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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寧自小便有個毛病,每當心裏存著什麽事,手便要不受控製地隨便揉搓什麽東西,手心很快便會起一層汗濕。
她注意聽著多出來的腳步聲,沒留神自己的小動作已經又開始了。那聲音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混雜在他們兩人的腳步裏。
初寧正要說話,姬重光卻忽地把她的手整個握住,用拇指揉過她的手掌,擦去汗濕後,塞了一件東西在她手上,接著驟然提高了音量:“再往前不遠,應該就會有光亮了。”
他的話音未落,兩人身後忽然有什麽東西直躥過來,帶著鹹濕的海風腥氣。
初寧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姬重光已經張開雙臂環住她,把她緊緊壓在密道裏的石壁上。初寧被石壁上突起的小石子硌得脊背生疼,隻覺得有什麽東西似乎擦著他們的身子飛快地躥了過去。
她剛要說話,那股腥鹹濕潤的氣息又來了。姬重光抬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接著便是“嗤”一聲悶響,像是野獸的爪子抓破了血肉的聲音。初寧自己沒覺得疼,那聲音自然是從姬重光身上傳來的。她卻不敢貿然開口,不知道這黑暗裏跳來跳去的是個什麽東西。那隻雙頭蟒蛇不會這麽小巧靈活,莫非密道裏還有別的凶猛野獸?
正想著,身體的元魄珠又骨碌碌地衝上來,初寧知道,姬重光是不想那隻摸不清底細的東西聽見他們說話。
“站在原地,抓緊手裏的東西。”姬重光留下簡單明了的命令,便鬆開了手,往不見底的黑暗裏走去。
初寧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到忽遠忽近的腳步聲,繞了幾個圈子之後,便是翻動咒簽的聲音。
在一片黑暗中用咒簽攻擊對方,可不是什麽好主意,初寧很想說,千萬注意方向,可別誤傷了無辜的我,轉念又覺得不管怎麽說,姬重光是在為了兩個人的安危周旋,自己這麽說未免太不厚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帶的東西太多了,姬重光似乎翻了許久才找到一張咒簽,接著又是沙沙的使用簽粉的聲音。初寧實在憋不住了,真想問一句“你到底行不行”,這麽明顯的聲音,就差直接告訴對方“我要用咒簽了”,就算對方是隻尚未開化的野獸,也不好這麽調戲人家的智商吧。
果然,那陣刺耳的沙沙聲結束,密道內便忽然又起了一陣風,顯然是那黑暗裏不知名的東西,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猛撲過去,要把姬重光直接一擊斃命。
初寧隻覺得手上的東西猛地被拉緊,帶得她整個人都往前踉蹌了幾步,她記著姬重光的話,兩隻手一起把那東西牢牢握住,任由它反複撲騰掙紮,都不鬆手。
過了片刻,初寧覺出那東西上傳來的力道漸漸小了,直至不再動了,兩隻手心裏傳來熱辣的痛感,卻仍舊不敢鬆手。
姬重光的聲音再次傳來時,語氣明顯輕快得多:“拉著它,貼著石壁一直往前走。”
初寧照著它的話做了,密道裏漸漸現出一點幽藍色的光亮,估計是快到到達東海海底了。這一片海域盛產名貴的夜明珠,有光亮並不奇怪。
接著昏暗的幽光看去,初寧才發現,原來姬重光把一跟長鎖鏈的一頭放在了她手中。那長鎖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做成的,觸手冰涼,泛著金屬光澤,卻又細膩柔滑,大力之下可以被拉得很長,卻又怎麽撕扯都撕扯不斷。
那長瑣左纏右繞,編織成了一張大網,網裏麵兜著一個……人!
初寧揉揉眼睛,仔細辨認,才敢確定那確實是一個人。那人身形矮小,肚子卻奇大,此時被繩索牢牢套住,蜷縮在一起,越發像個圓滾滾的球,快要看不出哪裏是腦袋。跟身子比起來,腦袋也是出奇的大,兩隻眼睛像魚一樣凸起。
眼看自己被活捉了,那怪人也不吭聲,索性坐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他不知道進入密道的是什麽人,本想借著黑暗和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先放倒了姬重光再說,沒曾想反被姬重光用故意放出來的聲音引誘,自己一頭撞進織好的網裏去了。
初寧走近了點,看了一眼便縮回了頭,自言自語地說:“這長得也太隨便了,就算這裏伸手不見五指吧,也不能這麽隨波逐流……”
網裏的怪人也不還嘴,哼了一聲把臉別過去,顯然是聽得懂人話的。
姬重光把手裏的長鎖收緊,打了個牢固的結,慢悠悠地說:“那雙頭大蟒蛇估計不是個好客的主人,不如問問它這位朋友,該怎麽拿到蛇蛋。”
初寧抬眼:“咦?你怎麽如此肯定,他會知道拿到蛇蛋的方法呢?”幽藍光亮灑落在她臉上,顯得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大而明亮,連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她側著頭問問題時,沒有了那些平日裏充作保護色的頑劣不堪,帶著十足不諳世事的天真。
“這密道兩端封死,隻有擇選的這段時間才會開啟,”姬重光很有耐心地解說,“這人必定已經在密道裏待了好長時間,緊挨著這處密道的海域,自從有了這隻大蛇,就魚蝦死光,他要活著,必定隻能靠吃蛇蛋為生。”
這推理聽起來好有道理,初寧剛打算在心裏再添上一個“服”字,姬重光又說:“而且,你沒注意麽,這密道裏一直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據我推測,應該是烤蛇蛋的味道,沒有雞蛋的腥氣,帶著點蛇肉特有的鮮香。”
……她確實沒注意,注意了也不會分辨得出來,在把明瞬帶回去以前,她根本連吃飽飯都是個問題,哪裏還能曉得蛇蛋和雞蛋的細微差別。她清楚地聽見明瞬那隻吃貨,發出“咕嚕”一聲吞咽口水的聲音。
初寧把明瞬按住,揉著下巴問:“該怎麽撬開他的嘴呢,莫非要打一頓?”
姬重光輕輕地搖頭:“估計不成,你看他的樣子,想必是被人用藥強行改變了骨骼的形狀,這才變成了這副怪模樣。骨頭扭曲變形、長進肉裏,比斷骨還要疼痛千百倍,他連這種劇痛都忍下來了,在你看來一頓毒打,在他看來估計跟撓癢癢差不多。”
“嗯……”初寧用手指在臉頰上打了個圈,忽然抬手從肩膀上摸下一根羽毛,“打一頓不行的話,那就隻好試試別的方法了。”那裏是明瞬平時站立的地方,這隻鳥吃多了就撐得掉毛,搞得初寧走到那裏都經常頂著半邊身子的鳥毛,倒是沒想到這些惹人厭的鳥毛,能夠在這派上用場。
“重光公子,幫個忙唄,”初寧笑吟吟地開口,“把他雙臂雙腿展開,擺成個……嗯……‘大’字。”自從有元魄珠護體,初寧在他麵前越來越大膽隨意了,此刻毫不客氣地指揮他。
姬重光平日裏都是一副拿腔拿調的樣子,有歸妹、大有在旁邊伺候時,恨不得連出恭都要別人代勞,簡直懶成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癱瘓樣子。初寧早先在心裏,一直把他劃在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那一類人裏。可他此時的動作,卻很是爽利幹脆,用那根長長的瑣鏈抖了幾抖,就強迫那個矮粗胖的怪人,擺成了初寧想要的樣子。
身體已經不由自己控製,那人一張令人生怖的臉上,卻還寫滿了“你能把我怎樣”的趾高氣昂。
初寧也不多話,兩隻手各拿著一根明瞬的鳥毛,往他腋下、腳底掃去。不怕疼不要緊,試試你怕不怕癢癢再說。
從表情上就看得出來,那人雖然被捉住了,卻打定注意不開口,任憑你們怎麽樣折騰,就裝出一副不會說話的樣子。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是落在這麽兩個貨色手裏,連一句話都不問,兩人不知怎麽商量了一商量,就一拍即合,開始撓他的癢癢。
起先他還硬扛著,很想縮成一團,可那鎖鏈把他牢牢固定在地上,全身上下除了嘴,哪裏都動不得,整張臉硬生生憋成了豬肝色。他終於忍不住了,發出“吭哧”一聲怪響,接著便是抑製不住的笑聲,他隻能在笑聲的間隙裏斷斷續續地討饒:“別……別……停手……停手……你們想知道啥……”
在曲解別人的意思方麵,初寧要是自認第二,沒人好意思認第一,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反而越發快了,眉眼一抬:“嗬,還是個有骨氣的漢子,別停手是吧,我就依你。”
姬重光抄著手站在一邊,又恢複成了平常那副人畜無害的高潔模樣,危險的部分已經搞定了,現在人已經被捆成了標本,翻不出天去,就交給初寧隨便折騰。
“停手……停手……”地上那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自家……自家人……有話好好說……”
初寧從他的話裏捕捉到了一點特別的信息,反手把鳥毛撤了下來:“那你說說看,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蛇蛋在哪?”
那人又重重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略微平靜下來,從牙縫裏勉強擠出一句話:“我是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