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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寧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纖塵這個大驚小怪的樣子嚇出毛病來,她一麵向內間走過去,一麵開玩笑似的對纖塵說話:“有人怎麽了,難道我和你不是人,你也太……”
她把帶回來的藥物取出來,想去素天心的房間看看,放下藥就出來。可她剛一邁進去,便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力,將她整個包裹住,逼迫得她後半句話都咽回去了。
蒙蒙亮的清晨微光之下,她清楚地看見,素天心的床邊,跪坐著一個一身黑衣、頭帶鬥笠的男人,一隻手扼在素天心的脖子上,逼迫得她半跪在身前。
如果沒有認錯的話,應該就是上一次當街刺殺姬重光的人,初寧還清楚地記得,他把一支白羽箭用得出神入化,術法修為遠遠在自己之上,就連姬重光,也隻是勉強跟他戰成平手。
姬重光這是什麽人品,剛送了一大盒跌打生肌膏,自己家裏就來了這麽個大人物,看來那一大盒也沒有他說的那麽耐用,也不知道敷全身夠不夠。
那人把素天心往旁邊一推,一句話也不說,伸手就來抓初寧。在這樣的強者麵前,花言巧語是不會有用的,初寧把手裏的東西一丟,附身就往一處放雜物的小架子下麵鑽去,好在她身形嬌小,架子下麵的小小空隙,剛好可以容她通過。
那位黑衣鬥笠男,被雜物架子擋住了動作,身子便一頓,沒容初寧看清他是如何移動的,便已經繞到了初寧的前方,再次伸手朝她咽喉抓過來。
初寧弓著身子,半蹲在小架子下麵,沒辦法退回去,忽然想起上次姬重光用元魄珠操縱著自己的時候,總是攻擊他身上幾處脆弱的器官,取出咒簽,幻化成一股飛沙,便向他揚過去。
黑衣鬥笠男抬手虛虛一拂,那些飛沙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初寧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她吹一聲口哨,想喚明瞬來幫忙,圓滾滾的一隻大鳥,倒是十分英勇無畏地衝過來。
黑衣鬥笠男的手,在半空中轉了個方向,一道銀白光亮從他袖口裏直飛出去,正正穿過了明瞬的身體,把它釘在了牆壁上。
初寧一口氣提到嗓子眼,還以為明瞬就這麽交待了,今後再也不用憂心它的口糧,轉頭定睛卻發現,它隻是被那道銀光釘在了牆上,掙脫不得,身子不住地扭動,卻沒有受傷的跡象,也沒有血液流出。那道銀光不是普通的刀劍利刃,而是術法幻化出的……不知道什麽東西。
其實結果已經毫無懸念,兩人的水平相差太多,初寧再怎麽努力抵擋也是沒有用的。黑衣鬥笠男使出的招數,初寧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更別說想辦法破解了。
她的目光向左右兩邊飄去,心裏琢磨著有沒有逃跑的可能性。聽風院實在太偏僻了,等人路過是不可能了,她這會兒倒有些盼著那些平日裏給她添堵的人趕緊過來,哪怕是素千羽再來挑釁也好。
見她沒有其他的動作,黑衣鬥笠男鷹爪一樣的手,繼續朝著她的咽喉伸過來。初寧無法可想,瞥見旁邊放著素天心的一件外衣,伸手就抓過來,把長長的袖子在自己脖頸上繞了幾圈,遮蓋得嚴嚴實實。
黑衣鬥笠男的動作明顯地一頓,經驗豐富如他,也沒見過這是什麽方法。
初寧的想法倒是簡單,顯然那人是要像剛才對付素天心一樣掐她的脖子,現在她把脖子包裹得像隻粽子,看他還怎麽掐。她這點小小的狡黠,用在這倒是剛剛好。
她似乎聽見那人從喉嚨裏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她手忙腳亂,還是笑她不自量力。她在心裏默默地念叨,晉人的性格還真是奇怪,姬重光那會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笑笑,讓人從裏到外透心涼,腿都軟了。
想到姬重光,初寧這才記起,那人還給過她一隻玉環,就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滿滿一盒跌打生肌膏實在太過震撼,以至於她都忘了其實他還送過別的禮物。
她剛伸手要去脖頸上把那隻玉環拉出來……奶奶的!什麽叫自作孽!脖子纏住了!
初寧扇自己兩巴掌的心都有,來不及懊悔,麵前的人又走近了一些,俯下身來像在仔細端詳她。
那人的嘴唇明明沒有動,初寧卻清楚地聽見他在說話:“你的看家本領,都使完了?”
初寧對晉人的評價,又低了一個等級,都這種情況了,還在語言上羞辱她,有必要麽?腦筋一轉,她卻從那句話裏得到了提醒,她的看家本領根本還沒使呢。她的術法修習確實水平有限,可她總共開始修習的時間,也不過幾個月而已,在那之前,她一直靠血液裏帶著的神奇自愈能力,活下來的。
她跌跌撞撞地後退,連碰倒了東西也顧不得了,從小案上取過一柄切水果的刀子。刀光一閃,她便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飛濺出來。
她擠了一小捧,朝著釘在牆上的明瞬灑過去,血珠子經過的地方,那道銀白色的光亮緩緩消失了,明瞬像隻球一樣落在地上,這簡直比灑狗血驅邪還要管用。
那黑衣鬥笠男又湊近來,仍舊伸手來抓她,這次卻不是朝向她的喉嚨,而是朝向她的肩膀。初寧顧不得手臂上疼痛,用刀子反複劃那道傷痕,不讓傷口凝固,又擠出一捧血來,等他足夠近時,才向著他灑過去。
血珠子落在他身上時,初寧才意識到又失算了,這一次來的不是術法幻化出的人影,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黑衣鬥笠男抓起初寧,把她扛在肩上,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出門前對明瞬說了一句話:“你應該知道,送信給誰來救她。”
初寧在他肩頭不停地掙紮踢打,送信給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送信給誰。
此時天空已經泛白,卻正是大部分人睡得最沉的時候,連巡查的戍衛也已經回去了。那人扛著初寧翻牆出了素音世家的府邸,又沿著曲折的小路走出好遠,竟然都沒有人發現。
街市上已經有早起的人開始打掃鋪麵、準備早餐,那人身上的黑色鬥篷,把初寧整個蓋住,就這麽大大方方地從有人的地方走過。那些人隻當他扛著米麵之類的東西,沒有絲毫起疑。
初寧隻能看見腳下的地麵,起先是石板路麵,後來漸漸變成了土路,再後來似乎是崎嶇的山路,最後變成了略有些潮濕的一團黑暗。
黑衣鬥笠男把她放下來,用一根繩子把她手腳都牢牢捆住,擺成一個坐著的姿勢,然後放在一處高一些的大石頭上。
初寧這時才看見,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處昏暗的山洞,洞頂布滿大大小小的鍾乳石,還在不住地向下滴水。
“大哥……大叔,”初寧手腳被捆住,隻剩下嘴還能動,隻好試試說點好聽的能不能有用,“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我跟你上次想殺的人,也就見過那麽幾麵,一點也不熟,他純粹把我當刀和盾使,你看你把我放在這,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黑衣鬥笠男並不接話,脫下自己的鬥篷和鬥笠,給初寧穿戴上,又把鬥笠向下壓了壓,徹底遮住她的臉。
初寧還在沒完沒了地說話:“我平生啊,最欽佩殺手,那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飯,取一條命,掙一份錢,頂天立地。不過呢,我覺得,殺手賺的也是辛苦錢,千裏迢迢地追蹤,還要等機會,風裏來雨裏去,有時候好不容易辦完了,還會遇上拖欠錢財的雇主。所以啊,殺手一定不能濫殺無辜,因為多殺的這個啊,沒有人付賬……”
黑衣鬥笠男終於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初寧正覺得可能有戲,剛說了一個“我”字,張開的嘴巴便被一塊布給堵住了。
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黑衣鬥笠男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布置,安頓好初寧後,就在洞口地麵上徒手刨了幾個小洞,放了些東西進去。忙了好一陣,那人才停下來,在山洞一側找了個幽暗的角落躲藏起來。
初寧終於明白了,那人是要拿自己做誘餌,誘殺姬重光。姬重光如果來了,一踏進山洞,便會被他布下的那些禁製攻擊。倘若僥幸躲過了這一關,他必定會把石像一樣坐在山洞最深處的初寧,當成是那個殺手,注意力都會集中在這裏,這時候黑衣鬥笠男再動手,勝算就會大很多。
不知道明瞬去送信了沒有,她有些希望姬重光不要來,這一次的布置實在太陰損了。至於她自己,如果引不來真正的目標,估計那人就會對她失去興趣了。
初寧嚐試扭動身體或是發出聲音,如果能有一些怪異的舉動,像姬重光那麽多疑的人,一定能夠發現不對。可是那黑衣鬥笠男一看就是殺人越貨的一把好手,捆得異常結實不說,連那塊布也塞得牢牢的,根本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