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說◇網 .】,精彩無彈窗免費閱讀!
姬重光並沒接他的話,隻是遠遠地看著景氏城池方向。
君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聲音裏帶著幾分蠱惑的意味:“一個女人而已,沒有了疤痕,好像的確比以前美了一些,等你大權在握,這種姿色,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是注定要做王的人,不該在這裏多做停留。”
姬重光收回目光,冷冷淡淡地說:“我不過是在想,或許還有別的方法,來收服地下那堆沙土。”他瞄了一眼君望熱切的臉:“你知道我的性格一向如此,我想要做的,從來沒有人能攔我。”
……
沒有姬重光指點,初寧是實實在在一步步走回去的,心裏亂糟糟地想著事情,也不覺得這條路有多遠。
景元一竟然就在原處一動不動地守著她的身體等著,見初寧回來,掩飾不住一臉倦容,收回雙臂還不忘嬉笑著對她解釋:“是你讓我在這裏守著的,可不是我無禮。”
初寧一下子沒能領會他是什麽意思,看到他肩上衣衫已經破碎成零散的布條,滲出的血跡已經幹涸,這才反應過來,這座城池四麵都是黃沙,每到夜裏風沙漫天,他自己張開雙臂護住她離魂之後的軀體。風沙像細小的刀子一樣,連木料外麵的漆皮都能生生刮去一層,何況血肉之軀。
她忽然覺得這人有點傻,忍不住鼻中微微發酸,強顏歡笑地說:“當我是個蛋麽,還用這樣護住?”
景元一隨口應聲:“是個笨蛋,怕挪動你回來找不到地方,誰知道你會不會被人追殺著回來?”
他向來沒什麽正經,但卻心細如發,一眼便看出初寧情緒不大好,再沒提起她向來不愛聽的那句“小美人兒”,隻告訴她忘憂已經順利返回,消息已經報給家主知道。
初寧回到忘憂的住處時,驚訝地發現赫真又變成了一匹馬,精神抖擻地站在院子裏。她戲謔心起,走上去理了理它光滑油亮的馬鬃,挑著音調問:“從前是誰說的,自己寧死也不要再變回馬形、不要吃草了?”
赫真賊眉鼠眼地四下看看,確定沒有旁人才壓低了聲音說:“老子也不想啊,要不是為了忘憂的聲譽,你以為我願意在這當馬?騎一匹馬回來,總比被一個男人救回來好吧。”
初寧滿意地在他脖頸上拍拍:“沒想到,你還很有義氣嘛。看在你如此義薄雲天的份上,今天半夜我給你送點好吃的。”
不說便罷,一說這個赫真反倒急了:“老子現在哪有心情吃?!”一句話出口,又猛地想起應該小點聲,怕被人聽見了後果嚴重,隻恨不能抬起一隻前蹄來捂住。
它壓低了聲音對初寧說:“那個家主老瘸子已經放話來,今晚要過來看忘憂,給她壓壓驚,我估計,多半是借著看忘憂的機會,要來看我!”
初寧實在憋不住,笑得彎下腰去:“你哪來的如此自信,你也說了,人家是老瘸子,不是老太監。放著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不看,要來看你,誰信?”
赫真瞪圓了一雙馬眼:“我沒開玩笑,你認真點好不好?這裏的人雖然看著都不怎麽順眼,但是個個都很識貨,我送忘憂回來那天,那些人看見我就眼裏放光,那個老瘸子簡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滿臉都寫著四個字,想要把我據、為、己、有。”
這話倒是不假,晉國以豢養猛獸為榮,對奇珍異獸,人人都很喜愛。景氏有權有勢,又擅長狩獵,看到品質上乘的獸類,就忍不住想要變成自己的。偏偏赫真的馬形又是那種俊朗得一點不知道收斂的,純白的鬃毛無風自動,四條長腿簡直比得過窈窕的美女,尾巴又是那種既蓬鬆又順滑的,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赫真簡直要詛天咒地了:“萬一老瘸子要騎我怎麽辦,他那麽胖,不得給老子騎成駱駝?”
初寧剛要說話,忽然想起地宮裏那一幕,把眉眼一豎:“現在想起我來了,你在地宮裏見色忘友、扔下我不管的時候,怎麽沒料到有今天?”
赫真有些欲哭無淚了:“老子當時隻來得及抓住一個人啊,你覺得我撈你上來、把忘憂留在下麵就合適?再說了,你這不也好好的麽,我沒救你自然有旁人救你就是了。”
初寧似乎從他的話裏聽出點什麽來:“你知道姬重光也會去?你又是怎麽會出現在那的?”
赫真這會兒不敢惹惱了初寧,他一直覺得初寧一肚子壞水,搞不好真把自己送給景氏的家主做寵物,隻好老老實實地說:“誰知道忘憂千裏迢迢來這麽一個地方,能不能過得好,我一路都遠遠地跟著你們,隻不過前麵那兩個人幫你們料理時,用不著我動手。至於姬重光嘛,我在沙海之上遇見了他,他還使壞耽擱了我一下,讓我晚些下去。”
提到姬重光,初寧的神情就暗淡下來,有些事她不願深究,覺得知道一個真相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可是並不代表她就真的想不透。姬重光與律沙家的人早有接觸,卻故意等到她馭靈之力耗盡,才把她帶進離魂之境。
存了心事的時候,她的聲音便幹澀起來:“你想走就可以自己走啊,又沒人攔著你,難道忘憂又給你吃了朝露?”
提到忘憂,赫真也泄了氣:“她肯給我吃朝露倒好了,她仍舊一句話也不跟我說。我在路上問她,如果老瘸子真的要跟她行夫妻之事,她打算怎麽辦。她甩給我兩個字‘去死!’雖然我料定她嫁給一個老瘸子不會幸福,但我也並不希望她就此尋死。”
本來已經情緒低落的初寧,愣是被赫真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理解能力,給驚得目瞪口呆。這究竟是兩個多麽遲鈍的人呢,忘憂那句話應該送給赫真的,並不是說自己打算去死吧。赫真能有這種不著調的想法,說明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並不希望忘憂真的做景氏家主的妻子,他擔心忘憂的生命和未來。
忘憂心存旖念時,他不曾明白過,等到忘憂真的心如死灰、要用自己給幼弟換得王位安寧時,他這份粗獷的情感,好像來得太遲了一點。
也許因為心生憐憫,初寧沒在跟赫真逗趣,答應了幫他想想辦法。她到底沒問出口,是想辦法幫他不要成為家主的寵物,還是幫他想辦法留住忘憂,不要做家主的女人。
初寧見著忘憂時,這位冰雪美人正望著窗外發呆。東齊一年裏有大半都是草色青翠的,可是這裏卻永遠都是黃沙漫天,並沒什麽好看的。
初寧向她詢問新婚當天的情形,究竟是什麽人把她帶走了。忘憂回憶起來,當天那個人進來時,五官樣貌與赫真十分相似,隻是赫真天生帶著點痞相,那股勁頭輕易模仿不來。
忘憂當時便心生警惕,可是那個人幾步上前,沒見他如何動作,忘憂便已經失去了知覺,再醒來時,便已經在地宮之中了。
初寧聽得直皺眉:“我原本以為,多半是晉國公主搞的鬼,想要撒了你為妻、她為妾的這口惡氣,可是晉國公主不該知道有赫真的存在,看來劫持你的另有其人。”
忘憂接過話去:“我一直留神偷聽那些人說話,應該是有人收買了他們把我劫走。這些從前戰神一樣的人,現在竟然淪落到收錢替人做這種事的地步,真是可悲。”
初寧想起在地宮中聽到的那些話,有些她並不大明白,眼前就有一個博古通今的人在,正好向忘憂請教:“律沙家的那些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種事拿來問忘憂,恰好是問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