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吟歡抬頭望望這被關得緊緊的東宮的大門,一時間倒是真的不知所措。
迦鹿從自己的廂房中剛剛出來,太後下令禁足,丫鬟和太監也都是被圈禁起來。如今除了自己還可以再皇後身邊照應,隻怕也是沒有別人回來看自己的娘娘了。隻見她輕輕歎氣,從角落中轉過來的時候,卻是一眼看到了吟歡的房間正是敞著門,她睡眼惺忪站在門口,眼睛卻是直直望著那安寧宮的方向。
“娘娘,夜裏太冷了,您還是多穿些衣服吧。”迦鹿心疼,剛剛將手搭在吟歡的背上,卻是見吟歡微微搖頭,緊緊握著她的手背。
那神情之中帶著些許的落寞,還有便是讓人心疼的難過。如此的吟歡倒真真是全無生氣,那美眸之中帶著讓人**的溫柔,還有數不盡的擔憂。隻見她輕輕說了一句,似乎是在對著迦鹿,又似乎是自言自語:“你可知道現在是婉月應該要用飯的時候?月兒這個時辰通常都會吵鬧著要吃東西,乳母喂給她吃,她都是不吃的,若是沒有本宮在,隻怕是她今夜是要餓著了。”
吟歡那神情落寞,一襲單薄的衣衫將她那瘦弱的身體裹得緊緊的,似乎隻要是一陣風吹過,便是會將她吹倒了一般!
“奴婢知道您擔心婉月公主,其實迦鹿也是擔心著公主殿下的。隻是再關心著,您的身子也是要緊的呀,若是公主有那麽一日回來了,倒是看著您一身的虛弱,隻怕到時候會食不下咽,娘娘看著更是難過。”迦鹿一臉心疼,轉過來一個圈子將那披在了吟歡身上的披風係了一個扣,勸說著吟歡。
吟歡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是慢慢吐了出來。那胸口起起伏伏在寫著她如今心中有多麽著急!其實吟歡知道,若是今日太後不把她關起來,隻怕是後宮中都會不安,但若是關的久了,又是沒有人來為她作證,那她可真是不能再見到婉月了!
忽然,迦鹿的手背上被人緊緊握著,她一抬眸,卻是對上了吟歡一雙認真的眸子。
“你覺得今晚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為?你相信本宮會害自己的孩子嗎?”吟歡眸子緊緊盯著迦鹿,這話聽著是問迦鹿是不是相信吟歡,但實際上卻是她想要知道迦鹿在這件事情中間究竟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
吟歡眸子中目光流轉,卻是一刻都不願意離開迦鹿。
迦鹿何等聰慧,和吟歡在一起這麽久,自然也是知曉吟歡的心性的。隻見她眸子中忽然閃出來一些淚光,但卻不曾將那霧蒙蒙的眼角打濕潤,一個深蹲道:“迦鹿自從跟了皇後娘娘,便是知道這一生都是皇後娘娘的人。迦鹿追隨著皇後娘娘不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隻是為了有一個親人!若是皇後娘娘此時下令讓迦鹿做任何事情,迦鹿都是願意的!”
吟歡低眸,卻是隻能看見迦鹿那頭上插著的一朵粉色牡丹。這朵牡丹是昨日上午,她親手為了迦鹿帶上的,一夜之中的忙碌,雖然迦鹿也有所嫌疑,但卻是隻顧著給吟歡拿了幹淨衣物,並未曾為她自己換一身幹淨的衣服來。想到此處,吟歡的心情也算是稍稍緩解,那心頭的大石頭,也算是微微平息了些。
吟歡緊閉雙眸,將那披風前邊的帶子又是輕輕係好了,才是抬手道:“你起來吧,本宮不應該疑心你的。但是有了婉月之後,看著她一日日的長大,我這個做母親的倒是希望自己要可以長長久久,陪著婉月一起長大。隻是後宮中的波瀾實在是太多,本宮就算是想要朵也是躲不開了。如今想要以退為進,竟然還被人鑽了空子,真是可笑……”
見吟歡苦笑著搖頭,迦鹿忽然起身,扶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子道:“其實皇後娘娘的聰慧並不是看不出來是何人所為,隻不過是娘娘不願意與她爭鬥罷了。今日之事,隻怕是那人是一些幹係都脫不了的!”
吟歡聽到此處,左右看看,才是轉身走到殿中來。她雙眸中帶著悲傷與難過,坐在椅子上也不過是端著那熱氣騰騰的茶杯發呆。
“你也看出來了,這件事是那人想要做的?”吟歡雙眸望著那茶杯中冒出來的熱氣,卻是不小心看到了那茶杯中自己的倒影。
吟歡如今素麵朝天,不著絲毫妝容,發鬢間也不過是用一隻玉簪隨意簪著,一襲明黃色的裙子被那紅色的披風緊緊蓋著,愈發顯得憔悴不堪。
迦鹿放下手裏的壺,鞠躬道:“這種事情若不是那人做的,又是何人做的呢?除了她想要了皇後娘娘的性命,還有誰會有動機要了您的命呢?昨日之事看著是一件偶然發現之事,卻是樁樁件件都是在指著皇後娘娘您要弑君呢!不隻是弑君,想要殺死的還有靖王與小公主,這些都是皇家血脈,可真是夠毒的!”
迦鹿想到這裏就是生氣,吟歡自從生了公主之後,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竟然那人還是不放過她!雖然迦鹿並不知道究竟為何她要斬殺吟歡,但也知道,定是因為吟歡知道了她不想要讓人知道的事情!
吟歡手中端著那茶杯左右手夾著隨意搓動,見迦鹿分析,卻是倏然冷笑道:“可不是嘛,若是她不是為了要來看本宮的醜,也不必大半夜來這個東宮中了。隻不過虞貴太妃再狠毒,對於婉月也算是有些情麵的,你隻要是看看她送來給婉月的東西,哪個不是好東西?雖然我們不曾都給婉月用了去,但也知道都是些上好之物,她是斷然不會對婉月下手。”
迦鹿聽聞,更加疑惑,隻見她左思右想,才是道:“若不是虞貴太妃想要了皇後娘娘的命,難道還會有別人想要要了您的性命不成?您不過是一個不諳世事的皇後罷了,與皇上唯一的聯係,也就是那孩子了,難道還有人想要您斷了與皇上之間的聯係不成?”
迦鹿分析至此,卻是見吟歡微微一笑,抬眸與她相對。那眉毛微微挑起,柳葉形狀美得不可方物。
“你方才也說了,是有人想要切斷了本宮與皇上之間的聯係。即便是本宮不願意侍奉皇上,還是有人不放心本宮呢!”吟歡眉眼微微眯起,挑起嘴角看著那窗台上放著的一束玫瑰花,心中卻是萬分清晰。
迦鹿恍然大悟,忽然用手擋住了自己的嘴角道:“難道皇後娘娘說的那人是珍貴妃?”
隻是迦鹿方才分析完了,又是搖搖頭否定道:“其實也就不都是珍貴妃做的。畢竟如今她金家的勢力也算是如日中天,正是得到皇上的器重的時候。再加上珍貴妃在宮裏的殊榮,她豈不是要什麽有什麽,又何必要來這裏找娘娘的不痛快呢?”
吟歡歎氣,接過了迦鹿遞過來的扇子,搖搖道:“是啊,她現在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不過,有一樣東西,隻有本宮不在了,她才能得到。若不是如此,她也是不願意和本宮這個不受寵的人爭奪的。”
迦鹿若有所思,眉眼卻是望到了那放在桌子上的一個金黃色的香囊,驚訝道:“為了皇後之位?”
這個想法著實是讓迦鹿嚇了一跳,若是說起來,珍貴妃如今雖然名分上市隻有著協理六宮之權,但吟歡又是常常借著自己生病的由頭不去找人說話,也不願意多管著後宮中的事情,後宮早已是珍貴妃獨大了!她若是還有想要的東西,那便也隻有吟歡的皇後之位。也就隻有吟歡的皇後之位給了她,才算得上是真正滿足了她。
“哼,可不是,大約她想要這個位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她想要,變給她就是了,本宮也不願意當這個皇後。”吟歡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示意迦鹿坐下來說話,“隻是本宮若是獨身一人,去了哪裏都是一樣。但有了婉月之後,本宮若是不傲居皇後之位,隻怕本宮的婉月也是要跟著受盡了她珍貴妃的淩辱了!”
迦鹿這才是頓悟過來,為何吟歡會說這件事不是她虞貴太妃自己所為,而是珍貴妃做的了!
“隻是若是如此,那這些時候,珍貴妃大約也是忍得久了,她的心思才是最深的啊!”迦鹿四目茫然,左右看著,忽然回憶道:“可是今晚她並未出門來看皇後娘娘啊,若是她想要看您的笑話,大可隨著虞貴太妃一起來就是了,何必要熬著呢?按照她的性子,隻怕是等不到如今的,肯定是立刻就來了啊!”
吟歡心中又何嚐不是如此想法!珍貴妃雖然有著顯赫的家世背.景,又是有著太後在宮裏撐腰,但太後不會縱容她傷害了皇嗣,而虞貴太妃也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既然她可以做的出來,又不是什麽懂得收斂的人,隻怕是這件事不隻是她自己一個人策劃的。如此一想,倒是想通了不少,多半她還有幫凶,而這幫凶還不止是一個!
靠著椅子背稍稍小憩片刻,陽光便是從那窗戶縫中灑進來,撲在地上,給吟歡的地板上鋪了厚厚一層金黃!
迦鹿倒了些洗臉水進來,卻是見吟歡正在打盹。看著她那絕世姿容,如今正是倦意濃濃,心下也是一疼,不忍心叫醒她,便是自己動手,用毛巾給她擦擦臉。
誰知道吟歡剛剛被那熱氣蒸到了一些,就是張開雙眼接過來那毛巾,自己隨意擦擦,道:“什麽時辰了?本來想著就是眯一會的,但卻是睡了這麽久,可不知道如今蒼凜塵是不是已經下朝了?”
迦鹿將那熱水放在椅子上,為吟歡洗手後,才是皺眉道:“沒有,如今皇上還在早朝上呢。皇後娘娘可不是要去求皇上吧?隻是奴婢覺得,這件事就算是驚動了皇上,他也不會將罪責追究給了她珍貴妃去,畢竟她還是金家的嫡女……”
吟歡聽到此處,卻是悠然一笑道:“是啊,她是金家的嫡女,皇上自然不會一時半會動她。但本宮的孩子可是他蒼凜塵的孩子!太醫院的那群廢物若是不能讓婉月的高燒退了,隻怕他就會來求本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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