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貴太妃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吟歡,被米勒攙扶著坐到了椅子上。正麵對著吟歡,那正是正主的座位。縱然是太後來了,也不會專門挑選吟歡這個皇後的專屬座位坐下的。如今倒是看來,虞貴太妃不是為了別的,隻怕是為了挑釁而來吧?
蒼凜塵的眉頭微微皺起,大概在他有記憶的時候,虞貴太妃便是總在太後的宮中走動。雖然那個時候,他還太小,但是印象中,後宮中的所有妃子,都比不上這位虞貴太妃的美豔。縱使是虞貴太妃的地位比不得太後當時的皇後之位,但他也不記得太後對她有過多麽不好。就算是作為皇後,當年的太後都是對虞貴太妃竟讓三分。
雖然他當時年幼,不懂得其中緣由,但隱隱之中,總是覺得這個叫做虞貴太妃的女子,是一個很厲害的絕色。大概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害怕她了吧?可蒼凜塵卻是覺得,每次當他的眼睛對上了虞貴太妃的眼睛,就會有些異樣的情緒。想要逃開,卻是又被死死地吸引住。這種感覺很奇怪,很奧妙。
吟歡美眸一挑,將方才的所有憤怒都掩蓋在了這個花一般的美豔笑容之下。她靜靜從蒼凜塵的懷裏出來,朝著虞貴太妃福了福身子,溫柔道:“虞貴太妃駕到,有失遠迎,是吟歡不對。可若是說起來太妃今日來這裏,是所為何事呢?若是太妃是為了來阻止本宮想要治理宮中之人,是不是就有些不必了。每個宮人都是本宮的人,若是別的宮中的主子教出來的,一定是別的宮的宮人了,那豈不是沒有意思了?”
吟歡此話說得巧妙,聽起來是句句入耳,言辭鑿鑿,卻是在說虞貴太妃不應該管理別的宮中的私事。
在擎國後宮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每個宮的宮主可以自己教本宮的宮人,而一般情況下,除了皇上和太後之外,別人是不能管,也是不會管的。一則是為了要避嫌,說別的宮主不懂規矩,有和宮人私下的交情;二則便是為了要維護每個宮中的不同秩序。而虞貴太妃今日堂而皇之來到東宮中坐鎮,顯然是不和宮中規矩的。
吟歡的意思便是如此,若是虞貴太妃要管這件事,是沒依據的,也不能插手。可若是虞貴太妃非要倚老賣老,想要管上一管,那麽很多事情便是變得難以解決了,首先,她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如此一來,那麽吟歡便是可以順理成章的猜測,虞貴太妃和夏毓婉有關係了。這樣一來,吟歡也就可以解釋的明白,為何夏毓婉和夏毓秋兩個姐妹的行動這麽奇怪了。
隻見吟歡抬眸對上了虞貴太妃的眼睛,卻是看見虞貴太妃微微一笑,不怒反喜。隨意優雅地動作,將紅色的袍子朝著身後一放,遠遠看去如同是一座紅色的雞冠,十分鮮豔。
“本太妃今日來這裏不是為了要來找茬,也不是想要阻攔皇後娘娘管理宮人。隻不過,本太妃倒是覺得,婉郡主是皇上親自封的郡主,怎麽就成了皇後娘娘的宮人了呢?皇後娘娘若是管教這些個丫鬟太監的,本太妃倒是真的管不著,也犯不著來管上一管。但是若是皇後娘娘是想要借著管理宮人的由頭,想要欺壓皇威,那倒是真的要管一管了。”
虞貴太妃嬌笑嫣然,已經過了二八二十幾年的由頭,她的笑容依舊是那樣靚麗可人。別說是先帝爺覺得這個女人美豔,吟歡作為一個女子,也是覺得這個絕頂的美人,實在是太過於恐怖。她的心思看不透,卻讓人有著一種想要防範的意識。吟歡側眉,餘光對上了蒼凜塵盯著虞貴太妃緊緊皺起的眉頭。
她心中便是知道,這個女子,不光光是一個太妃而已,而且對於蒼凜塵來說這個人就像是他的一個噩夢而已。他究竟在害怕什麽呢?
吟歡想起來,上次在太後的安寧宮中,太後娘娘對於這個虞貴太妃也是十分敬畏,可終究那個緣由都是她夏吟歡不知道的。
既然不知道,而夏吟歡開始懷疑了,那便是代表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虞貴太妃這個人,看起來十分簡單,可身居後宮,卻是深居簡出多年。唯獨在吟歡將紫煙打敗之後,她卻從後邊冒了出來,看得出來,她還十分袒護夏氏姐妹。她們之間究竟有什麽秘密呢?是不是和擎國的江山社稷有關係?若是威脅到了蒼凜塵的江山,別說是夏毓婉,就算是虞貴太妃,吟歡也絕對不會放過!
“這是怎麽了?哀家不過是長居安寧宮中,久久不來而已。怎麽剛剛進門,便是看見吟歡和虞貴太妃吵鬧了起來呢?哀家倒是樂得清閑,可今日的東宮就連皇帝也是在呢,可真是熱鬧的很啊。”吟歡和虞貴太妃四目相對,久久不能分出高下之時,吟歡卻是聽到了身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太後來了?吟歡心中一緊,不過是方才才想到太後和虞貴太妃的關係有些微妙,便是這個時候,竟然就聽到了太後來的消息。這會不會是太巧了?是她們商量好了,還是說,太後本來就對於這個女人有所防範而一直盯著呢?
“母後萬福金安。”吟歡見太後來了,心中微微一喜。不管是太後為了何種原因而來,她都要將矛頭放在太後和虞貴太妃之間。如此她便要趕緊扮演一個乖巧媳婦了,這裏邊的文章,若是要看的清楚,恐怕還是真的需要讓太後解開了。
“嗯,起來吧。”太後一聲素白色梅花底衣服,被這個寒冷時節的寒風吹得一閃一閃的狐裘衣領,看起來雍容華貴。一身素白與虞貴太妃的一聲朱紅相比,顯得低調萬分,卻又成了這季節中的主色調。
不知是太後無意和虞貴太妃爭相鬥豔,逮到一個碰巧,還是太後本就對虞貴太妃有所忌憚,所以不能將虞貴太妃一個人放任在後宮中走動,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故意來這裏壓壓風頭。總之落在眾人眼中,太後今日素裝淡雅之至,相比於虞貴太妃的紅豔,更加多了幾分精致喜人。
“拜見太後。”吟歡低著頭,朝著虞貴太妃那裏望去,隻見她眉頭微微一皺,旋即舒展開來,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起身福了福身子,恭敬朝著太後拜了拜。不管她怎麽掩飾著,虞貴太妃顯然沒有預料到太後會來這裏。光是看著她方才囂張的氣焰一消而散,吟歡便是看清楚了其中來頭。
“都起來吧,哀家是路過東宮,想要娶玉鳳宮的,可看到這裏燈火通明,還這般熱鬧,倒是不由得哀家不進來看看了。怎麽,婉丫頭跪在地上,滿臉的委屈,這是怎麽了?”太後隨便一瞥,似乎是無意間看到了地上的夏毓婉鼻青臉腫的模樣,象征性,朝著夏毓婉問了一句。
夏毓婉得意的眼神朝著吟歡投來,隨即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滿含眼淚道:“太後娘娘和虞貴太妃娘娘,婉兒在這裏為兩位娘娘請安,祝願二位壽與天齊,福泰安康。”
吟歡見夏毓婉第一次見到這個虞貴太妃,就可以說出她的名字,便是心中冷笑。吟歡若不是因為上次見過這個人,隻怕是也不會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可夏毓婉隻不過來了皇宮中還不滿一月,便是知道了她的存在,這也未免有些太過於巧合了吧?
但吟歡並未打斷夏毓婉的話,既然這兩個人想要演戲,那麽便一直演戲下去好了。若是虞貴太妃想要從這裏救走夏毓婉,那麽便要給吟歡一個交代。就算是她可以大搖大擺地將吟歡忽視,也不能將吟歡身邊的皇上忽視,更加不能將太後忽視啊。有好戲看了,吟歡自然是不會放棄。
隻見太後也是隨意一問,雖然夏毓婉此刻表情很是柔弱,看起來更加是需要人的保護一般,但是也並沒有想要將夏毓婉的話繼續聽下去的意思,隻是一邊有限喝茶,一邊似乎是聽著與她無關的事情,當做是茶餘飯後的話一般。
夏毓婉見太後沒有因為她方才的話生氣,又瞥了一眼虞貴太妃,卻是見虞貴太妃此時正在眉頭緊鎖,似乎想要示意她一般。
夏毓婉暗自點頭,將嗓門壓低了一個音調,淡淡道:“其實,事情的經過很簡單。今日婉兒正在東宮中玩耍,也許是因為婉兒今日過於招搖,所以頂撞了皇後娘娘的眼睛。婉兒曾經求皇後娘娘放過婉兒,可是皇後娘娘哪裏肯聽,隻說是婉兒的錯,不由分說便是讓太監丫鬟將婉兒一頓毒打。”
“婉兒也不願就這麽忍氣吞聲,於是便回手打了太監,可那太監見婉兒竟然敢回手,便更加用力打了婉兒,婉兒身上的傷痕都是他給的。求太後娘娘和虞貴太妃給婉兒做主啊。”
夏毓婉聲音難得的溫柔,竟然全部用在了說謊上?吟歡聽到這裏都覺得她那楚楚動人的嗓音,若是不去做伶人倒是真的可惜了才是。自古都是邪不壓正,吟歡也懶得辯解,既然她想要讓矛頭在太後和虞貴太妃之間展開,便不能自己走這趟渾水。倒是不如看看兩位娘娘是怎麽互相糾纏的,更加有趣。
虞貴太妃本以為夏毓婉理會了她的意思,卻是聽完了夏毓婉的一番話,眉頭緊緊一簇。這個女子簡直就是笨的不可救藥!怎麽會這麽扭曲事實呢?難道她不知道皇上正在這裏嗎?隻怕就算是夏吟歡不辯解,皇上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夏毓婉以為自己說的楚楚可憐,所有的錯處都歸結給了夏吟歡。可她對上了虞貴太妃那雙微微眯起的眼眸之時,後背竟然發涼!那個眼神,分明是在警告她……她小心將口水咽了咽,慌張低下了頭,也不敢去看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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