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黑的血沾在鮮嫩的綠草上,泛著惡心的泡泡。
如此反複多次,直到傷口處滲出的血液,重新變成紅色,她的動作才停止。
天嵐剛剛站起,驟然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嬌小的身子軟軟地倒在草地上。
她甩了甩頭,素手拍了拍奕王的臉頰,沒好氣道:“喂,死了沒?”
回應她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一輪紅日從天際爬起,山間的霧氣也在一點點消散,晨露和草木的清香中,彌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天嵐直起身,舉目四望,眼下,他們應該還在山穀之中,不知道有沒有出路,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裏。
天嵐眯眼,審視著一動不動的夏子奕,總覺得這貨是在裝死。
“少在老娘麵前裝死,起來。”她抬腿,踹了夏子奕一腳,後者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天嵐凝眉,白眉蝮的毒性那麽烈,他不會真死了吧?
雖不是她殺的,但心中仍舊忍不住升起一絲愧疚。
她伸手歎了歎夏子奕的呼吸,雖然微弱,但總算還沒有斷氣。
天嵐鬆了口氣,餘光掃過夏子奕俊逸的麵容,見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下。
不知道他是真昏迷,還是裝昏迷,總之他現在是醒了。
天嵐起身,又抬腿踹了他幾下,頓覺解氣,故意道:“死了也好,少個累贅,不知道多幸福。”
說罷,她轉身欲走。
“你被人盯上了吧。”身後,傳來一道嗓音,虛弱掩蓋了這道嗓音中的清雅之感,顯得有些縹緲。
這一聲,成功地阻止了她邁出去的的腳步。
“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麽。”天嵐裝傻,鞋跟摩擦地麵,她轉身笑看夏子奕,“既然殿下醒了,那咱們便算兩清了,下次見麵,我會留下你的命。”
“你總是這樣口是心非。”夏子奕嗤笑一聲,“本王檢查過,這裏原先根本沒有白眉蝮,天嵐,你很清楚,白眉蝮行動遲緩,且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
天嵐沒有回答,素手收緊,手心沁出些許冷汗,她並沒有注意到,從昨晚開始,奕王對她的稱呼變了,不再是三小姐,而是天嵐。
奕王虛弱地咳了幾聲,接著道:“天嵐,有人想要置你於死地。”
是的,這人的目標性如此明確,必然不是偶然在山穀中遇到的。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人應該是從皇宮一路跟到了這裏。
天嵐雙手放鬆下來,神色冰冷無情:“既然知道,就離我遠點,免得到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本王跟你一起走。”夏子奕掙紮著起身,他的腳步因為中毒,有些虛浮,卻走得異常堅定。
“神經病。”天嵐輕斥,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何為神經病?”夏子奕略有疑惑。
天嵐不鳥他,徑自往前走。
“本王看見這山穀中,長了不少草藥,應該能找到藥材解白眉蝮的毒。”夏子奕在後麵跟著,淡淡道:“你唇色發紫,應該是剛剛吸毒的時候,不小心讓毒素進入了體內,拖久了,也會沒命。”
這話,他說得倒是沒錯,天嵐緩緩閉上眼。
頭腦有些發脹,眼前亦是出現模糊的虛影,這正是毒發的症狀。
她咬牙隱忍著,不想被身後的人看出異樣。
“往這邊。”夏子奕淡淡地說著,伸手握住天嵐的柔夷。
感受到他微涼的指尖,天嵐下意識地甩開:“別碰我。”
她的抵觸,讓夏子奕心頭鈍痛,一雙清冷的眸子,微微地暗了。
一路無言。
如夏子奕所說,山穀中的某處地方,果然長著許多草藥,不止草藥,毒藥也不不少。
“我們現在究竟在什麽地方?”天嵐駐足,微微凝眉。
她原以為,這裏隻是一塊普通的山穀。
隻是一般的山穀,不應該有這麽多……
“魔羽宮下方的山穀。”夏子奕淡淡道。
“什麽?”天嵐麵色變了變,該死的玄護法,竟把她帶到了他的老窩。
這意思是,如果玄護法隨時可能通知那位變態宮主,前來捉拿她?
丫丫的,龍潭虎穴,也不過如此吧?
“你是不是知道出去的路?”天嵐把希冀的目光投到夏子奕的身上,他既然知道這個地方,應該能帶他們出去吧?
“這一處,是魔羽宮的禁地,據說此處殺機四伏,多年來從未有人進入。”
夏子奕說著,回頭看向天嵐,很無辜地道:“所以,本王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裏。”
靠,要你何用?
天嵐認命地蹲下身來,摘取草藥。
丹皮,生地,紫草,白芨……
她每摘一樣,夏子奕看她的表情,就多一分驚訝:“你會醫術?”
天嵐愣愣地看向他,就見奕王訝異地盯著自己手中的藥草。
微微扯了扯唇角:“我隻會野外急救措施……”
她身為一個合格的殺手,必須能應對野外的突發危險,比如被蛇咬到之後的急救,再沒有血清的情況下,對中草藥的認識,是必不可少的。
奕王的眸色更加複雜了一分,卻沒有再問什麽,也低下頭,專心挑選草藥。
山風拂過,草葉隨風輕擺,摩擦在二人的手背上。
驀地,兩人手上的動作皆是一頓。
互相對視一眼,奕王疏淡的眉宇微微擰起:“有人來了。”
“躲起來。”天嵐當機立斷。
二人舉目四望,他們所處的地方,一片開闊,抬頭望去,一目了然。
“往這邊。”夏子奕指了個方向。
天嵐準備起身,動作卻猛然間頓了一下。
如果,他和魔羽宮站成一線,那她該怎麽辦?
“快,沒時間了。”前方的夏子奕,見她猶豫,凝著眉峰,催促一聲。
天嵐沉吟一聲,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權且,信他一次吧。
天嵐帶著幾分戒備,跟隨著夏子奕來到一個矮坡前。
“跳。”夏子奕看向天嵐。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天嵐抿了抿唇,看了夏子奕一眼。
手臂驟然被人抓住,她直接被夏子奕拉了下去。
坡下有一段是凹陷進去的,正好擋住了他們兩人的身影。
“稟玄護法,屬下剛剛看見兩個人往這邊過來了。”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那他們人呢?”又是一道粗獷的吼聲,這聲音的主人,化成灰天嵐都認得。
靠!冤家路窄也不能窄成這樣吧?
憑他們兩個傷員,她很有信心,那幾個屬下就能把他們撂倒。
聽著數十道腳步聲從頭頂而過,天嵐的心髒都選到了嗓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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