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嵐瞬間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太子這麽一提,朕倒是想起來了。”皇帝視線在全場眾人身上掃過,不怒自威,“神醫可曾到來?”
下麵無人應聲,一片詭異的靜默在全場傳遞。
天嵐垂眸,蔥白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的茶杯,不動聲色。
“啟奏陛下,神醫說自己樣貌不佳,恐驚了聖駕,不敢前來麵聖。”右相大人站了出來,義正辭嚴的稟告道,“懇請皇上恕神醫的樣貌無罪。”
太子眉心擰了擰,其餘眾人皆是一頭黑線,這是什麽鬼理由?
以他們所見,神醫怎麽說也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又不是什麽山魈魔怪,怎麽可能嚇人呢?
皇帝也是哭笑不得:“朕恕他無罪便是,請他現身吧。”
“宣神醫覲見——”太監的聲音一重重傳到了章台之外,遠遠地擴散開。
眾人的目光齊齊會聚在入口處,希望見識下傳說中長得能嚇死人的神醫。
然後,宴會場中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個女子款款走出。
掩去一聲淩厲的氣勢,眼前的女子看起來清純無害,帶著一種明媚的氣息,她抬眸時,那雙星空般璀璨的雙瞳,有一種奪人心魄的美。
“臣女參見陛下。”天嵐淺淺一笑,不卑不亢。
眾人疑惑地看著天嵐,麵麵相覷,她此時站出來,不知所為何事?
太子眸光愈發陰鷙,有幾分不懷好意的光芒。
“大膽!”龍座旁的太監驟然尖喝起來,“見到皇上為何不跪?”
太監這話說得並不對,天嵐她哪裏是沒跪?簡直就是連膝蓋都沒彎一下。
其實,天嵐也滿無語的,一來,她確實不想跪,二來,她的身體似乎被一股力量控製,就算她想屈膝,也隻能說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她能猜到是二公子動的手腳,有他在身邊,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底氣也足了幾分。
不然,她還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皇帝,人家一個不爽直接將她拖出去斬了。
皇帝的視線在天嵐身上停了一下,並不計較她的無禮,語聲威嚴中似有幾分和煦:“楚三小姐可是知道神醫在何處?”
皇帝這一句無奇的話,卻天嵐起了疑。她眉心幾不可見地一擰。
她並未坐在左相身邊,這皇帝是如何認得她就是左相府的三小姐?
而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皇帝每次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點說不上來的陰森,令她十分不舒服。
“父皇,三小姐就是那位居功至偉的神醫。”
太子的一句話,幾乎驚掉了全場的眼珠子,尤其是那件見過神醫舌戰兩位太醫和貴妃的大臣們,更是久久地目瞪口呆。
這令他們幾乎所有人歎服的神醫,居然是個女子!
難怪右相會提出方才會提出那般奇怪的請求了……
全場都鴉雀無聲。
“準太子妃巾幗不讓須眉,這可真是皇室的幸事,青雲的幸事。”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貴妃,她故意咬重準太子妃幾個字,聽得天嵐異常不舒服。
“準太子妃?”皇帝疑惑地問道。
“瞧臣妾這記性,這等喜事,都忘了告知陛下。”貴妃美眸撇過天嵐,暗藏幾分陰狠。
這小賤人聯合右相,擺了眾人一道,皇帝都說不計較她的身份了,他們也不好抓著她女扮男裝的事不放,隻是她和太子的婚約……
哼!貴妃心中一聲冷哼。
“太子也到了適婚的年紀,臣妾聽聞三小姐才貌兼備,賢良淑德,便擅自做主,將三小姐許配給太子,陛下看……”
知子莫若母,看著夏子奕的視線時時在天嵐身上流連,她怎麽會看不出自己兒子的心思?
隻是,這賤人處處幫著奕兒與她作對,她又豈會讓他們如願。
皇帝麵上閃過幾分不虞之色,凝眉道:“既然貴妃已經定下了,便盡快擇個良辰吉日,讓兩個人完婚。”
其實皇帝更加屬意將天嵐和奕王湊成一對,但既然貴妃已經做了主,他也不好公然駁了貴妃的麵子,也罷……
皇帝這話一出,天嵐,奕王,右相的臉色同時都不太好看。
楚雲杉眼中閃過陰毒的光芒,計上心來。
“兒臣謝過父皇。”太子率先行禮,他唇角劃過一抹冷笑。
太子妃?
太抬舉這個賤人了,對他來說,她不過隻是一個玩偶,奴隸,這些日子以來,她和奕王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屈辱,他會悉數還給這個賤人。
不,他要她百倍償還,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小姐,還不快謝主隆恩。”旁邊的太監提醒道。
天嵐眸光閃了閃,忽而低垂眉眼:“臣女罪該萬死,請皇上治罪。”
似乎這種時候,她應該跪下來磕個頭才更真實,然而,暗處的某人不肯,天嵐也便作罷。
似乎,二公子很不待見青雲國這位帝王。
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右相和夏子奕卻是緊張起來。
有些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三小姐這是做什麽?你此次立下大功,朕賞你還來不及,又何來治罪一說呢?”皇帝似是關切,又似是心疼地說道。
“臣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殿下,請皇上恩準,取消臣女和太子殿下的婚事。”
這話一出,整個殿內的氣氛都瞬間冷凝。
這三小姐,也太大膽了,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求與太子取消婚約。這不是相當於將皇家的臉麵放在腳下踩嗎?
對於皇家來說,顏麵大於天,她有幾個腦袋能用來砍?
皇帝和太子的臉色頓時沉了,貴妃陰冷地笑了起來,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神色。
右相有點擔心。
“三小姐,你若是收回這句話,朕可以當做今日什麽都不曾發生。”
皇帝冷冷地開口,語氣中,已有警告。
右相見勢不妙,趕緊給天嵐使了個眼色,讓她適可而止。
此事可以從長計議,若是賠上性命,就不值得了。
天嵐低垂著眉眼,倔強地站在殿中央,不肯作半分退讓。
她這神色,看得右相眼角一抽,這丫頭倔起來跟牛一樣。
他就知道指望她適可而止,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堵車,暈車,已累成狗,還有一更稍微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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