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裏走,越是寒冷,如同冰窖一般。
什麽鬼地方?
二公子驀地駐足,尚在神遊中的天嵐沒有反應過來,一頭撞在他肩上。
她愣了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呃,一堵牆。
牆縫中,隱隱有冷氣往外飄,刺入肌骨。
“女人,讓開點。”二公子淡淡道,話音未落,他已經一掌拍向牆壁。
這一掌,他用了八成力,按理說,應該能震塌整個地道了。
然而,沒有地動山搖,也沒有天崩地裂,隻能看見一道微弱的金光閃過,之後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悄無聲息。
天嵐在旁邊看得訝異,那堵牆壁卻轟的一聲,打開了。
牆壁裏麵,上百顆夜明珠將裏麵照得亮如白晝。
是一個冰雪的世界,大片大片的冰塊晶瑩得奪人眼球,如童話一般,美得有些不真實。
沒了牆壁的阻擋,冰冷的空氣更加肆無忌憚地侵襲兩人的身體。
入秋還沒多久,兩人穿得都不多,冷意如針一樣,紮進人的骨頭裏。
天嵐抬眸,看著隻著了一件裏衣的二公子,素手握緊了肩頭的外袍,一秒鍾之後,她解下來,還給他。
冷氣陣陣,天嵐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忍不住收縮,戰栗。
二公子輕瞥了一眼她被凍得通紅的柔夷,接過他的外袍,重新給她披上:“你先出去等我。”
天嵐頷首,心中卻在想著要不要一走了之,趁著二公子現在沒工夫注意她。
她接受不了他後宮佳麗三千,哪怕是演戲。
二公子這個位置,要麵對很多的無奈與犧牲,這一次,他可以為了五座城池娶朱雀,那後麵呢?
他是不是也會為了江山社稷,為了綿延子嗣,而……
到時候,她再想抽身,就來不及了。
二公子注意到她的情緒,自然將她的小心思猜了個十之八九。
逃吧。
大不了再抓回來,女人,這輩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天嵐轉身,沒走幾步,卻看見另一道人影朝這邊而來。
那人近了,天嵐認出,是奕王。
他怎麽也到這裏來?
二公子正要進入那冰雪世界,感覺到來人,他腳步霎停,轉身,看向來人。
“女人,過來。”二公子唇角勾起邪肆的弧度,他忽然改變了主意,不打算讓她出去等了。
天嵐的心,亂成一團,此時此刻,她沒有攪和進他們的爭鬥當中。
“我想靜靜,你們自便。”她淡淡地拒絕,沒有理會二公子和奕王,徑自往外走。
夏子奕抬了抬手,想要拉住與他錯身而過的天嵐,卻被她躲開。
夏子奕身子一僵。
“女人,過來。”二公子吐出四個字,聲線已冷,有幾分命令的意味。
天嵐咬了咬唇,徑自往外走。
眼前,人影攢動,下一秒,天嵐隻覺得手腕被人扣住。
天嵐抬了抬眸,眼前是一張精致的銀色麵具,近在咫尺。
她掙紮了兩下,無果。
漸漸地,她安分下來了,任由那隻有力的手臂將她拽入懷中。
不掙紮,不是屈服,隻是為了降低二公子的戒心,伺機逃跑罷了。
二公子的懷抱,一如既往地溫暖,從來都不曾變過,隻是,這種暖意,卻不像以前那般,能傳到她心底。
嗅著他身上的竹葉清香,天嵐思緒流轉。
她想起,剛認識二公子的時候,她也是這般想方設法地逃跑,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
“君羨羽,她不願意,你放開她!”奕王下意識地低吼出聲,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本尊怎麽對自己的女人,似乎與奕王無關。”二公子笑了,笑得譏誚而涼薄。
奕王想要反駁,但想起什麽,繞到唇邊的話語,又被他吞了回去。
對於這兩人的交鋒,天嵐隻是抿唇不語,極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二公子並不打算讓她置身事外。
修長如玉的手指勾起天嵐尖細的下頷,二公子笑意邪肆。
“既然奕王這麽喜歡這女人,那本尊與你做個交易如何?”
他這話,是對著奕王說得,但那邪肆的視線,凝在天嵐臉上,不曾移開半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天嵐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心,漸漸地沉了,她總覺得,二公子說得話,一定沒什麽好事。
“夏子奕,你割一座城池給本尊,本尊將這個女人給你,如何?”
二公子薄唇輕啟,一字一字,字正腔圓,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無情的話語。
天嵐如墜冰窟,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意從足底蔓延到心裏,就連寒毒發作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的錐心刺骨。
原來,她在他心裏,還不如一座城池。
夏子奕攏在袖中的雙拳握緊,鬆開,再握緊,再鬆開,清冷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戾氣。
倏地,夏子奕冷笑起來:“君羨羽,她不過是你穿過的破鞋,別說拿一座城池交換,就是送給本王,本王都嫌髒。”
夏子奕說得比二公子更難聽,天嵐卻幾乎沒有感覺。
其他人怎麽看她,她不在乎,她隻在乎二公子的看法。
可偏偏不知什麽時候,二公子也沒有再把她放在心裏。
天嵐抿唇,心中更堅定了要逃離的決心。
一陣低低的笑聲在天嵐頭頂傳開,帶著幾分戲謔。
二公子捏著天嵐的下頷,笑意邪肆:“女人,你聽見了吧,他嫌你髒。”
聽到這話,天嵐心頭壓抑的怒火忍不住噴薄而出,她譏誚:“君羨羽,如果你隻是想羞辱我,那麽恭喜你,你贏了。”
聞言,二公子笑了,笑得有點陰險:“女人,記住他今天的話,以後他若是再說要你當他的王妃,你知道該怎麽做。”
天嵐怔忡了,呆愣了,素來靈活的大腦有一瞬的當機。
靠,二公子,你還敢不敢更陰險一點?
天嵐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問候二公子的祖宗十八代,這人,也太陰損了。
他知道夏子奕需要她留在他身邊,所以故意拿她交換一座城池,逼夏子奕說出這番話。
且不論夏子奕這番話是否違心,天嵐想說,誰要是和二公子當情敵,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冷不丁被算計下的滋味,一定銷魂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