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錦繡軒,碧兒己經在替棗兒冷敷臉上的傷患了。見青霜回軒,棗兒很是惶恐的來到青霜房中,滿臉淚痕的跪了下來,“小主,是奴婢沒用,奴婢給小主添亂了,小主,您責罰奴婢吧。”
看著棗兒瘦削的瓜子臉,經莫如芝一陣折騰,如今卻腫的圓亮發光,眼角處大片的瘀青觸目驚心,青霜無奈的言道:“你己然是這副模樣,讓我如何時罰你。況且今日之裏乃莫氏故意尋我的岔子,與其說是你給我添了亂子,倒不如說,是我與莫氏之爭,累你受罪了。”
青霜一席話,棗兒雖然臉上火辣,內心卻如暖流淌過:邱小主,總是這般體恤宮人,此事若是放在其他宮裏,定會在宮人身上撒氣,哪裏還會如青霜一般,將罪責往自己身上包攬的。
棗兒如此的慘狀,青霜悲憐不己,回身繼續對小承子言道,“小承子,去太醫院裏取些活血化瘀的膏藥,給棗兒敷上。她傷的如此重,僅僅冷敷卻是不行的。”
小承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快步往太醫院奔去。
“唉!”青霜一聲輕歎,道:棗兒僅是一名粗婢,而自己身份僅是采女,自然不會有太醫肯前來替棗兒診治,若是義兄在宮裏,倒是方便了許多。隻是......隻是義兄與義父現在究竟狀況如何了,卻一無所知,真是讓人越發擔心了。
青霜憂心的看著受傷的棗兒,心中掛念杳無音訊的義父,再想著那步步緊逼的莫如芝,心情更是跌入了穀底。旁人見自己好似風光無限,有皇上寵愛,又有皇後撐腰。但是誰人又知個中滋味,皇上雖然寵愛自己,但是終歸卻是以色事人。
常言道:以色事人終不得長久。若自己與皇上之間的情義,僅限於床第之間,並無交心之情,後宮女子新舊更替頻繁,自己最終能走到那一步,也盡未知。
青霜思緒繼續遊走,至於皇後,則更不必奢望她會真心保得自己安然,眼下雖然皇後力扶自己上位,卻隻是將自己當做一枚棋子罷了。一旦自己這枚棋子失效,又豈會再多看自己一眼。
天下間,真心待自己好的,非義父與義兄莫屬了。偏偏如今他二人雙雙沒了音訊。
思至此,青霜心中越發難安了。
就是青霜走神的當口,小承子己返了回來,“小承子,你不是去太醫院取藥嗎,怎得又回來了?”正在棗兒臉上敷著冷麵巾的碧兒,停下手裏動作,抬頭問詢著小承子。
小承子喘著粗氣,來不及回答碧兒的問話,對青霜躬身應道:“小主,奴才在去太醫院的路處,正好遇見了曾太醫,奴才便回來了。”
“曾太醫?”青霜心中一陣狂喜,努力平靜的言道:“可是太醫院的曾少聰曾太醫?”
“回小主,正是曾少聰曾太醫。曾太醫說正準備前來為小主請平安脈,奴才心想,稍後曾太醫,替小主請過脈以後,也可順道給棗兒看看......”小承說出這番話語時,顯的極為謹慎,神色更是小心翼翼的觀望青霜的神色,見其雖然麵色平靜,對自己的話語毫不理會,而是頻頻的向外張望。
小承子暗道:莫非小主對自己私自作主甚為不滿,故而才不予理會“
“小主,奴才無狀了,奴才這就去太醫院替棗兒取藥。”小承子心中一驚,連忙鞠了鞠身子,便欲退下。
也怪不得小承子如此謹小慎微,棗兒僅是區區粗婢,任她遍體鱗傷,若無主子的應允,哪裏有資格請太醫診治。平日裏青霜待宮人極好,因此小承子才大膽開口,希望曾太醫能替棗兒瞧瞧,原以為青霜會滿口應下,卻不料在聽完小承子的話語後,青霜卻顯的毫不在意一般。
“小承子,你去何處?曾太醫在何處,怎不見人?”青霜略作張望,卻不見曾少聰的身影,回身卻見小承子正欲離去,不由急聲詢道。
“回小主,奴才急趕著回來報信,曾太醫隨後就到。”小承子說話間,走出廂房數步,望向軒院內,當下有些奇怪的碎語道:“這是怎麽了,剛剛曾太醫還在身後跟著,就算我走的急了點,這會兒也該趕來了吧。”
青霜再也按捺不住,索性站起身來,透過雕花窗欞,好一陣觀望,終於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斜挎藥箱急匆匆的奔進軒院。
“微臣參見邱采女。”不多時,曾少聰己快步入房,當著奴才們的麵,依舊做足了禮數,並不敢暴露二人關係,以省得落下話柄。
“曾太醫不必多禮。”見曾少聰安好,青霜心中鬱結總算放了一半,有奴婢在,說話也不甚方便,唯有將滿腹的疑問暫時壓了下來,“曾太醫,來的正是時候,快開些方子給棗兒用上,你看她傷的可是不輕。”
小承子見青霜開口便是讓曾太醫替棗兒看病,心裏一陣暖和,同時向青霜投去很是感激的一瞥。
曾少聰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替棗兒查看傷勢,隨後從藥箱裏取出活血化瘀的膏藥,又另開了道方子,讓小承子拿去太醫院裏取藥,好一陣忙活,替棗兒的診治總算告了一個段落。
隨後青霜吩咐碧兒領著棗兒回房養傷,奴婢們離去,兄妹二人這才有了說話的機會,“義兄,義父怎樣了?”一開口,青霜便迫不急待的開言詢問。
曾少聰微微一愣,“好端端的小主怎麽問起父親來?父親身強體健,好的很,小主盡管放心。”
“啊?不對,我明明聽說義父與藥材商鬧了些糾紛,使得別人追債上門,義父己經將醫館裏的藥材盡悉變賣還債,就連醫館恐怕也難以維持下去了。”青霜頗為傷感到的言道。
“何人如此造謠?家父好好的,醫館的生意也如以往一般,哪裏有人前來追債?”曾少聰擰起眉頭,應聲言道。
“怎麽,難道我的消息有誤?”青霜驚詫不己,“那近段時日義兄為何不在宮裏,我幾番派人前去太醫院打聽,卻沒有任何消息,這又是為何?”
曾少聰失笑,低聲言道:“邱采女,你隻知道微臣近日不在宮中,你可又知道,太醫院裏有五位太醫都不在宮裏。”
青霜更是迷糊了,喃聲言道:“義兄,此話從何說起,青霜不太明白。”
“前段時日,荊州召開醫界盛會,屆時全國各地精通疑難雜症的醫者,皆會匯聚在荊州交流醫理學術,太醫院盡管不乏杏林高手,可是如此盛會卻是不容錯過的。因此院史大人,便挑選了包括微臣在內的五位太醫,以民間醫者的身份,前往荊州參加醫界盛會,借機尋得民間攻克疑症的密方,以備不時之需。”曾少聰此時紅光滿麵,一提及那荊州醫界盛會,便按捺不住的興奮,說話也是好一陣眉飛色舞。
青霜聞言,卻陷入了沉思,對於義兄口中的醫界盛會,她興趣泛泛,此時令她滿心疑慮的卻是,既然義父在家安然無恙,那為何當夜安妃的伺婢琴沁會如此傳言,難道是認錯了醫館?不可能,琴沁當時連醫館的具體位置也說的一清二楚,豈會有錯。難道......青霜心中一驚,難道,那婢子是故意如此言道,為的便是試探於我。若果真如此,那自己假裝失憶之事,安妃定然己生了疑心,或者說,安妃己經洞悉了自己假裝失憶之事,隻是暫時沒有聲張罷了。
青霜心中百轉千回,將那夜安妃與自己漫步於永巷裏的對話及場景,一一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越想越是生疑,安妃她究竟打的什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