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曾理會吟歡的質疑,緊緊握著吟歡和金三水的手笑道:“自從三水出生之後,身體便是不好,她的母親曾經到處為她尋得良醫,才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從那之後,便總是生病。哀家一直掛記著呢,但如今她的身子好了,哀家也想要讓她總是陪在身邊呢。看著這樣水靈的人兒,便是心中歡快。”
金三水被太後誇讚,竟然不緊張,隻是那樣麵帶微笑坐著,一言不發。倒是眼神時而會在吟歡的臉上掃過,讓吟歡微微愣神。
“看來三水很是喜歡你呢,難得你們如此投緣。哀家還以為你們會不喜歡彼此,既然如此,哀家就帶著丫鬟們去外邊看看,你們姐妹二人好好聊聊。”太後笑意盈盈起身,被阿寧攙扶著從內堂出去。
吟歡不曾開口,隻是依舊那樣端坐著看著這個人。
金三水的容貌的確是一般,不及珍貴妃那樣明豔動人。但她卻有著一股冷如冰霜的性子,如同是塞外的野馬,難以馴服。隻是看著她的樣子,便是讓人覺得這炎炎夏日都不甚炎熱了。
二人相視許久,金三水終於開口了:“三水初入皇宮,還請皇後娘娘照顧,感激不盡。”
吟歡美目微微一轉,方才分明見金三水低頭請好的時候,眼中有那麽一絲的失落,但不知為何,吟歡卻不曾覺得這個失落是故作矯情,似乎有很多難言之隱。
但吟歡卻不去問,難得後宮中能有一個如此幹淨的人,她倒是願意交好。吟歡迎上她的目光,那樣溫柔又掩藏著嚴厲,道:“你為何要為本宮作畫?”
這也是吟歡想要知道的,即便太後是金三水的姑母,又是太後,她的性子可不會言聽計從的。她這樣討好自己,難道是有何目的嗎?
金三水像是料定吟歡會這樣問,波瀾不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喜悅,但隨即又被那千年的冰雪覆蓋而上,柔聲道:“因為臣女仰慕皇後娘娘。”
“仰慕?這話從何說起?”吟歡心中不解,一個如此難得一見的奇女子竟然是因為仰慕自己才為她作畫,說起來,吟歡倒是有些不相信了。
可世界就是這般小,即便是吟歡不相信也是由不得她自己做主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又過去了兩盞茶的功夫,太後才算是從門口進來,進來的時候,二人已然是又說又笑,相談甚歡。三人其樂融融吃了一頓飯,吟歡才是和太後,金三水二人一一做別。
隻是吟歡的身影剛剛從金三水的視線中走出,便是見她眼神中帶著羨慕道:“皇後真是一個奇女子,怪不得會有那麽多人愛著她。”
雖然金三水的聲音極其小,但還是被太後聽在了耳中。太後一臉不悅,皺眉道:“你日後是要在這個皇宮中生活的人,可不要失了分寸。皇後的確有其過人之處,但你也不差。哀家費盡心機讓你進宮來,就是為了要讓你和珍貴妃穩固金家在朝中的地位。你們不會成為皇後不要緊,要緊的是你們一定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讓他覺得沒有金家是不可以的。”
“是,三水謹遵太後娘娘的教誨,永世不忘。”金三水眼神閃過一絲失落,嘴上說著順應的話,可眼神中那樣的失落卻是讓人心中一疼。
吟歡一路唱著歡快的歌兒回到東宮,安德在宮門口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看見吟歡頂著月色回來了。但卻是不是出門時候的一副倦容,胸中不免得好奇萬分。這皇後娘娘是撞到鬼了嗎?怎麽還唱上歌兒了?
安德使勁將自己的小眼睛閉緊了,再次仔細看看卻是見吟歡微微皺眉道:“你在這裏眨眼睛作甚?眼睛不舒服就將本宮調製的潤眼露滴上幾滴便可。你堂堂一個東宮的總管,站在東宮門口擠眉弄眼,難道不覺得丟人嗎?”
吟歡說罷便是瞥了一眼安德,不屑與之為伍,朝著那長長的階梯走去。
獨留下安德一人在冷風中站著,還未曾反應過來,便是見吟歡已然是朝著長梯走上去,再也不理會自己。安德看著吟歡那細弱的背影,不由得咽咽口水,心中想著,是不是皇後娘娘在外邊看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竟然今日和他打趣兒了?皇後娘娘有多久沒有這樣了!
可吟歡才剛剛轉身,安德就又是被人使勁拍了拍。安德哎喲一聲,回頭看見的竟然是雪柳!
“你在這裏做什麽,皇後娘娘都已經上去了,你現在要關了門派人來守夜才是啊。”雪柳嘟噥了幾句,便也是哼著小曲兒從宮門口走開。留下了安德看著這東宮的門口一陣陣冷風吹過,讓他背後一涼。
安德慌張將宮門關好了,吩咐了兩個小太監守著門,自己則是一溜煙跑了上去,想要去看個究竟。
隻是安德剛剛進門,卻是見吟歡正在卸妝。那長長的黑發已經披了下來,直到腰間。耳環也是剛剛摘下來,隻是一身金色衣服卻是顯得富麗堂皇。
迦鹿正笑意盈盈在個吟歡將頭上所有的珠翠都一一摘去,一邊伺候著還一邊哼著小曲兒。
安德這下可是傻眼兒了,今日是什麽節日啊。不僅皇後娘娘唱歌了,連平日裏不聲不響的雪柳都是唱起歌來,還打了他!迦鹿一向都是冷冰冰的,居然是笑著給皇後娘娘摘下珠翠。安德越想越覺得陰風陣陣,背後發麻。
吟歡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便是想到了今日的金三水送的東西。心下高興,便是拉住了迦鹿的手,笑道:“將太後賞賜的東西帶過來,本宮可要好好看看。那樣精致的盒子裏,一定也有著可以配的上的東西。”
迦鹿福福身子便是笑著應下來:“皇後娘娘隻怕不是要看盒子裏的東西是不是金貴,而是想要看看盒子裏邊還有沒有那金大師的畫作吧?”
吟歡嘟噥著嘴巴道:“就知道耍笑本宮,快去拿。”
迦鹿福福身子便是去取東西,而一邊吊著簾子的雪柳卻是噗嗤一笑道:“可不是呢,咱們皇後娘娘是從來都不喜歡那麽些個玩意兒的。別說是什麽金銀首飾,就算是皇上和太後搬了一大座的金山銀山來,咱們娘娘都不帶正眼看的。奴婢就是喜歡皇後娘娘真真兒的性格,從來都不是個功利之人。”
雪柳說罷便是已經將那簾子拿了下來,換上了新的簾子。可走到門口卻是見安德一臉的奇怪模樣,便是將懷裏的簾子遞給他道:“你還看什麽呢,皇後娘娘要休息了。難道你要服侍咱們娘娘沐浴更衣啊?”
雪柳今日得理不饒人,安德也隻有咽口水的份兒。眼見著皇後娘娘高興,卻是不能插進去嘴問一句,便也隻好是在雪柳的質疑眼光中抱著那帷幔朝著門口走去。
吟歡見鏡子裏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門口走去,便是喚了一聲:“安德。”
安德聽到吟歡叫了他,便是一溜煙跑到了吟歡的身邊跪下來道:“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吟歡被他這麽腿腳利索著撲過來都是嚇了一跳,不由得笑道:“本宮不過是想要說,那潤眼露還有些,一會讓雪柳給你送去些便是。你怎麽還跑過來行了這麽大一個禮呢?”
安德見吟歡和雪柳一起合起來捉弄自己,心中悶悶不樂,“哦”了一聲,便是消失在了宮門之中。
安德前腳剛剛走,迦鹿卻是進來將門扣上道:“皇後娘娘,不知道方才安德是怎麽了,看著好失落從這裏離開了呢。”
可她還不知情卻是見雪柳和吟歡已然笑的直不起來腰。倒是弄得迦鹿也和安德似得弄不明白事情了呢。
吟歡也不理會迦鹿是不是知道,隨意敷衍了一句道:“他呀不過是沒有吃到米還惹了一身騷.味,自己去除味道去了。倒是你有沒有將本宮的東西帶過來?”
迦鹿抱著那盒子走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埋怨道:“就是娘娘您著急,這種珠寶玩意能有什麽看頭?即便是太後賞賜的,但也都是些舊物件了。倒是不如有些人,總是拿些破爛玩意來欺淩東宮的人!”
吟歡知道迦鹿還在生氣前日看見珍貴妃的時候,那一串珊瑚珍珠紅如紅豆,美豔無比。吟歡當時倒是什麽都沒有說,不過是攔著迦鹿。可今日吟歡也是微微一笑道:“罷了,你也不是第一日知道珍貴妃的性子。原本秀嬪還可以牽製她,可如今秀嬪不在了,肖淑妃又是生病著,洛嬪也沒有她得寵。她自然是要驕縱些,隻要不大過分,都讓著她就是了。”
誰知道吟歡方才說完,便是雪柳插嘴道:“奴婢知道皇後娘娘您喜歡低調,可是有些人卻是不知道她自己是幾斤幾兩。不過就是一個貴人,再大還能比皇後大?奴婢也是看不慣她那個性子的。”
吟歡這才是將臉上的笑容瞥去,微微皺眉道:“這些話在東宮中說說就是了,本宮就當做是沒有聽到。可若是說出去了,你們可就是要被那珍貴妃惦記上了。如今金家的勢力大,皇上寵愛著也是有的。本宮有了婉月之後,便是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要婉月不受人害,健康長大便可以了。這樣的胡話以後不要出去說了。”
吟歡一頓數落,雪柳和迦鹿都是低頭認錯,顯得悶悶不樂。
“好了,不過是說你們兩句,就這個樣子,難道是給本宮臉色看?快些過來,看看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送的什麽好東西?”吟歡討好似的將那盒子半打開,可是吊足了眾人胃口。迦鹿和雪柳一溜煙便是湊上來。
隻見吟歡將那盒子打開,卻是見那盒子中卻是被一塊金色的綢緞蒙上了的。六隻眼睛緊緊盯著盒子,迦鹿將那綢緞拿開,才是見了太後賞賜的那赤金翡翠鐲子。
“果然是不同凡響,太後這次可真真是有心了!”雪柳雙眼,目不轉睛盯著被吟歡握在手中的一隻鐲子,讚不絕口。
吟歡也是微微一笑道:“果然如此,不過應該不隻是太後的心意。多半這創意是那個玲瓏心的人兒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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