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拿了什麽東西,沈菁為什麽要追出去?”沉吟半晌,歐胤頭腦清晰地問出了這兩個問題。
蒲阿姨被嚇得蒙蒙的,想了想,搖頭。
“先報警吧,讓警察來看看到底丟了什麽東西。”梁新雨提了個建議。
歐胤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此事有蹊蹺,第一直覺告訴他,這事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卻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門口的警衛呢,他們在幹什麽?”停頓了幾分鍾,歐胤問道。
“肯能在警衛室睡著了吧。”蒲阿姨不太確定的說道。
她一直在廚房裏忙活,對外麵的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賊人闖進屋那會兒,她還是聽到沈菁的尖叫聲才出來的。
“這個時候了,還在午覺,不可能吧,他們不是應該輪班嗎?”秦天也覺察到了異常,立刻補充道。
蒲阿姨搖頭,表情害怕道:“我……我不知道啊,看到沈菁追出去後,我被人攔住,那人威脅我不能出去,想到家裏的孩子和丈夫,我就膽小怕死,直到少爺少夫人你們回家喊,我才敢走出來。”
承認弱點時,蒲惠特別心虛的垂下了頭去。
她本可以不用說後麵一句的,讓東家知道她被人威脅這個理由就足夠讓她擺脫困境了。善良使然,讓她承認了自己的自私。
梁新雨看得出來她很自責,她握著蒲阿姨的手,衝著她安慰的笑:“人沒事就行了,不要想太多。”
他們都明白,蒲阿姨這樣子是情有可原的,任誰也無法對她說一聲責怪。
人類是以家庭為單位的群居動物,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這個圈中,無論對誰,家人都始終是致命的一環。
盡管梁新雨與父親的的關係並不和諧,可倘若知道他有事,她肯定會坐立難安。
歐胤沉著臉,緊抿著唇沒吱聲。
他看似平靜的麵龐下,掩藏著一顆波瀾洶湧的心。
從踏進門口的那一刹,歐胤的手就轉移到了梁新雨的腰上。他敏銳的嗅到了一絲危險,以保護姿態擁住了她,直到坐下都沒有放開。
在聽到蒲阿姨的話時,他手上的力道驀地一下收緊。
誰也看不出他眼底的複雜,那是害怕與欣喜交織所形成的神色。他無比慶幸,慶幸家裏出事時,最在乎的人在身邊。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梁新雨轉過身問歐胤,征求他的意見。他不讚成報警,想必心中是另有安排。
歐胤理了理思緒,沉聲對秦天命令道:“去警衛室把監控調來。”
梁新雨恍然明白了他的用意,鑒於在花園洋房居住時,董芯進入她的臥室猶如無人之境,他們夫婦二人超級不爽。
可不爽歸不爽,總不至於把董芯抓起來打一頓。
歐胤沒教訓董芯,倒不是因為不敢動她,他隻是看在兩家還有交情的份兒上,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
梁新雨選擇放過董芯,隻是因為現在是法治社會,她不能打人,董芯借用她的臥室和浴室,有潔癖……不能成為傷害人的借口。
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再次出現,搬到花城的新家以後,歐胤不僅特意雇請了保安,還在別墅的大樓前安裝了攝像頭。
秦天二話不說的出去,不到三分鍾就折回來了。
與之一同進屋的,還有負責看守別墅的四個警衛。那幾人身上的衣服有些淩亂,眼神透著倦態,看起來仿佛還沒睡醒。
看了蒲阿姨說得對,這幾個人真的是睡著了。
確定了這一點,梁新雨心中同時也升起了疑問。
大白天的,他們的睡眠怎麽可能那麽深?再說了,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就沒有將他們吵醒?
疑團重重,梁新雨很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沒開口,秦天就開始報告:“少爺,警衛室的視頻已經沒有了,我去的時候,警衛室裏安靜得很,他們幾個都在睡覺,除了視頻被銷毀之外,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
梁新雨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歐胤則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他的眼神在幾個警衛之間遊走了一會兒,看得那幾人顫抖不已。
“少爺,他們應該是被人灌了迷藥,所以才昏迷不醒的。”秦天替警衛們解釋說。
秦天的解釋,似乎在歐胤的預料之中。
他點頭,冷肅的聲音在眾人耳中響起:“你們暈過去之前都見到什麽了?”
見大少爺沒有責怪,其中一個警衛才大膽的站出來,吞吞吐吐的說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吃過午飯,感覺困意襲來,就睡了過去。”
秦天木然的聽著,臉上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沒有什麽異常?不應該啊!”
說著這話時,秦天看向了他們家少爺。
歐胤緊皺到底眉頭加深,好像在思考他們話裏的漏洞。
梁新雨僵著臉看歐胤,湊巧瞥見他嘴角邊的冷笑。
“不給點苦頭嚐嚐,你們是不知道厲害是吧?”歐胤怒目而斥,手掌猛地拍了拍茶幾,擱在幾麵上的東西被震得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一聲怒吼將四個警衛的瞌睡嚇醒了,有兩個膽小的,直接被嚇得跪在了地上認錯。
梁新雨也被嚇得一顫,她知道歐胤在兄弟們麵前威嚴很高,雖說以榮威為首的幾個人喜歡和他開玩笑,她倒是沒機會見識過他真正凶悍的一麵。
她沒有明白歐胤為何突然發火,家裏突然遭賊,按理說不全是警衛室的責任。盡管他們也有疏忽,可依秦天所說,他們也是受害人。
蒲惠也知道大少爺脾氣不好,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明白了少爺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很凶而已,事實上是個很不錯的人。
第一次,這絕對是她第一次看到歐少爺瀕臨在暴走邊緣。
端著茶杯的手抑製不住的顫抖,因為害怕,杯裏的茶水不小心濺灑出來。
梁新雨距離蒲阿姨最近,飛出來的水落在了她的手上。
反應過來後,蒲惠趕緊道歉。好在茶水不燙,不然傷到少夫人。
蒲惠真是難以想象,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燙傷了少夫人,後果到底有多嚴重?不過她敢確定,那樣的行為一定是火上澆油。
歐胤看到了水花的影子,他表情不變的替新雨擦掉手上的水漬,眼皮始終沒有抬一下。
秦天適時插話問:“你們沒有明白少爺的意思嗎?”
四個警衛茫然的看向秦天,很顯然沒能明白大少爺的意思。
秦天很有耐心的提點:“如果你們跟那群人不是一夥兒的,這起盜竊案怎麽會這麽順利?”
話至此,梁新雨才明白了歐胤的用意。
對啊,這件事情如果沒有內應,怎麽可能進展得如此順手?警衛室的四個人又不是傻瓜,家裏的其他人也都在這段時間消失了,這一切的現象處處彰顯著不正常。
他們四人不是歐胤的手下,而是和蒲阿姨一樣,是從專門的負責警衛工作的公司聘請過來的。
秦天話一出,四個人立即喊冤。
剛才那位講述緣由的男人看起來要有膽量一些,見喊冤無效,他幹脆站起來以行動明誌!
不知道他從哪裏翻出了水果刀,將鋒刃放在手腕上。
“大少爺,我們知道,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兄弟四人責無旁貸。但是,做我們這一行的,最講究的就是信譽,我們絕不會做出叛主的事情,您要是不肯相信,我可以放血一升來證明我的清白!”
一升?!
這人說著就開始揮刀,梁新雨的心髒一下被抓到了嗓子口。
天啊,一個人要是被放掉一升血,這……這……還有活路嗎?
眼看那人快要傷到自己,秦天對著他的手就是一個飛旋踢。
哐當——
水果刀向遠處飛去,落地發出金屬的材質的特響。
聲音有點刺耳,梁新雨捂住了耳朵。
那人詫異的看著秦天,正要問為什麽阻止他。
秦天示意他看少爺,那人才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歐胤。
從問話到現在,歐胤表麵上沒在意,其實他一直在觀察他們的反應。
他在試探,這些人到底和那夥盜賊是不是一路人。
答案讓他很滿意,這四人順利過了關。
他就是故意這樣乍他們,想看看他們臉上到底會有怎樣的表情。結果證明是,除了驚訝與無辜,沒有緊張也沒有慌亂。
“既然這樣,那就暫且選擇相信你們,等到事情結束以後,再還你們清白。”
歐胤用的是陳述語句,不容商量,亦不容置疑。
四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然後在秦天的帶領下開始檢查屋子裏大概都丟了些什麽東西。
轉了一圈下來,奇怪的發現什麽也沒有丟。
“老婆,你進臥室去看看,秦天對家裏的其他地方都很清楚,唯獨咱們的臥室他沒法確定。”
梁新雨想想覺得是,立即回房間去查看。
歐胤也在屋子裏幫著查看,他卻是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隻不過越是如此,他就越覺得問題大。
夫妻倆在屋子裏轉悠,梁新雨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珠寶盒裏,歐胤送她的藍色碧璽項鏈不見了,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他們簽訂協議後,歐胤預付給她的一千萬支票!
家裏什麽也沒丟,唯獨她的東西不見了!
梁新雨就想明白了,這夥盜賊就是衝著她來的!
她的身份還是被發現了麽?那麽……盜走她的東西,到底是警告,還是已經有所行動?
想到十二年前的綁架,梁新雨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她站在床頭,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就連歐胤叫她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