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唇角上挑,蒼白無色的臉龐露出輕蔑的笑意,“錫兒之事不必辰婕妤費心。況且辰婕妤的話隻說對了一半,此事與你聲譽必然密不可分,可若是說關乎錫兒生死,卻言之過其實。錫兒雖然眼下己非太子,卻仍舊是皇上的血脈,任錫兒再不爭氣,皇上也斷然不會損他性命。倒是辰婕妤你...”說話間,皇後側身瞄了青霜一眼,譏聲言道,“倒是辰婕妤你自己需得在自己身上,多費些心思才是。”
“臣妾行的正坐的端,何來費心一說!”青霜麵色一冷,嚴聲言道,雖不然皇後此言從何而起,但青霜心中卻隱隱湧起一陣不詳,難道真如常言所道‘知子莫若母’,太子曾經那隱晦的心思,在不知覺間己被皇後探知,若當真如此,那豈非不妙!
“哈哈,好一個行得正坐的端,此話騙得了旁人,卻騙不了本宮!”
皇後揚聲一笑,麵色卻越發難看了,“邱青霜,你好狠毒的心思,想當初你剛從禦香坊返回後宮,被宮人排擠安入僻無人煙的軒院居住。本宮念及本家之情,將你分入窗明幾亮的錦繡軒,並全力向皇上舉薦,使得你有幸從十二采女中脫穎而出,得承聖恩步步高升。不想你不僅不思回報,還暗中色誘錫兒,使其為你神魂顛倒,如今更是因此而失了太子之位,此恨本宮著實難平!”
“娘娘!”青霜見皇後一再將太子與自己扯上關係,越發按捺不住心中怒意,聲調高揚的喝道,“娘娘,臣妾需得說多少遍你才肯罷休。今日你不惜在本己沉入穀底的太子身上再踩一腳,也要往臣妾身上大潑髒水,究竟是何目的!若娘娘再胡言妄語壞臣妾清譽,休怪臣妾對您不敬!”
言畢,青霜再也不願留在此地與皇後胡攪蠻纏,當即起身下榻便欲往殿外而行。雙足剛一落地,青霜隻感腳心好似有何硬物硌著一般向前滑動,不待身子站穩便重重向後仰去,與此同時耳邊傳來碧兒與高嬤嬤驚恐的呼聲,“小主小心啊!”
高嬤嬤一個箭步上前托在青霜後背,碧兒急忙伸手緊攙著其手臂,奈何意外發生的太過迅速,雖然高嬤嬤與碧兒出手相助,卻依舊未能阻擋住青霜向後仰墜的身子,好在高嬤嬤用力托扶,青霜後仰的速度緩了許多,隻聞得一聲沉悶的響聲,青霜跌坐在地。
雖然這一跤跌的並不算重,但是青霜如今乃有孕之人,一舉一動都需得慎之又慎,如此突愕的摔倒在地,嚇的高嬤嬤幾乎魂飛魄散。碧兒更是驚的哭出聲來,手忙腳亂的便欲攙扶青霜起來,嘴裏不停的呼道,“小主,你可有摔著,小主...”
“慢著,讓小主緩上一緩,切不可妄動。”高嬤嬤畢竟是老人經驗頗豐,連忙阻止著碧兒的動作,同急蹲在青霜身旁,切聲詢道,“小主,您可有不適之處?”
主仆三人驚亂不己,皇後卻冷冷的坐在一旁,全然無視青霜腹中龍嗣,神色淡薄的看著青霜,唇角更是浮起一抹譏色。冷枝見狀有些慌了手腳,正欲上前問詢,卻被皇後冷冽的眼神給製止住了。冷枝神色略慌的退回原處,心中卻感惴惴不安,顯然她擔心的並非青霜腹中龍嗣是否有礙,而是此意外發生在鳳藻宮內,若皇上問罪下來,皇後定難逃脫幹係。
青霜跌坐在地,心裏因為驚慌好一陣狂跳,歇了好一陣坐方才緩過氣來,“嬤嬤放心,本宮隻是略有驚嚇,身子想來是並無大礙的。”青霜撫了撫腹部,雖感腰身酸軟的厲害,卻並未感到有何不適之處。放眼望去,數粒墨玉佛珠散落在地,當即明白自己跌倒的緣故。
雖然青霜表麵上看來並無異樣,但高嬤嬤卻放心不下,急聲對碧和言道,“碧兒,快去請太醫!”
“不必了,嬤嬤。”青霜在高嬤嬤的攙扶下坐回原位,淡聲言道,“本宮並無不適之感,不必去請太醫。再者,此處並非錦繡軒,而是鳳藻宮。請太醫來回奔波事小,若是因此而驚動了皇上,使得皇上問責卻是事大。”青霜言畢,眸子有意無意的看了皇後一眼。
“辰婕妤多慮了。本宮雖為後位,可若是與皇嗣相較,又何值一提。辰婕妤失足摔倒在本宮寢宮內,若真有個閃失,本宮可擔當不起,還是請太醫前來診脈的好。”皇後雖然如此說話,但語氣卻有些怪異,好似有何不可告人的謀略一般,略微一頓,立即加緊言道,“隻是若皇上問及辰婕妤為何跌倒,本宮卻是不敢欺君,必得如實相告才是。”
青霜略一揚眉,看著滿地的墨玉佛珠,迎向皇後的目光並未開言。
碧兒終究年輕,抬手抹了一把淚珠,悲戚的哭言道,“皇後娘娘,我家小主分明是被您適才撒落的佛珠滑倒,又有何不可告之皇上...”
碧兒話音未落,皇後不滿的怒眸而視,不屑的言道,“好個不懂規矩的賤婢,竟敢在本宮跟前胡言亂語。本宮的佛珠散落在地的確不假,可是你家小主,是聽聞本宮揭穿了她曾色誘錫兒,方才自亂陣腳跌倒在地,卻是不容狡辯的事實。”說話間,皇後起身緩步靠近青霜,故意傾身在青霜身旁淺淺一嗅,突然調轉話題,詢道,“本宮記得辰婕妤身帶異香,怎得今日卻並無此等香味兒了?”
皇後此言青霜甚為不解,目光警惕的看著皇後,沉聲言道,“皇後娘娘此話何意,臣妾聽不明白。”
“哼!邱青霜你別以為能瞞得了本宮,你不僅憑著異香讓皇上對你寵愛有加,更是憑著異香讓太子對您神魂顛倒。而當日在漠河行宮內,你暗中勾搭錫兒一事,本宮更是一清二楚。當日本宮顧及你的顏麵,未曾在皇上跟前揭發你。想不到反而卻助長了你的氣焰。如今你一計不成,另生一計,因為自己有了身子,不便色誘錫兒,竟然將異香暗中授予何芩兒那個賤人,並讓她穿上你的衣物誘惑錫兒。錫兒定是誤將何芩兒誤當成了你,才會鑄成大錯失了太子之位。想不到,你不惜賠上好姐妹何芩兒的性命來謀害錫兒,如此惡毒的計謀,虧得你能想出來!”
皇後不再與青霜假顏相向,立即換上一副麵孔,抬手指著青霜,冷狠的大聲怒斥著,那模樣好似欲將其剝皮削骨,生吞活剮一般。
“你胡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青霜任是再有氣度,被皇後如此惡語誣蔑,也不再沉穩,當即連尊稱也顧不得呼,揚聲喝道,“青霜自入宮以來,謹言慎行恪守婦道,豈會行此汙穢之舉。至於那異香,青霜更是從未贈予任何人,包括芩兒在內!”
“狡辯,本宮己揭穿你的本來麵目,竟然還在狡辯!”皇後冷笑連連,因為激動指向青霜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著,指尖雖然纖細,但修長的指甲蓋卻並未染著豔麗的蔻丹,指甲蓋上竟然隱隱泛起怪異的黑澤。青霜有些分神的看著皇後指尖,耳旁繼續傳來皇後怒聲喝斥,“何芩兒那賤人身帶異香之事,並非本宮無中生有,就連皇上也是知曉的。如今何芩兒色誘錫兒,害的他被皇上廢了太子之位的消息,在宮裏己非秘聞。皇上想遮掩己是遮掩不住的,不如辰婕妤出麵請皇上前來鳳藻宮,在皇上跟前親自解釋可好!”
“芩兒竟然身帶異香...就連皇上也是知曉的?”皇後言至於此,看其神色並不象在胡說,青霜不由心中一沉,頓感事態嚴重,回身淡淡的看向碧兒,眸子裏滿是問詢之色。
自從當初發現香料內含暗毒以後,那香料便一直收拾在庫房內。如今又怎會出現在芩兒身上。
碧兒得青霜眼神問詢,當即連連搖頭,輕聲呼道,“小主,奴婢哪敢私自將香料贈予何采女。棗兒向來膽小,更不敢如此妄為,此事想來另有蹊蹺。”
難不成...青霜微驚,香料的調配方法乃香若姑姑所授,難不成芩兒身上的香料出自香若姑姑手中,青霜隻感背心直冒冷汗,如今何芩兒己逝,香料的出處己成未解之謎。若是真如皇後所言,皇上己經知曉何芩兒身帶異香,但是長生殿內卻並未傳出動靜,想來皇上並未疑心其他,隻當自己與芩兒姐妹情深,賜她香料罷了。
但是,若皇後死咬著此事不放,並歪屈事實,聲稱自己暗誘太子,一旦鬧到皇上那裏,再加上何芩兒身著自己贈予的錦色華服,此事便加解釋不清了。
至此,青霜終於明白,為何自己在鳳藻宮內跌到,皇後卻是滿臉的有恃無恐。原來她早己料定自己為免惹火燒身,不敢將此事鬧大,而那套於腕間的佛珠,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便更不得而知了。幸虧自己時運高,如此驚險的跌了一跤,身子並無不妥,若適才那一下,損了胎氣,恐怕也隻有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你當真以為本宮想要你前來探視慰藉?”皇後冷聲一笑,不屑的言道,“實話對你說,本宮今日讓你前來,隻是小懲大戒罷了,你要記住了,錫兒雖然失了太子之位,但是本宮卻仍是皇後之位,仍是六宮之主。憑著本宮與皇上多年夫妻的情份,區區禁足算得了什麽。本宮如今隻是暫時歇上一歇罷了,若你能對本宮重掌鳳印加以暗助,你暗誘錫兒的這一頁,在本宮這裏便算是揭了過去,否則...”皇後滿麵陰霾的對青霜言道,“否則你應當知道,身為嬪妃不思安份,色誘皇子,與之關係不清不楚的後果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