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回宮之後,明明身負重傷,卻是隻字不提。將那段委屈埋葬在自己的心裏,太累了……身為一個女子,為何要將自己逼到這樣的田地?他的心,隻覺得被她揪得生疼。他忽然很想要給她一個承諾,很想要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好好看著她,不讓她在犯傻,不讓她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臣妾,不想要……”吟歡身體僵僵的被蒼凜塵抱在懷裏。聽著他對她說的那些承諾,她多想要相信?若是這些在往日可以兌現,如今她又何苦活的這麽累?一個帝王,他可以有多女人,他可以將所有的甜言蜜語,一日之中說千百遍,卻又能做到多少?她要的不是承諾!而是行動!
夜行歡的心意她又怎會不知,可他從未說過愛她,卻可以為了她幾次出生入死!她虧欠他,卻又不知如何彌補。這種愛是一種負擔,她不願要。而蒼凜塵,卻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己,他的愛,她不敢要。如今她隻願享受當下,日後有一日是一日,隻要她還是皇後,她便對蒼凜塵的江山慷慨解囊!至於承諾,她給不起,她太累了……
蒼凜塵的心一沉,難道是他給她太少,所以她不願意要?還是因為她還在恨他?恨他不能將她保護好,不能將她的孩子保護好?
“吟歡,相信朕,隻要是你願意要,朕給得起,所有的一切,朕都可以依你……”蒼凜塵想要緊緊抓住吟歡,難得她的眼角還會為他流淚,難得她的心還可以柔軟。若是錯過了這一次,他隻怕以後都不會再有一次愛,以後都不會再有一次可以這般近的靠近她的心。
吟歡伸手,將自己的眼淚盡數抹去。她不要哭,她要堅強!蕭劍的仇還沒有報,紫煙還沒有死,贏國還為滅!她不能就這麽算了!她要堅強!
吟歡從蒼凜塵的懷中掙紮出來,勉強恢複情緒,帶著哽咽聲淡淡說道:“臣妾想要的皇上給不起,既然皇上給不起,不如不說。”
“是什麽?朕一個皇帝竟然會給不起?”蒼凜塵不願讓她再次遠離他!她的笑太美,她的哭太疼,他生平第一次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想要拋開他的江山……
“正因為你是皇上,所以給不起!”吟歡再一次將蒼凜塵推開,她害怕她會再次陷進去,她害怕她會再一次被傷害的體無完膚!她不是仙,她也沒有傷痕抗體,她的傷口還未曾痊愈,她需要自己一個人舔舐傷口,需要靜靜的,靜靜的。
“那是什麽?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蒼凜塵幾乎是癲狂,看著吟歡從懷中一次次離開,說著他給不起的話,他的心又疼又痛,還帶著被煎熬的憤怒!
“皇上可以給我一個人的安靜嗎?皇上可以給我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愛嗎?皇上可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在我的身邊而不是出現在別的女子身邊嗎?一個平民給的起一個妻子的,正是皇上給不起的東西……臣妾累了,讓臣妾休息一會吧……”吟歡掙紮開蒼凜塵的懷抱,靜靜走回床榻邊,安靜坐下來。
他掌心緊握,心中絞痛萬分!是啊,他身為一個皇帝,有著無數絕色妃子。卻又有哪一個會真的為他賣命,不為了名分和富貴?他是否又真的能將名分忘記,將自己的整個人全部都送給一個人?他是皇帝,卻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人……
元祥從門口進來的時候,手中捧著一個炭爐,身上堆積著雪花拍打了下,正要向皇後娘娘獻幾句吉祥話,卻是見皇後娘娘神色抑鬱,而皇上也是呆滯無神。立刻是意識到了房間中的冰冷,可是一個炭爐溫暖不了的。正想要拍拍屁股走人,卻是被蒼凜塵叫住。
“奴才在。”元祥恭敬朝著蒼凜塵行禮,卻是聽到了他要去上朝的話。可昨日明明已經把所有的奏章都看完了啊,就連早上的時候,也是因為這麽一場大雪,按照擎國的習俗,每年的初雪是不用上朝的,要在家中祈福,祈求來年平安啊。皇上這是怎麽了?
“可是皇上,今日,不用上朝啊。”元支支吾吾說著,眼神朝著皇後瞧了瞧,難得見皇後娘娘的眼神有些微微泛紅。原來是小兩口鬧別扭了……這事兒他最拿手啊!
隻見蒼凜塵被元祥的話一堵,站在原地也不再說話,而元祥則是一溜煙跑到了吟歡身邊,在吟歡耳邊淡淡說了幾句,便是見吟歡眉眼間的陰雨都如數散開,接過元祥手中的黑色狐皮大氅,朝著蒼凜塵走來。
“皇上,今日大雪,百官都為來年的豐收祈福,臣妾也想要為皇上出一份力,不如皇上和臣妾去後花園中看梅花可好?”吟歡方才聽元祥說禦花園中的梅花開了,心中便是癢癢的。從來到這裏之後,便也是頭一次見下雪,正是擎國的梅花開的好時節啊!
蒼凜塵方才瞅著元祥灰溜溜跑去吟歡身邊,竟然看見吟歡難得高興了起來。以為他有何法子能將皇後哄高興,原來隻不過是一院子的梅花。他見吟歡高興,也便收了不好情緒。難得美人相邀,還是她先低頭做說客,那也便罷了,是很久沒有賞梅花了。
見蒼凜塵答應了,吟歡也是目光靈動,被皖誠一頓裝扮,便是隨著蒼凜塵出門了。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太後請您過去一趟!”一個小太監在義玄宮門口等了半天,今日大雪,他凍得臉蛋通紅,終於見皇後出來了,還是和皇上一起,也顧不得皇上天顏,便朝著皇後跪去。
吟歡娥眉微微一簇,太後請她過去,多半是為了珍貴妃的病,她也是應該去一趟了,方才想好的賞梅也隻能擱置了。
看著吟歡難得的孩子心性被一樁突如其來的事情攪和了,還撅著嘴巴,蒼凜塵嘴角不由得一揚,方才的怒氣也全部消散。
吟歡隻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包圍著,隨後便聽見那個天籟般帶著邪魅的聲音說道:“回去回母後,朕這就帶著皇後去拜會。”
“是,皇上。”小太監聽聞皇上今日對皇後極好,原本不信,可今日一見,果真是體貼入微。也算是終於請到皇後了,懷著幸運的心,便是一路小跑消失在了雪地中,徒留下了雪地中的一排腳印。
“來人,備馬!”蒼凜塵也不顧吟歡疑惑的目光,拉著她便上了轎子。
安寧宮中。
“哀家難得見你們兩人會這般和平共處,心裏高興。今兒就不用會義玄宮了,你們倆人陪著哀家用午膳吧。”太後今日也是身著一件狐皮大氅,坐在暖爐邊上,對著吟歡招了招手。
吟歡從蒼凜塵身邊走開,好不容易才把被他緊緊握著的手抽出來,在背後甩了甩,才坐在了太後身邊道:“母後今日叫兒媳來,隻怕多半是為了珍貴妃的病吧?”
吟歡還是那個吟歡,即使是在蒼凜塵麵前偶爾會小鳥依人,卻也還是那個心直口快的女子心心直口快問太後的話,哪裏像是一個兒媳,倒像是她是太後,太後是皇後呢。
玉兒和元祥都是微微一笑,皇後娘娘這般可愛,也難怪,皇上都這麽寵著她了。
太後也是微微搖頭,以為她是轉了性子才會和皇帝那麽恩愛,原來隻不過是一時罷了。
太後眼神由歡喜轉為悲涼,黯然神傷道:“的確,哀家叫你來,是為了珍貴妃的病。她的毒素昨日是已經清除了一大半,卻是受到意外狀況,雖有皇後的丹藥保命,卻是至今還未蘇醒,哀家擔心,她究竟何時可以蘇醒過來。”
吟歡腦海中忽然想起來昨日的那種失憶丹殘粉。金色的丹藥在地上灑落,說明失憶丹藥效收到衝擊,也就是說失憶丹此時並不是完整的藥效,而是被衝擊,也許已經被化解。那麽投毒之人究竟是何人呢?
“母後放心,雖然珍貴妃還未蘇醒,但是身體中的毒性已經多半解除,許是受傷太久,所以身體不會很快蘇醒。等一會兒媳為她施針,也許可以藥到病除。”吟歡也很想要讓她醒過來,隻要是珍貴妃一醒,紫煙做的那些事情便都會如同鏡子一般被照的通亮清楚!到時候別說是一個煙妃做不成,隻怕她想要做人都做不成!
“那就好,就有勞皇後費心了。”太後歎了歎氣,吟歡的醫術好,又有俠義心腸,膽識過人,心思細膩,真是比紫煙好上千萬倍。若是當日她沒有將紫煙帶入宮中,隻怕也沒有這許多禍事……
不多時,便是見到了安寧宮中又是一副繁忙的景象,裏裏外外都是被玉兒安排的僅僅有條。什麽時候哪個丫鬟帶著什麽進到內室中去,什麽時候,又是用什麽熏香替吟歡的施針輔助。皖誠緊緊盯著玉兒的背影,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從心底燃起。
兩個時辰過去了,吟歡略帶疲倦被玉兒扶著從屏風後出來,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告訴眾人這次施針非比尋常的難。
“吟歡?”蒼凜塵並未著急進去,一個箭步將吟歡扶住,拉著她走到了暖爐邊上烤烤火,喝喝熱茶。
“母後,兒媳已經為珍貴妃施針,頃刻之後便會病愈,約莫著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她便會醒了。醒了之後,便請母後命人服侍她洗浴更衣,之後,她便是需要靜養了。兒媳建議還是在安寧宮中的好,藍衣會一直守護者安寧宮,保證您和珍貴妃的安全。”吟歡呼吸有些微微重,喝了些熱茶才好歹讓身子暖和了下來。
“嗯,有勞皇後了,你和皇帝在這裏休息吧。哀家進去看看,陪陪她。”太後一走,吟歡便是覺得身子微微一傾,被蒼凜塵抱在了懷裏,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這裏是太後的地方,你怎麽……”吟歡還未說完便是見蒼凜塵將她的唇封住,一個大大的吻在她的臉上鋪天蓋地地襲來。吟歡氣息再次變得粗重起來,眼神掃過皖誠,隻見她憋得臉色通紅,卻是硬不敢笑出來。而玉兒則是瞥了一眼,隨著太後跑了進去。吟歡掙紮著推了推蒼凜塵,卻是被他吻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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