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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一這會兒的身份有些特殊,無論是把他看作王太後身邊侍奉的人,還是看作景氏的客人,他在東齊王宮中,都不能輕易忽略他的話。
齊王後先開了口:“如果你有什麽好方法可以驗證,不妨說來聽聽。”
景元一用手指輕輕敲著麵前的小案,越是明知道滿殿的人都在等著他,越是慢悠悠地不著急:“方法倒也簡單,隻要找幾個跟素離有淵源的人,每人問上一個關於素離的私密問題,如果忘歡公子真是素離魂魄附體,一定可以回答得出這些問題,要是有人裝神弄鬼,這些問題也足夠辨別出來了。”
他雖然外貌比從前明顯長大了很多,一雙眼睛仍舊極度妖嬈,在大殿上環視了一圈,又說道:“素離從前經常在宮中走動,王後可以問一個問題,素姬夫人是素離的親姐妹,也可以問一個問題。”
他的目光又落在初寧身上:“這位新晉的、年輕貌美的內神官,也可以問一個問題。”如此輕佻放浪的態度,已經讓很多看不慣他的人皺起了眉。初寧看過來,他便對著初寧眨眨左眼。
齊王後點頭應允:“的確是個好辦法,還是素姬跟素離的關係更親近些,就讓素姬先問吧。”
素思容對著王後應了聲“是”,便開口問道:“如果你當真是我的大哥素離,那麽請問,你從前養過一隻獅虎獸,後來為什麽不見了?”
聽到這個問題,忘歡小小的臉上,現出一副複雜神色,良久才像個成年人一樣歎了口氣:“思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竟然用這個問題來試探我的態度。那隻獅虎獸去了哪裏,難道你心裏不清楚麽?要是我說出對你不利的話來,你就要當眾否認,斷言我不是素離。這問題本就隻有我和你知道,是對是錯,根本沒有第三個人能夠證明。你小時候玉雪可愛,現在為何會變得如此心機深沉?”
素思容聽了他的指責,一句話也不反駁,隻低垂著頭坐著,耳垂上的墜子隨著呼吸前後擺動。
素離見她毫無悔意,終於動了怒氣,沉聲說道:“那年你的兒子剛剛兩歲大,王上很寵愛你,去圍獵時在你的營帳裏小睡,宮中教授騎術的一名武官,跟你有些情意,借著圍獵的機會來看你。你原本想說幾句話就打發他走,不想你們爭執的聲音驚動了王上,剛好那時安兒借了我的獅虎獸去玩,你便殺了我的獅虎獸,對王上謊稱猛獸突然發狂,差點傷了安兒,安兒那時剛剛會說完整的話,就是因為這件事受了驚嚇,才會口吃的。我說的對不對?”
原本以為不過是場送別景氏的尋常宴會,卻爆出這麽多隱秘的舊事來,席上賓客都隱隱興奮起來。
素思容仍舊隻是垂頭坐著:“這些舊事,隨你怎麽編造,都已經無從驗證。我隻相信一點,我的大哥絕對不會這樣詆毀我的清白。”
“素姬夫人,”景元一又嬉笑著開口了,“我剛剛覺得,這個方法的確有點不太妥當,既然問的是私密問題,對與錯的確不好驗證,所以我想了個辦法修補一下。”
他在袖中摸了幾下,取出一隻小小的鼎,放在麵前:“這是我從景氏家裏帶出來的一樣東西,景氏的東西太多,也懶得取名字,至於它的功能嘛,剛好能辨別誰說了假話。”
景元一把另一隻手翻出來,上麵托著兩顆珍珠似的小珠子,一顆瑩瑩閃著藍光,與忘歡今天所穿的衣衫顏色相似,另一顆有些發綠,與素思容穿的湖綠色衣衫相似。他把兩顆珠子都放入小鼎中,隨著“咚”一聲輕響,素思容忽然捂著胸口“哎喲”了一聲,景元一這時才說:“撒了謊的人,會覺得胸口刺痛。”
忘歡仍舊站在原地,神情並無異樣。
初寧瞥了一眼景元一,見他笑吟吟地看著素思容,一副“你被我戳穿了”的表情,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人說是來幫自己的,幫忙的程度未免太大了些。
素思容向來最會察言觀色,王後幾次想抓她的錯處,都沒能得手,隻不過碰上了景元一這種不能以常理揣摩的貨色,栽在他手裏,倒也不算虧得慌。
她仍舊垂頭坐著,臉色卻透出灰白,她入宮前跟那名武官的確熟識,可都是那個人一廂情願,她不過在初入宮時,借著他熟悉宮中情形的便利,利用了他幾回,他竟然就當真了。
那樁醜聞原本也沒什麽,她本就是怕牽扯起來太過麻煩,才幹脆殺了獅虎獸遮掩,後來又找個機會把那個武官也打發了,可是現在當眾說出來,反倒讓人懷疑薑呈安是不是血統不純粹,恐怕真的無緣大位了。
齊王後這時又開了口,卻是對著初寧說話:“你也問一個問題吧,我的放在最後。”
初寧盈盈一笑:“我記事時,大舅舅早已經離開家中,我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好問。既然王後這麽說了,那我就請大舅舅講一件我母親從前的舊事吧。”
忘歡抬手做了一個捋胡須的動作,隻是他年紀尚小,下頷上根本沒有胡子,看上去有些怪異。這問題其實算是素離和初寧早就約定好的,他們做這一番布置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借素離的口,說出忘歡才是那個最適合繼承王位的人。
“天心有個怪脾氣,”忘歡老氣橫秋地開了口,“她對推演天機那一套,很看不慣,認為將來的事情就應該耐心等到發生時再去應對,提早知道了,隻會徒增煩惱。但她隻推演過一次天機,是想看看東齊未來的國運如何,結果發現王上的幾位公子,都會有性命之憂,儲位紛爭,直到有一個生辰純陽至剛的人出現,才會終結。那時太子仍在,王上說過永遠不會廢太子,我還曾經嘲笑她,明明是自己推演失誤,還埋怨推演會帶來煩惱。唉,現在看來,她的天資那麽不同凡響,怎麽可能推演失誤呢……”
一聲歎息,引得滿座賓客也跟著哀歎不止。太子和薑呈譽先後喪命,已屬於不祥,也許真的要忘歡做儲君,才會暫時安寧。
初寧輕輕點頭:“這的確像是我母親的風格。”王後的最後一個問題,現在看來也並非必要了,大多數人心裏已經相信,附身在忘憂身上的,千真萬確就是素離。
景元一對著王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還有必要麽?”
王後臉上神色如常:“既然說好了是三個問題,還是善始善終比較好。”
初寧看著這兩個人,隻疑心自己眼花了,似乎王後和景元一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王後便向著忘歡問了:“素離從前替我的宮中驅除過邪祟,我書房裏的陳設,許多年不曾變過,如果你真的是素離,應該還記得,我的書案旁邊,帳幔背後,擺了一隻什麽顏色的梅瓶?”
忘歡還是那副成年人的樣子,大笑了一聲說道:“王後是在詐我,您的帳幔之後,擺著一整株珊瑚,哪裏有什麽梅瓶?”
王後也跟著笑了:“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早就料到你必定答得出,我叫個人過去,當眾驗證一下,這件事也就可以結束了。”她抬手招來一名宮女,叫她去自己的書房裏看看,有內神官上前,在她身上開啟了術法,宮女雙眼所見,都會原樣呈現在大殿之上、眾人麵前。
小宮女應聲離去,畫麵隨著她的步子微微起伏,先是走出了設宴的大殿,接著繞過一段回廊,再然後進了王後的寢宮。書房之中,帳幔掀起,整株紅光耀眼的珊瑚赫然在目。
那小宮女正要退出來,畫麵忽然劇烈抖動起來,一聲驚叫同時傳來。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透過小宮女的眼睛,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姬重光跪坐在王後的書案另一側,雲樂公主一身輕紗蔽體,仰麵躺在他膝上,姬重光正俯下身子,在她一側臉頰上吮吸,看上去就像在親吻一般。
震驚過後,大殿中的目光,都轉到了初寧身上。從前姬重光與初寧之間的事,也不是什麽秘密,都以為姬重光也許有一日會娶了初寧,一個是流亡的公子,一個是私生女,湊作一對也沒什麽不可以。這會兒忽然有另一個女子跟姬重光舉止親密,所有人都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情,想看她如何反應。
可初寧還沒有任何表示,王後已經對著景寒開了口:“你們想要悄悄地帶重光公子回去,我也答應了,這是欺我東齊無人了?竟然在我的寢宮中,做出這種羞辱我女兒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