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沒多久,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她自然知道,這是藥效發作,晝曦這個藥下得恰到好處,這樣,她便不會知道,晝曦他到底憑什麽可以在蒼凜塵的營帳之內來去自如,心裏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莫非,在皇宮之內,甚至是蒼凜塵的身邊,其實一直都有幽冥宮的人在暗中做內應?很多事情都太過蹊蹺,若說幽冥宮門人個個武功高強,確實能人所不能,可是,他們行事太過順利,太多的巧合,與理不合。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已經置身於馬車之上,馬車正在緩緩的前行著,而晝曦正一臉好整以暇的盯著她,輕笑道:“皇後這一覺睡得可好?”
“多謝你的關心,還行,看了一場你專門為本宮安排的好戲,如何能睡得不好?紫煙本就是你們的人,將她從宮裏劫走,並送來西北的,也是你們,今日將我送到軍營之內,看這一出好戲的也是你們,不知,你們是當本宮乃是三歲稚童還是什麽呢?顛倒是非黑白,指鹿為馬之事,強將罪名安於本宮頭上,便是你們對付本宮的辦法麽?”吟歡淡淡的笑著,挑眉輕聲問道。
“娘娘多慮了。其實達讚紫煙確實是我們救出,她會出現在這裏,也是我們的人查探得知。隻是,這場戲卻不是我們刻意安排,你在皇上的心裏,本就不占一席之地,若是他將你的付出看在眼裏,相信,任何戲,也進不了他的心。而在下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好心讓你看清楚這個事實。”晝曦輕笑道:“在下已經命人將馬車駛去軍營,娘娘可以正麵去與紫煙對質,讓蒼凜塵還你一個公道。如今,尚有一些路程,娘娘可以慢慢考慮。”
兩人之間一陣靜默,這裏的風沙之聲帶著一些的沙啞,黃沙遍地,飛揚起無數的枯黃落葉,片片打在馬車之上,發出讓人心慌的索索之聲。吟歡轉頭看著他,冷聲說道:“你們的目的,便是讓我偷玉璽回贏國,於你們,無半點有利可圖,我想知道原因。”
“皇後娘娘無需知道這些,幽冥宮做事,向來都是受人指使,不會白白浪費力氣,所以,我們斷不會將買主的身份告之。不過,在下可以替娘娘你做三件不會傷害幽冥宮利益的事,以作報答。”見吟歡秀眉一挑,晝曦輕聲補充道:“皇後仁心仁德,為大擎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在下雖是江湖中人,卻也對娘娘你敬重有加。就算你要立刻取下達讚紫煙的人頭,在下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好,本宮相信你。隻不過,本宮從來沒有想過要達讚紫煙的人頭,讓她死得如此痛快,本宮如何泄憤?還有,就算你答應本宮要為我做三件事,也不表示我會忘了你與我之間的仇恨,你的人頭,終有一日,我夏吟歡必會親手取之,所以,你最好是好好活著,不要死得太輕易。”
晝曦對於吟歡的怒斥絲毫不以為意,他輕揚唇,笑道:“這麽說來,娘娘你是答應我們的請求了,如此甚好。這個,便是在下送給娘娘的一份小禮,還望娘娘你能喜歡。”說完,輕身躍出車外,馬車快速的消失於夜色之中。
吟歡緩緩的打開手裏明黃色的卷軸,‘夏氏吟歡,位居後位,統領六宮,無母德儀,無妻德儀,七出盡犯,無子,善妒,淫.亂……為之首矣,如今,頒此聖旨,廢其後位,毀其容,送返贏國以泄朕之屈辱,任何人都不得相助,否則,視同其罪。’
怒極反笑,蒼凜塵是將所有可以冠之罪名全都壓在她的頭上了,毀其容……哈哈哈,說得好,做得好,殺得好。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小道上,一個黑影弛八百裏快騎,正是從軍營出發,在飛速前往皇宮的路上,踏著星月而行,於暗夜之中透出一絲詭異之色。
馬車之上,吟歡輕輕的閉著雙眸,往日與蒼凜塵朝夕相對的畫麵,一幕幕的出現在腦海之中,他處事精明,心地柔軟,但絕非一個會輕易聽信他人片麵之詞便立下此聖旨的昏君,如果拋開夫妻之間的愛恨,他絕對一個可以名留青史的成功帝王。鮮軍作亂,雖然所有人都肯定他必敗無疑,因為行軍打仗,他毫無經驗。但是,蒼凜塵又怎麽可能是一個意氣用事,為了與她賭一口氣,便貿然出兵的人?
緩緩的睜開眼,眸子裏透出一片清明,‘蒼凜塵,我就再信你這最後一次,如果這聖旨上所寫的,全是你的心底話,那我,夏吟歡與你此生生死不見。’雙拳緊緊的握著,將聖旨放於一旁,空氣裏的枯悶氣味再次傳入鼻息之間,引來陣陣的不適。
西北的空氣居然差到這種地步,養尊處優的蒼凜塵,怪不得那樣氣急敗壞,此仗或許確實勝算極少,但隻要皖誠可以求得軒轅瀾滄出兵相助,他必定會凱旋而回。
……
“哈哈哈哈,孤王的好皇兒,你果然沒有辜負孤王對你的期望。”夏楚雄身為贏國皇帝,在被擎國收複的日子裏,表麵上恭敬,歲歲進貢,月月獻上奇珍異寶,但是,他既然會派出夏吟歡為一顆棋子,再有後來的流風和紫煙,便知道他並非真心實意的安分守己。在見到吟歡獻上的玉璽時,忍不住緊緊的抱著玉璽,“好好好,蒼凜塵,孤王候了近兩年,終於盼到這一天了。待到孤王整兵,便是你擎國滅國之日。”
“父王的意思,莫不是真要立刻前去擎國討回一個公道?”
夏楚雄譏諷的掃了一眼吟歡,“你是孤王所生,就算你終日裝瘋賣傻,你的所作所為想要逃得了孤王的掌控,就憑你,還不夠資格。”
吟歡淡笑一聲,“吟歡何德何能,敢在父王麵前故弄玄虛,兒臣也確實是去了擎國之後,才恢複了神智,這裏麵的奧妙,至今兒臣也不明白。不過,幸得好,也算是老天有眼,若不是及時恢複神智,說不定,早就已經死在冷宮之中,何來今日討父王歡喜?”
“哼,你的事,孤王悉數了解,莫要在此多說廢話,你對蒼狗動了心,居然助他除掉流風,後來更是在知道紫煙的身份之後,就連她也想要除去,真當孤王什麽都不知道麽?放心,你畢竟是為贏國做了一件好事,孤王定是不會嚴懲於你,省得被人說孤王忘恩負義。”夏楚雄說完之後,便朝著身後的侍衛冷聲說道:“將公主送回長樂殿,不得孤王口諭,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吟歡笑著朝他福了福身,“多謝父王不殺之恩,不過,基本孝義,兒臣還是有一句話想要提醒父王。如今,鮮軍與擎國交戰,蒼凜塵與蒼承靖正鬥得不可開交,你何不坐等戰果,享漁人之利?”不等夏楚雄回答,吟歡已經隨著侍衛朝著殿外走了去。
記憶中對這裏還算是熟悉,而晝曦在將她送到之後,便悄無聲息的消失於贏國,或許,他正藏匿於某處監視著她,不過,這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回到贏國會受到的待遇,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
擎國皇宮
深夜,太後被一陣緊急的敲門聲吵醒,自從皇後和安德都從皇宮裏消失之後,她已經連著好多天不曾安睡過一個好覺,聽見門口莫離的聲音響起,“太後已經歇下了,不知這位大人有何貴幹?”
“本官奉皇上秘令回宮麵見太後,請姑姑代為通傳。”
這時,殿門已開,太後披著一件薄衫,顫著手,莫離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將士跪地參拜,太後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無需多禮,無需多禮,快快,把皇上的密令拿來給哀家看看。”
莫離接過,遞到太後的手裏,打開,裏麵隻有四個字,‘保夏吟歡’。
太後身子一軟,“如今皇後已經失蹤了,哀家根本就不知道她出了何事,皇後做事向來都有分寸,兩個月前,她與眾嬪妃笑談家常,為肖淑妃治病,可是,卻突然從宮裏消失。直到數日之前,肖淑妃才向哀家透露,說皇後在出事之前,曾經給她說過很多話,甚至,還留下一封書信給哀家,看得出來,她是早就已經料想到自己會出事。所以,她才會將一切後事安排得妥妥當當……”
莫離見太後情緒失控,趕緊將她扶到殿內坐下,“太後,切勿心急,皇後娘娘足智多謀,一定能夠遇難呈祥。”
太後看著上麵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不由得潸然淚下,大擎到底是怎麽了?抬頭看著將士,鳳眸一凜,“哀家見你麵生得很,你是哪裏的將士?”
“回太後娘娘的話,卑職是遼城駐守關據,這封密令是皇上身邊的鄒將軍給卑職送來,鄒將軍是卑職的恩師,對卑職信任有加,他擔心離營太久,皇上會有危險,所以,遂命卑職連夜送來,不得有誤。”
“好,你是鄒將軍的門生,他又對你信任有加,將此等重要的密函派你送來,便是要告訴哀家,你是可用之人。聽著,哀家現在有事要你去辦,此事,事關我大擎的國運,你切記不可延誤。”太後已經擦幹淚,站起身來冷冷的看著關據,沉聲說道:“通知所有關卡,隻要見到夜行歡,立刻帶他回宮見哀家,切記,不可傷他,要以禮相待。”
“是,太後。”關據略有些遲疑,但也躬身稱是。
夜行歡的身份在擎國已經不是一個秘密,關據心裏有所擔憂,也是人之常情,太後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沒多加解釋,隻是從手裏取下一個玉鐲,鐲內刻有宓字,宓,是太後的名諱,“你將此物帶著,可保你一路暢通無阻。”
“是。卑職領命。”關據起身拱手朝著太後施了一禮,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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