護人員以及通訊員小杜,隻不過他們三人已是成了三具冷冰冰的屍體。
其實說心裏話,經過這幾天的遭遇,我對生死別離幾乎已經有些麻木了,一眼瞥見小杜他們仨像被屠宰完畢的牲畜一樣堆在墓道口邊時,心中除了失落竟再沒其他感想,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下子好了,也算有個交代。直至現在,我對我們這支考古隊未來的期望算是徹底泯滅了,能死的幾乎全死了,第二小隊全軍覆沒,且不說小葉所述真假,他們的確是被殘忍殺害的;第一小隊連領隊的李隊長都自身難保,那錢老教授他們估計也是凶多吉少;而我自己帶的一隊後勤更沒得說,還沒到營地就已經死的七七八八,現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沒想到,連營地裏接應的同事也都被盜墓賊給一窩端了。
我愣愣盯著地上那三具屍體,突然間想起點什麽,忙過去翻弄,找了半天我才轉頭問胖子:
“何副呢?”
這片被原始莽林所環抱著的山穀深夜裏總是異常詭譎闃靜,我和胖子還有彩柳圍坐在帳篷裏,也沒有升起篝火,殷穀裏百物不近,我們不用擔心有野獸襲擊。我將一盞馬燈擰亮,放在帳篷中間,這馬燈還是考古隊裏某一同事的收藏品,如今物是人非,馬燈裏透出的橘黃色光暈慘慘淡淡撒在我們身上,似乎也在述說著它自己的故事。
“看樣子不像是那戴麵具的女人幹的。”我憂心忡忡分析道。
因想起查四,胖子狠狠啐了一口,接過話茬說道:“哼,你也看到了,墓道口那三個人都是被槍打死的,肯定不是那賊婆娘的手段!”
胖子說的沒錯,我們之後有查看過小杜他們的屍首,發現他們仨全都是死於槍傷,狐麵鬼女雖然行事詭譎,但應該不至於卑鄙到這種地步,而且怎麽看都感覺不出她是使槍的主兒,之前在柏甪齒合棺處相遇的時候,我見她背上背著把很長的物識,那東西應該才是她慣用的武器才對,效果等同於彩柳那把螭龍血槽雙刃。
不同於考古工作者使用的先進儀器,民間如彩柳這些盜墓高手其實本質上還是非常複古浪漫的,幾乎都慣用冷兵器,一來方便隱藏,二來也算是種傳承,更重要的,從小杜他們三人那種近似被集中處決的殘酷方式來看,也不像是盜墓賊的做派,所以照此推斷,應該不是狐麵鬼女幹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