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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親自發了話,忘憂和初寧便被帶回了住處,命人看管起來。
退出去之前,初寧回頭看了一眼軟倒在景桓懷中的息桃,息桃一雙美豔妖嬈的眼睛,正好也看過來,對著初寧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被看管的日子簡直度日如年,忘憂生性冷漠慣了,照舊翻看自己帶來的那些古籍。初寧卻有些按捺不住了,不斷地伸長了脖子向外張望。
入夜時分,初寧與忘憂分隔在兩間比鄰的臥室之中。初寧合衣躺下,迷迷糊糊地正要睡過去,忽然聽見房門有極輕微的響動。有人緩緩推開了門,一步步走到床邊來。
初寧閉著眼默默數著步子,估計那人將將走到床邊時,猛地翻身坐起,入眼卻是景元一的一張臉。
有了前幾次的經曆,初寧也學乖了,不動也不說話,隻盯著對麵人的反應,在心裏探究他究竟是不是景元一本人。
站在床前的景元一,抬手便來拉初寧的手腕:“還不走,等著家主定你的罪麽?”
初寧被他扣著手腕帶起,在地上胡亂踩了一雙鞋子,跟著他走到院子裏。這一晚月色正好,月色的光華給院落裏每一處亭台樓閣,都罩上了一層白霜似的光暈,初寧就在這一片乳白色的光暈之中,停住了腳步。
景元一回身:“怎麽了,為什麽不走了?”
初寧也不接話,化指成刃,在半邊手臂上猛地一劃,鮮紅溫熱的血,從她的手臂上噴濺出來,劃出一道弧線,正落在景元一的臉上。
那張原本已經熟悉得爛熟於心的臉,沾染了初寧的血後,在月光照射之下,忽然開始發生了詭秘的變化。光滑的皮膚漸漸起了一層皺,然後消融、褪去,那臉先變成了姬重光的樣子,接著又變成了赫真的樣子,最終定格下來,卻是一張少女的臉孔。
那張臉,初寧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從前被驅逐出東齊的素錦瑤。沒有沾上獻血的部分,仍舊保留著景元一的樣子,兩張原本都還算得上漂亮的臉,以這種方式交雜在一起,看上去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素錦瑤覺出有帶著體溫的液體灑在自己臉上,抬手摸了一下,看到手指上蹭到的血跡,抬眼對初寧說:“你的血還真是有用。”
初寧冷眼看著素錦瑤,並不說話。其實素錦瑤這次已經被從前更加小心,把景元一的語氣神態,學了七八成相似,要不是初寧提早心裏有了提防的念頭,極有可能會被她蒙騙過去。
素錦瑤本就是個做出來的靈奴娃娃,連她原本的身形容貌,也是佳音替她描畫出來的,現在她自己掌握了描畫外貌的方法,可以隨意改換模樣。
初寧看到露出來的那張臉時,心裏便立刻想透了前因後果,她看了素錦瑤幾眼,明知道不會得到什麽答案,還是開口問了:“你現在替誰做事?”
素錦瑤微微一笑,被動作牽扯得麵目更加猙獰:“你想知道?你現在應該心裏很得意吧,我和你的地位完全交換過來了,你是公主身邊的禮官,我是見不得光的刺客。”
聽見“刺客”二字,初寧忽然想到什麽,皺眉反問:“你做了荀氏的殺手?”
她實在沒料想到,這位從前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會做了荀氏的殺手。外人隻看到荀氏對成名的殺手十分優待,吃好的,穿好的,可以隨意要求主人製作趁手的兵器,卻很少有人會關注,要想成為一名值得荀氏看重的殺手,需要首先忍受多少隱秘辛酸。
且不說所有的殺手都必須頻繁、密集地接受任務,以便保持自己在殺手之中的排名,荀氏還鼓勵殺手之間互相挑戰,如果斬殺了排名在自己之前的刺客,排位也能夠一躍而上。
見素錦瑤並不否認,初寧又說:“何必呢,從前二舅舅把你當做掌上明珠,你被一國公主教養著長大,現在卻給晉國一個家臣做犬牙。”
素錦瑤聽了她的話,倒也不見惱怒,隻露出一個標準的遮掩住本來情緒的笑容:“主人想要你身上的東西,從前爹爹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拿到,我現在換個方法試試罷了,有什麽不對麽?”
話音未落,她將衣衫袍袖一揮,白色的煙霧便從她手掌間飄散出來。
初寧本已經留意提防她的動作,防著她突然出手偷襲自己,卻沒料到素錦瑤這一下並未使用術法,而是把早已經藏在衣袖中的迷藥藥粉揚出來。初寧抬起衣袖遮住了自己的口鼻,眼看著素錦瑤消失在月色之中。
負責看守的她們兩人的景氏家仆,原本守在院子之外,聽見聲音便衝進來,隻來得及把初寧送回房間。一來一回,半空裏飄灑的藥粉便被他們吸進了大半,這些家仆因為眼前出現了幻覺而又哭又笑,鬧出的聲響終於再次驚動了景桓。
景桓深夜時分聞訊而來,身邊還跟著息桃,幾乎是在毫不掩飾地宣告,他跟息桃在一處過夜。
忘憂被仆從帶來時,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倦色,進了門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便先站在初寧身邊,表示跟她同進退的態度。
息桃瞥了她們一眼,當著景桓的麵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地便問:“這是怎麽回事?”
看守的人不敢隱瞞,隻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形如實說出來,素錦瑤用的方法,跟前麵幾次大同小異,先躲在暗處觀察那些守衛的樣子,然後自己描摹外貌,變換成其中的人,把摻進了迷藥的酒和飯菜分給其他人吃,等迷藥發作,她便進來了。
息桃手臂勾著景桓的脖子說:“公主和這位女官剛剛關進來,立刻就有人來硬闖,莫非是要逃走麽?”
初寧對她幾次三番的逼迫很是憤怒,當下接了一句:“也可能是有人看著我們公主不順眼,趁機來滅口的。”
“是嘛,”息桃拖著長聲,“你們公主和你剛剛到晉國不久,應該沒有什麽熟人在此吧,不知道是什麽人看你們不順眼呢?”
初寧真想說上一句“你不就是”,隻是眼下的情形,這話不太合適罷了。
就在這時,那群守衛中間又有人開口了,有人自稱從前曾經去過東齊,他剛好認出來。剛才闖進來的那個人,露出真容時,分明就是東齊素音世家那位備受矚目的大小姐。
不管是出於誰的授意,守衛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坐實了初寧是打算逃走的。
初寧還沒說話,門口又傳來人語聲,話是對那個守衛說的:“那麽你在東齊的時候,有沒有打聽一下,素音世家的大小姐,跟如今公主的這位禮官,究竟關係如何呢?”
景元一大步跨進來,一件有些寬大的衣袍罩在他身上,反倒顯得翩然欲飛。他走到息桃和景桓的麵前:“我在東齊逗留多年,對素音家的事情熟悉得很,東齊恐怕沒有多少人不知道,大小姐與如今公主身邊這位禮官不和。這位禮官的生母,就是那位少女時代驚才絕豔的祭師,在家裏的地位尷尬得很。”
他第一次在初寧麵前打了照麵,卻一眼都不看她,而是直直地看向景桓身側的息桃,目光中似乎帶著一些挑釁的意味。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初寧忽然覺得,這兩個人有些說不上來的相似之處。他們的五官並非多麽像,隻是那種說話時明明是在陳述,卻又帶著點反問意味的語氣,讓人覺得十分近似。
這一次,息桃還沒開口,景桓已經先說話了:“元一,你在東齊停留了那麽久,從前身邊伺候的人,也好久沒見了吧?”
景桓抬起手掌輕拍三下,一名小僮模樣的人走出來,隻是年紀比尋常的書童大得多。那人看見元一,雙膝一軟,就忍不住要跪下去,卻被景桓抬著胳膊攔住了,甕聲甕氣地問:“你看看清楚,這是不是你從前的主人,景元一?”
書童的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接著嚎啕大哭起來:“家主,我的主人,到達東齊不久,就因為水土不服染上了重病。他吃不慣東齊的菜肴,什麽藥都喂不進去,沒有多長時間就……就去了。”
他抬起頭,眼睛裏還帶著淚,看向景元一:“這一位公子,我實在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隻是肯定一點,他絕對不是我從前的主人。”
那小僮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舊主人,一時抽抽噎噎地止也止不住,隻是礙著家主的威嚴,不得不硬生生地憋回去。
景桓抬手示意他退到一邊去,接著指著景元一問:“他說你不是他從前的主人,能不能說說看,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