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新雨怎麽也沒有想到,為了得到她的身體,歐胤居然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
沒錯,她是別無選擇,唯有與他簽下合約。
賣了婚姻,賣了人身自由,以為這樣就能盡快拿了錢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哪知道歐胤這混蛋,居然如此踐踏她的尊嚴?!
簽協議的時候,他已經答應過她,說她和他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兩個人之間不會有任何身體上的關聯。
嗬嗬,怪她還不夠複雜,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話。
她是他救下來的,她以為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
是她錯了,徹底錯了。
都說男人的身體都住著一個魔鬼,現在梁新雨深信不疑。
他與她假結婚,利用她來擺脫母親的婚姻控製,她可以忍。
如今他的心願達成,還想霸占她,羞辱她?
梁新雨感覺自己的人格尊嚴受到了嚴重的侵犯,她恨不得與歐胤立刻斷了關係!
“你會為你今天所說的話後悔的!”
梁新雨哭著跑開,滿心的失望。
秦天跟著榮姐到試衣間裏來找少爺,正好看到新雨姐哭著跑了出去。
他傻在原地,全然不知剛剛還恩愛無比的兩人轉瞬間又發生了什麽。
這天說變就變,快得讓人無所適應。
“少爺,你和新雨姐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又吵起來了?”秦天想了解清楚前因後果。
隻是,關於男女兩性之事,歐胤又如何向秦天開口呢?
“沒什麽,女人嘛,就是愛鬧,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管她,到時候好好哄一哄就沒事了。”
歐胤感到很無力,用這樣的爛借口來打發秦天和自己。
他很詫異,竟因為這個女人不理智到這種地步。
歐胤生來就驕傲,從小被人慣著,過著眾星捧月般的生活,養成了他自命不凡的性格。
討好梁新雨,那女人不但不領情,還屢次觸犯到他身為男性的尊嚴。
對這樣不乖的女人,就應該對她凶,不留情麵!
隻是……看到梁新雨的掉下眼淚哭著控訴他時,歐胤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謬!
男人尊嚴?
一個男人讓心愛的女人掉眼淚了,都不配有資格說自己是男人,還提什麽尊嚴?
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看著梁新雨跑掉,歐胤連追出去的勇氣都丟失了。
他對她動了心,已經淪為了她的愛情奴隸。
一個奴隸,沒有資格談尊嚴。
少爺說出這樣的話,秦天聽話就變身成為煩躁的小豹子了。
“要是哄不好呢?你想新雨姐也和藍姐姐一樣一去不複返麽?”
當年的事情,不僅是歐胤的舊傷,也是秦天不願提及的疼。
聽到莫藍姐乘坐的那趟航班失事時,秦天把所有的航班信息查了個底朝天。他心裏懷揣著一線希望,不斷祈禱藍姐姐沒在那架飛機上。
結果,失望了。
所有認識莫藍的人都前去哀悼她,緬懷她。
少爺嘴上什麽也沒說,可從他痛苦的表情,秦天知道,他的心裏不止有痛,還有無盡的悔恨!
莫藍離去之前,正是和歐胤大吵了一架。她負氣出走,連給他道歉的機會都不留,每每夢到那一幕,歐胤都恨不得時光倒流。
如果那時候不是年輕氣盛,也不會為一時的口舌之快而抱憾終生。
秦天的話,像警鍾一樣在歐胤心中敲響。
他再也顧不上什麽麵子,拔腿去追梁新雨。
跑了幾步後,才發現剛才隻顧著生氣,沒留意到梁新雨往哪個方向跑了。
歐胤正要開口問,秦天已經笑著為他指路。
遇到新雨姐後,少爺的情緒變得複雜難測。也因為如此,不見了往日那個沉默,仿若行屍走肉一般的人。
秦天知道,少爺去追新雨姐,不是因為他的話讓他做出了改變,而是少爺自己意識到,他的世界裏不能沒有梁新雨!
愛能夠化腐朽為神奇,也能夠改天換地。
若是依著少爺以往的性子,怕是抵抗到死也絕不會妥協。如今,因為梁新雨,他慢慢的有了改變。
即使知道少爺和新雨姐隻是假結婚,可瞧著這勢頭,秦天預感到,這兩人,應該離假戲真做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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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新雨沿著花間小路哭著跑,她越跑越遠。
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最後迷失在了花叢裏。
突然,腳下被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絆住,她不小心踩到了裙子,身子向前傾倒,整個人向著地麵撲了去。
就在她以為要與地麵親密接觸,會跌個實打實的時候,絆倒她的東西似乎動了一下,然後將她接進了懷裏。
梁新雨眨巴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下壓著個人。
而且……還是個男人!
他長得長眉細眼,膚嫩白淨,像極了昆曲裏的唱戲的小生。
“你……”梁新雨正想問被壓住的男人怎麽會在這兒。
身下的男人也同時發出了聲音:“你……不會是天下掉下來的吧?”
哈?
天上掉下來的?
“我剛夢到上帝送給我一個維納斯女神呢,然後你就跌進我懷裏了。”男人綻開笑容道,梁新雨把他當成了神經病。
“對不起,我是中國人,不是西方產的,”梁新雨白了男人一眼,支撐著從他身上爬起來。
剛一動身,結果卻男人一把抓住。
正要罵他,卻聽男人道:
“別動,你的眼角沾了露水,我幫你擦一擦。”
他說著,手已經伸向了梁新雨,動作輕輕的替他拂去了睫毛上殘留的淚珠。
梁新雨僵住,讓他幫著擦掉了眼淚。
“謝謝。”梁新雨對著男人淺淺一笑,平生裏頭一回開始對一個陌生人友好。
從男人身上起來,梁新雨坐在了他的旁邊。
環顧四周,才發現他們正置身在薰衣草的海洋。
接天連地的紫色,如幻想中的國度一樣,美輪美奐。縈繞在她心中的陰霾,也瞬間消失。
“嘿,你知道薰衣草的傳聞嗎?”
身邊的陌生男人突然對梁新雨發問。
“不知道啊。”梁新雨不想說話,撒謊。
“喜歡薰衣草,居然不知道她的故事,這多遺憾。”
“是嗎?”梁新雨轉身對男人笑了笑,她此刻可沒什麽心情關心這些浪漫的傳說。
“不過沒關係,你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在梁新雨詫異的眼神中,男人自顧自的開口,慢慢地講述薰衣草的故事。
他說話的曲調很動聽,叮叮咚咚,宛若山泉。
跟著他描繪的故事,梁新雨仿佛真的看到了普羅旺斯裏的那個美麗的女孩,偶遇青年,與他相愛,最後化成煙飄散的場景。
梁新雨聽得動容,差點又掉下淚來。
不知為何,那個故事裏的青年讓她一下子想到了歐胤。
“怎麽樣,記住這個傳說了吧?”
身邊的男人輕聲發問,梁新雨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
“你很喜歡薰衣草吧?”她找不到話題,明知故問。
“是啊,很喜歡,不然也不會在這裏睡覺了。”男人對著梁新雨友好的笑,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難怪她來時那麽大的動靜都沒有吵醒他,原來是睡著了。
男人見梁新雨一直盯著他,遂問她是不是也喜歡薰衣草。
梁新雨想了想,點頭認真回答道:“喜歡的,不過,應該不如你對薰衣草那般深情,除了畫畫,我對其它東西都不太感興趣。”
她認真思考的表情,讓男人心中微微一動。
連喜歡與不喜歡都如此認真的態度對待,這樣的女人挺有趣!
“我叫荷弋,荷塘月色的荷,弋人何篡的弋。”
男人很想認識梁新雨,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不過,是筆名。
梁新雨愣愣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明明很簡單的名字,被你這麽一說變得複雜了很多。”
荷弋哈哈大笑起來,不知何時躲進花叢的鳥雀被嚇得飛了出來。
“還以為你不知道是哪兩個字呢,沒想到遇到了才女,失敬失敬。”荷弋喊著官腔與梁新雨說笑。
他身上散發出自然清新的氣息,讓人感覺很友好,倒沒讓梁新雨反感。
“才女倒是算不上,隻是正好知道‘弋人何篡’這個成語而已。”
梁新雨並沒有因為被人誇讚就高興,讚揚的話她聽得多了,與罵她的話一樣多,不足為奇。
她時常在想,什麽時候要是能打破這個平衡,或許就是她人際關係得到改善的時候。
才聊幾句,兩個人就熟絡了起來。
荷弋正要問梁新雨的名字,遠處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歐胤,他正在著急的尋找梁新雨。到處不見她的影子,他隻好大聲呼喊。
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梁新雨不想搭理歐胤。
她垂頭裝作沒聽見,可荷弋還是猜出了兩人的關係。
“原來你叫梁新雨啊,真是動聽的名字。剛才你是在為他哭吧,書上說得對,天使墜落人間,果然是因為愛上了凡人。”
“我不是天使,不過他確實挺煩人的。”
梁新雨才不想承認她與歐胤的關係,一提起這個她就鬱悶。
耳畔歐胤的聲音越來越近,擔心被他發現,梁新雨一下子將荷弋撲倒在了花叢裏。
“警告你啊,不許出聲,不然我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