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軒內廂浴房內,香意盎然,朦朧的氣霧繚繞而上,青霜不著一絲全身沒入碩大的黃木浴桶內。澄清的浴湯麵上,殷紅的玫瑰花瓣、黃澤的金菊絲片隨波輕蕩,隨著玉臂輕撥水麵的動作,片片瓣兒向桶壁蕩去。滿頭青絲傾泄而下,隨意的散落在浴桶壁外、香嫩的玉肩上以及部份沒入水中,與花瓣兒糾纏不清。
青霜倚靠在浴桶一側,靈眸微閉姿意享受著溫暖水流的愛撫,此時雙腳己恢複了暖意,適才在柏林內水池中,那刺骨的徹寒蕩然無存,此時看來宛若隔世之痛一般。唯有腳踝處仍隱有痛意,但而今在溫水的嗬護下,痛感幾乎微不可見。
碧兒見青霜乏了,早己悄然退了出去,此時房內一片寂靜,適才碧兒的回稟聲卻久久的在腦海裏回蕩著‘小主,皇後娘娘傳旨,小主今晚於長生殿伺寢!’
‘伺寢!’極簡單的兩字,卻飽含著無數深宮女子的期盼與怨懟。甚至有的後宮女子,傾其一身也未能得聖顏眷顧。而自己則憑著皇後的一道懿旨,輕易得償所願。
慢著!思至此,青霜心中如雷重擊,‘得償所願’,自己內心深處,是真真正正的希望得到聖意恩憐麽?
青霜嬌美的唇角泛起一抹澀澀的笑意,男歡女愛理應從內心互悅於對方,方乃上盛欲愛。而自己則連稍後恩寵自己之人是何種性情、何種相貌、甚至他具體是何年紀也不確定。可這一身玉柔,則必須絲絲盡然的曝露於對方眼前,任其溫存抑或粗暴的入侵。
這......這便是所謂的‘得償所願’麽?青霜心情頓感鬱結,波波蕩來的水浪撞擊在肌膚上,好似聖恩輕撫於上,青霜沒來由的一陣心煩,心緒陷入了無盡的矛盾。
猛的撥開輕撫自己玉肌的水浪,無濟於事,卻發出了巨大的水花聲,“小主,可是水涼了,奴婢再加些熱水可好?”水聲驚動了房外伺候的碧兒。
“不必,水溫還好。”碧兒突兀的入內,將青霜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是哦,我的確是‘得償所願’,枉我千辛萬苦死裏逃生,潛入禦香坊為婢,甚至假作失憶,刻意迎奉的討好取悅於皇後,為的不就是真真正正的成為皇上的人嗎?
自己身處後宮內苑,身旁更有豺狼惡虎窺覬,而前方更有一個個亂如絞絲的疑團待自己去破譯,親娘在天之靈是當真含冤莫白,還是的確負罪在身,這一切的一切,唯有在自己有了倚傍之後,方才有能力一一查證。而自己的依靠除了當今聖上,還能是誰?
今夜伺寢若非‘得償所願’又是什麽呢?
“小主......”青霜不再開言,碧兒有些擔心的上前低聲喚道。
“唔.......”青霜輕應,同時睜開鳳眸,透過薄霧看著碧兒。
“小主,今夜伺寢原本是天大的喜訊,可是奴婢卻擔心您的腳......”適才青霜在柏林裏久涉於水中,許是雙足受了寒氣,回軒院的那段路途行動己經很是艱難,若非自己與香若姑姑全力攙扶,單憑她自己的力氣是定難回來的。而稍後還需得前往長生殿伺寢,這長長的一段路途,小主當如何前行?
“我的腳?”青霜微微一動,從水中伸出雙足,順勢搭在浴桶邊緣,粉嫩的雙足上水珠剔透閃亮,不大不小的腳趾蓋被溫水浸泡之後,呈潤粉之色。好似一顆顆粉潤小珠鑲嵌於上,那般嬌可誘人,“我的腳並無不妥......唏......”青霜話音未畢,微微一動,腳踝處卻傳來陣陣刺痛,頓時痛的她花顏失色。
“小主!哎,這當如何是好?”碧兒大驚,眼看著小主今夜伺寢,可是偏偏腳踝受了寒氣,若因此而未能伺寢,那當如何是好!“小主,莫急,奴婢去傳太醫。”說話間,碧兒己快步向浴房外奔去。
“慢著!”青霜急呼,“慢著,扶我起來試試。”此時青霜己經從浴桶裏坐直了身子,兩手輕搭著桶沿借力欲站起身來,接連用了數次,卻著失無力站直身子。
碧兒返身快步上前,用力的挽扶著青霜的手肘,好不容易這才站了起來,光潔的美胴掛著澤澤水滴,完美的呈現在碧兒眼前。縱然碧兒同為女子,也頓感眼前一亮,下意識的輕呼道:“小主,您好美!”由衷的驚歎,沒有華麗的詞藻形容修飾,有的隻是驚豔的唏噓聲。
“放肆!”青霜臉上紅粉緋緋暗喝道。自從成年以來,自己從未赤身於人前,剛才若非想要試著能否站直身子,她也定然不會讓碧兒留下攙扶。此時聞得碧兒驚呼,這才驚羞不己。
“奴婢無狀了。”碧兒輕聲恭應,連忙將一旁黃梨木架上取下素衫,披在青霜身上,暫時掩蓋了嬌體光華。
青霜站直身子,試了試腳踝處,雖仍然痛的厲害,卻並未入骨,想來歇上一晚定會好轉,“不如你去回了皇後娘娘,就說我患了腳患,今日恐難遠行,歇上一夜即可。不如伺寢之事延後......”
“這怎麽行?”青霜還沒說完,碧兒己經率先不依的輕呼起來,“小主啊,伺寢可是別的主子日盼夜盼之事,今夜得皇後娘娘垂愛,小主方可伺寢,豈可推脫?”
“那當如何是好,如今腳裸受了傷,我可是寸步難行啊!”青霜微急,她哪裏不知伺寢機會難得,可是自己眼下這樣,總不能爬著去長生殿吧?
“寸步難行?”突然冷枝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不知何時皇後的貼身伺婢冷枝己抬步邁了進來。
“冷枝姑姑。”碧兒連忙對冷枝福身施禮。
“冷枝見過邱小主。”冷枝對身披素衫,仍駐立於浴桶內的青霜微微一福,淡聲言道,“聽說小主受了腳寒,可是當真行走不得?”想是冷枝入軒時,棗兒己事先回了她。
“姑姑說的是,青霜腳踝疼痛難忍,行動頗為困難,哎......”青霜滿麵懊惱,見冷枝麵色微變,立即又繼續言道:“姑姑莫急,青霜腳踝隻是受了寒氣,想來明日便會好轉。”
冷枝眼珠子微微一轉,定定的看著能夠正常站立的青霜,詢道:“邱小主的意思是,明日便可行動自如,此話當真?”
“青霜雖然愚笨,可自己的身子卻是清楚的。幼時青霜雙足也曾受過寒氣,歇上一晚便無大礙了。”青霜這話倒是說的實話,年幼時曾在村頭的溪水裏貪玩戲水,也曾因此受了寒氣,而被母親背著回家。但通常歇上一夜,每二日又可活蹦亂跳了。此次狀況看來,定然也是如此,故而剛才碧兒欲去請太醫時,她才及時的予以製止。
“那便好,明日夜裏便是後宮月宴,若你今夜未能伺寢,那明晚的月宴便不得入座,因此娘娘有旨,今夜無論如何也不可誤了伺寢。”說話間,冷枝定定的掃了一眼,青霜隱於水中的雙足,“就是抬,也要抬去。”
“啊!”青霜不禁目瞪口呆,愣在了當場......
翠柏宮偏殿,雖然房門虛掩,但房內卻時而傳出皇上如洪鍾般的朗笑聲,“嗯,不錯,如芝的確舞姿曼妙,如芝,再舞一曲於朕賞悅。”
“皇上......”身著七彩蝶衣的莫如芝一聲嬌吟,如一隻翩躚起舞的彩蝶般,撲向皇上撒歡的輕倚在臂膀上,嬌囈連語:“皇上,臣妾有些乏了......”聲調軟糯嬌媚,直直的酥進皇上的骨子裏去了。
“哈哈,既是乏了,就陪朕坐坐,今夜朕不走了,留在此處,看朕的如芝舞給朕看。”皇上聖心大悅,探手輕輕在莫如芝的嬌俏的鼻翼上一點,調笑著言道。
“皇上此話當真?”莫如芝大喜,更將頭輕擱在皇上寬厚的肩膀上,極其曖昧的輕蹭著,“那今夜臣妾便好好的舞給皇上看......”聲調軟媚,極具挑逗,皇上揚聲一笑,大手順勢一把握在如芝的小蠻腰上,將其重重的攬入懷中,淺吻著香頸,含混的言道:“朕等著......”
溫熱的龍息噴在頸間,莫如芝隻感一陣熱癢,忍不住輕吟嬉笑道:“嗬嗬,皇上,臣妾好癢......”
二人調笑聲混作一團......
這時,房外傳來張萬福的恭呼聲:“回皇上,明日便是月宴,皇後娘娘特意送了一件禮物,請皇上移駕長生殿禦覽。”
“朕明日再去一觀。”皇上壞了興致,有些不滿的沉聲應道。
“回皇上,皇後娘娘說了,此禮物是特意為皇上精心準備的,就連太後也讚不絕口,故而還望皇上移駕一觀才是。”張萬福並不死心,繼續言道。
皇上被張萬福死皮賴臉的絮嘮攪了雅興,正欲發火,卻聞這奴才抬出了太後,若皇後他可以不予理會,但是太後那廂,卻是不敢怠慢的,“既是如此,擺駕長生殿。”皇上極不舍的放開滿懷軟玉,起身向房外走去。
“皇上......”莫如芝一聲嬌吟,雙眸含怨似嗔的看著皇上。
“乖了,朕去看看就回,如芝放心,今夜任是多晚,朕也會回來觀你起舞。”皇上雙眸含笑,滿是柔情的輕聲慰道。
“嗯,皇上,臣妾等著您......”莫如芝甜甜應聲,這才放下心來,心底暗自碎言:哼,皇後!任你如何百般討好皇上,也不及我一聲嬌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