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果然是衝著孩子來的。
這些人,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天嵐不怒反笑,譏誚而冰冷。
“阿彌陀佛。”
悟道平靜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讓禦花園內本就緊繃的氣氛更多了幾分肅殺。
“請二公子鏟除妖孽,還天下一個寧靜。”大長老抱拳,拱手,低垂的唇角卻勾起一抹陰險的笑意。
二公子冷肅的眸光掃過全場,眾臣全部低頭,噤聲。
其實,他們跟大長老的意思是一樣的,隻是,他們不敢多話。
“證據?”二公子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譏誚十足。
“方才的佛光指示……”
“夠了!”二公子冷冷地打斷他,“本尊不想聽什麽子虛烏有的佛光,更不可能聽信某些妖僧的片麵之詞,除非給本尊看到確切的證據,誰再敢多言,全按謀逆之罪論處。”
大長老麵色漆黑陰沉,眾臣垂著頭不敢應聲,恨不得學鴕鳥將腦袋埋到泥裏去。
大長老給悟道使了個眼色,悟道緩聲道:“阿彌陀佛,等孩子長大些,二公子自會看到證據,這狐妖最多在母體內五個月便會出生,屆時,自見分曉。”
二公子眸光微眯,冷冷地審視著悟道,卻不曾在他臉上看到半點心虛。
五個月,怎麽可能……
若按照人類的妊娠期來說,五個月降生的孩子,必然是死胎。
他到底哪兒來得把握?
“那就等著!”二公子冷冷一笑,神色間淨是不屑。
天嵐素手輕撫著自己尚且平坦如初的小腹,微垂的眼眸下,滑過一抹晦暗的光芒,還有兩個月,能生出猴子?
這個玩笑起碼是宇宙級的。
大長老又欲開口,悟道用眼神製止了他。悟道頓了片刻,補了一句:“二公子,貧僧必須提醒您,這狐妖在夫人腹中多留一日,夫人便危險一分,妖孽出世之日,便是夫人……”
二公子離開的腳步微頓,並未再停留,隻是不屑地哼了一聲,拉著天嵐離開。
悟道同樣轉身離開,他唇角勾起一抹猙獰的弧度。
他想……他是時候通知那些人動手了。
那些人要找的,果然是那丫頭……
對於此事,天嵐根本不相信,她隻是覺得是悟道和大長老在想方設法地對付他們。
狐妖?
怎麽可能?
然而,二公子卻不似她這般樂觀。
他記得,那晚墨煌曾問他,若是她和孩子隻能選一個,若是她和孩子隻能選一個,若是她和孩子隻能選一個……
這樣的結果……未免太過可笑。
他將天嵐送回離恨宮,尚且來不及解釋什麽,便匆匆離開。
他去找墨煌,那家夥一定是知道什麽,一定是……
鳳鸞宮。
二公子帶著一身冷氣進門,一進門便衝過去揪著墨煌的衣襟將他從椅子上拉起來:“說!你知道多少?”
所有人全都被這一場麵嚇住了,愕然不敢做聲。
君冰舞正好也在,她反應過來,趕緊擺手讓人退下。
這小混蛋……鬧起來沒輕沒重地,也不怕被宮女太監看了笑話。
墨煌冷淡地拂開他,冰冷的眉宇不染一絲情緒:“你們還年輕。”
君冰舞聽得一頭霧水,二公子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墨煌這意思,擺明是讓他放棄孩子。
果然,他沒猜錯,他神棍的話,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這算什麽,安慰?還是諷刺?
“混蛋。”二公子怒吼,揮拳朝墨煌的俊臉上揍去。
墨煌抬手,截住他的的拳頭,冷冷地反問了一句:“還是二公子想犧牲她來保護孩子?”
從這兩個人打啞謎般的對話中,君冰舞隱約知道了什麽,她心髒猛地一縮。
隻是,好歹她還比君羨羽冷靜一點。
君冰舞凝重地看向墨煌,神色間有幾分懇求:“沒有挽救的辦法麽?”
墨煌抿唇,冰冷的神色依舊看不出半分情緒。
“哈哈哈……”二公子冰冷蒼白的笑聲在在鳳鸞宮內一圈圈地回蕩,到最後,竟帶上幾分淒厲和脆弱。
他傻傻地以為,老天爺偶爾也會眷顧他幾分,所以將她送到了他的身邊,該解決的仇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他們的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以為他會這麽一直幸福下去。
隻是……
他不知道他上輩子做錯了什麽,以至於這一輩子老天爺這般無所不用其極地懲罰他。
他認了,都認了……隻是,如果可以,他冀求老天爺不要將這一切報複在天嵐和孩子身上。
他願用他永生苦難,換她和孩子這輩子安好無虞。
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楚在幾人心頭縈繞,蔓延,狠狠地撕扯著他們的心髒,就連常年冰封的墨煌也忍不住為之動容。
“辦法,不是沒有。”墨煌微微抬了抬眸光,看向君羨羽,他冷笑“君羨羽,交出白暮國一半的兵權,我救她們。”
半數兵權一去,奪取另外一半的兵權,對於墨煌來說,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個問題,儼然被他變成了要天嵐還是要天下的問題。
二公子不笑了,冷冷地凝著墨煌,表情木然,神色深邃,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
墨煌微微牽唇,似笑非笑,態度更顯冷漠。
這個答案,對於二公子來說,根本不需要考慮。
“救人。”二公子陰鷙地吐出兩個字,冷冽的眸光如利刃掃向墨煌,似要將他射得千瘡百孔。
“羨羽!”君冰舞厲喝,深吸了一口氣,又放緩了語氣,“你……”
“半數兵權而已,就算是全天下,與我又有什麽關係?我隻要她們,隻要她們活著……”
二公子冷笑,這姿態,這話語,典型的隻要女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他說救,又沒說能救活,君羨羽,你別這麽蠢行不行?”君冰舞冷哼,表示自己不相信墨煌。
“我不管!”二公子不管不顧地一痛怒吼怒吼。
君冰舞扶額,她不跟腦子不清醒計較。
“幾成把握?”君冰舞冷冷地看著墨煌,冰寒的神色間帶上幾分譏誚,擺明了是在質疑他的能力。
“一成。”墨煌吐出兩個字。
二公子差點用目光射得他灰飛煙滅。
墨煌又很有勇氣地補充了一句:“是一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