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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衛夫人一來的確被嚇壞了,二來也並沒拿初寧當尋常的值夜宮人,夜裏非要拉著初寧跟自己同榻而眠,絮絮地跟她說了半夜的話,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殿外傳來陣陣嘈雜喧鬧的聲音,小衛夫人先被這聲音驚醒,三下兩下推醒了睡在身邊的初寧。初寧半睜開眼睛時,四下裏還一團漆黑,連室內原本燃著的蠟燭都燒盡了,可天還沒有亮。
她起身披上外袍,要出去看看究竟,可小衛夫人又死死拉住她,嚇得手心冰涼,說什麽也不叫她離開。初寧隻好重新換了蠟,高聲叫外麵粗使的宮女進來,問問發生了什麽事。
進來的宮女也是一副臉色慘白的害怕模樣,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好半天才說出句話來,初寧問了幾次,才從她顛三倒四的話裏弄明白,就在這一晚,宮裏又有宮女無辜喪命。
這些準內神官原本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入宮,既然事情又發生了,初寧便該去看看。小衛夫人死死地拉住她的手,快要哭出來了,央求她天亮以後再去。小衛夫人哀求起來,連齊王也常常拒絕不得,初寧隻好陪著她等到天色漸明,這才出門。
這一回的命案,發生在膳房裏,死者是個負責清洗、打掃的粗使宮女,正像小衛夫人說的那樣,是個入宮沒多久的年輕姑娘。東齊王宮裏的宮女,一部分是前些年四處征戰帶回戰俘,還有一部分便是采買而來的,這個死去的宮女,就是臨都本地人,被家人賣進宮裏來的。
初寧到時,命案現場已經簡單處理過了,她對仵作的活兒原本也沒什麽興趣,隻從宮女下人的口中打聽了一下,知道那宮女因是新來的,便時常被膳房裏的老人兒欺負,把髒活累活交給她做,昨天又是清洗鍋灶直到半夜,一直沒有回房去睡。被人發現時,整個人仰麵倒在灶台之上,胸口被整個剖開,心髒被挖去不見了。
聽那些宮女講完,初寧倒有些慶幸小衛夫人絆住了自己,這麽血腥的場景,還是不要看見的好。
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地點各不相同,卻都是年輕的宮女被剖去心髒。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宮中的侍衛還是當著王後的麵,例行公事地進行詢問,哪些人來過膳房,死者生前有沒有什麽異常等等。
沒料到,這一問倒真的問出些事來。
膳房裏一名太監,指認素錦瑤當晚來過,說要用自己帶來的豆子煮些水喝。
有了這麽個引子,新近的準內神官中,也有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她們一起入宮當晚,素錦瑤就曾經被空狐嗅出身上有異常,這麽看來,她的確有些嫌疑。
王後倒是一如既往地不動聲色,隻問素錦瑤:“你自己怎麽說?”
素錦瑤在王後麵前跪倒回話:“我前些日子受了傷,被巴蟲入體,後來用至親引心頭血的方法才治好的,空狐的反應,多半是因為我體內巴蟲的餘毒還沒有清除幹淨。至於昨晚我來膳房煮水,也跟這件事有關,那些豆子有排毒強身的功效,我在家時也一直喝來著。”
她把剩下的豆子呈給王後看,王後則交給身邊通曉醫術和術法的宮人查驗,並沒有什麽異常。
看王後的神色,多半是信了素錦瑤的話,人堆兒裏卻有人不幹了:“我跟素家小姐並不熟悉,不過是就事論事,說得不對的地方,也請多包涵。先是被空狐嗅出異常,接著又到過命案現場,素家小姐用一句舊傷未愈就搪塞過去了,是不是太輕巧了?這世上不是沒有巧合,可要是巧合都碰在一塊兒,恐怕就該仔細查查了。”
初寧瞥了一眼,說話的少女長著一張鵝蛋臉,指甲上塗著紅紅的丹寇,是朝中一位文官的女兒,名字叫做常若雨。
她的話音剛落,立刻便有人接上:“我倒覺得這位小姐說的有幾分道理,既然我們現在都已經奉王命追查此事,有了線索便該順著挖一挖,不是隨便丟開了。”
這些少女東一句、西一句,初寧兩顆眼珠子轉得酸疼。這會說話的倒是熟人,正是從前總跟在薛念念身後的顧采薇,太子薑呈祈身死,薛氏根深葉大,仍舊是不可動搖的名門,可像顧家這些依附太子的人,卻成了旁人落井下石的對象。沒有了薛念念撐腰,顧采薇反倒更加言辭犀利刻薄。
她眯著眼睛朝初寧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說道:“素家從前不是說了,這位小姐是真凰命格,能引得靈石振動轟鳴,如此不同尋常的人物,肯定不會輕易被懷疑擊倒的,說不定從這裏入手,正能查找到真凶。”
顧采薇這時候提起真凰命格,顯見得沒安什麽好心,新的太子尚未明朗之前,素家小姐無論跟誰談婚論嫁,都有圖謀不軌的嫌疑。
初寧原本覺得這事跟自己沒關係,一聲不吭地聽著,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打算聽聽素錦瑤怎麽說。可顧采薇一扯出真凰命格那樁事來,她就不能繼續忍下去了,要是素錦瑤被她們拉下了水,素家可就隻剩下她是疑似真凰命格了。
她想起入宮第一晚素思容的親昵,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如果素家帶有真凰命格的女兒,能跟她的兒子親上加親,那麽薑呈安在王位之爭上,就可以再試上一試。此時此刻,她是真心實意地想把真凰命格的“殊榮”讓給素錦瑤,她可不想跟那個至今一句話都不說的公子安親上加親,更加不想對著隨時能看穿別人心思的素思容過一輩子。
想到這,初寧便開口了:“巧合之所以是巧合,就是因為不常有,我們也都聽說了,宮女被剖心而亡的命案,發生了不止一次了,可我們這些人入宮,才剛剛一晚而已,難道從前幾次,也都有素家小姐在場?要是沒有,昨天每個人都吃了這膳房裏做出來的飯,是不是也都有嫌疑?”
顧采薇冷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原來素家的兩位小姐,感情已經這麽好了。宮女剖心命案的確發生了不止一次了,我們這些人也的確是剛剛入宮沒錯,可這殺人的人明顯術法高超,能順利躲過宮中層層禁衛,從身份耀眼的人身上入手,自然比從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入手靠譜多了。”
初寧把眉一挑:“依你那怎麽著,先把她嚴刑拷打一番,看看有沒有線索?”這事情各有各的理,一句兩句說不清楚,隻能先把水攪渾了再說。
“夠了,”齊王後聲音不高,卻極具威嚴地喝止了她們兩個的話,“你們都是經過層層擇選的準內神官,爭來吵去像什麽樣子。”
事情的確有些棘手,向來果決的王後,沉吟了片刻,歎了口氣說:“隻好先把素家小姐看管起來了,要是這期間又有命案發生,就能證明素家小姐是無辜的了。”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聽王後的意思,似乎根本也沒指望能抓住這個凶手。
初寧回到小衛夫人的住處時,小衛夫人幾乎兩眼放光地撲上來,一連聲地問:“怎樣?你們有辦法沒有?”聽她說了當時的情形,小衛夫人又立刻泄了氣,跌坐回去:“唉,其實連我都想得到,一定跟素家小姐沒有關係,可是明明你們這些通曉術法的人剛剛入宮,這個人還敢作惡,看來並沒把你們放在眼裏。”
“那倒也不一定,”初寧輕輕撚動手指,“說不定這人故意挑在這個時間再次作案,一來給我們一個威嚇,二來也能製造混亂,還沒怎麽樣,準內神官之間已經先動起手來了。”
小衛夫人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總之就是沒指望了。”
素錦瑤被看管起來了,初寧反倒不得不對這件事上心,她被情勢所迫,不得不盡快想辦法找出真凶,要是素錦瑤被栽贓成凶手或是被殺了滅口,就太不好了。
她總覺得剖心的行為有些熟悉的怪異,一時卻沒有頭緒,素天心從前給她準備的那些書,都留在家裏並沒帶來,想來想去,隻好再求著小衛夫人出麵,叫忘憂來。忘憂有史官世家的血統,記憶力超群,她又帶著幼弟過了許多年孤苦清冷的日子,平常隻能靠讀書聊作安慰,她那些淵博的學識,正是初寧此刻需要的。
聽說有辦法,小衛夫人立刻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完全忘了當初因為忘歡而結下的那一點不愉快,立刻叫人去請忘憂來。
忘憂凝神仔細想了片刻,才對初寧說:“其實我也有過你這樣的想法,殺人取心,更像是在為某種術法積蓄力量,可惜我讀過的書也不算少了,並沒見到過有這麽一種術法的記載。更何況,手法這麽惡毒殘忍,即便真的有,也一定是邪術,不是正常修習的人應該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