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這個超級旋渦已經形成,能走的且想走的,已經離開此地。不能走的或是不想走的,也再也走不了了。
這個旋渦,卷入者,難以逃脫。
在這個緊要關頭,四大帝國的四位出征大將軍,擺下了一道宴會,宴請的客人,正是中州超級宗門的宗師們。
天下的超級宗門中,光是中州便占了五個,除去一人一宗門的楚問道楚大劍仙不說,其餘四個宗師皆是實力強大、底蘊深厚,傳承數千年甚至上萬年。
這次宴會,據那些帝國大將軍所言,是為了中州江湖宗門和四大帝國之間的和平。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明顯是一場蘊含殺機的鴻門宴。
“先生,雖然不得不去,但結果都是一樣,不去也罷。”孔念玉神情嚴峻地對著儒府老府主說道。
老府主淡淡笑了笑:“不去的話,天下人如何看我們?那些死去師兄師父的聯盟修士該如何看我們?即便這次是去送死,我們也不能不去。生又何哀,死亦何苦?”
孔念玉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先生,走好。”
老府主微微點頭,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已經完全能夠撐起整個儒府的學生,欣慰地撫須笑了笑。
舉辦宴會的地點,是在還未被四大帝國占據的大蓮花山。
大蓮花山山峰高聳,懸崖峭壁,飛湍瀑流,雖不是中州十大名山,更非天下十大名山,但卻因其峰頂神似蓮花綻放的模樣,而揚名半州之地。
蓮花模樣的峰頂平台寬敞無比,目測足以容納萬人齊聚。
正中央隻簡單地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木桌,木桌上也隻簡單地擺放著幾壺酒水幾隻酒杯。
四大帝國的四位大將軍早已提前到場,靜靜等候著那四位老宗師的到來。
他們四位帝國大將軍雖然是友方,到場後卻也不互相交談一句話。四人皆是麵色平淡,不時小酌幾口桌上酒水。
突然,範武放下手中酒杯,眼神有些複雜地望了一眼西方。
峰頂的西方,緩緩從山下走上了一位青衫佩劍老者。這位青衫老者腳步穩重地走了過來,神色平靜地掃視了一眼麵前的四位已經不算年輕的男子,開口道:“可是四位大將軍?”
那四人紛紛站起,抱拳道:“正是。”
範武伸手請那位老者坐下,開口問:“可是仙劍門的劍獨步老前輩?”
佩劍老者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然後都不再言語。
很快,西邊的登山路上又走上了一位清瘦的儒衫老者,這位老者雖已年邁,但麵色依舊有年輕人的風采,眼神跳動著激蕩和智慧地光芒。
“孔先生,來了。”劍獨步見到此人,主動起身抱拳。
對於這位和自己同輩同齡的讀書人,劍獨步是一直都很欽佩的。這一生,他隻佩服兩人,一人是那位教他飲酒,告訴他身為劍客不能不飲酒的楚老哥,還有一位,正是眼前之人。
那四位帝國大將軍也都再次起身,抱拳行禮。
孔淵對著劍獨步微微頷首,然後直接便坐下了,沒有去看那幾位帝國大將軍。
那四人也不以為然,隻是臉色如常的坐下。
很快,一位身穿八卦道袍的老態龍鍾的老者與一位身穿黑色袍子的老者一前一後的到了此地。
“怎麽?四位大將軍這麽放心?不怕我們直接把你們給殺了麽?”黑袍老者陰冷狹長的眼睛望著一眼周圍,冷笑著說。
那四位修為並不算低的大將軍隻感到後背升騰起一股股濃烈的涼意,撲麵而來的濃烈殺意讓氣氛頓時凝固。
“這正是我們的誠意。若不這樣,天下人還以為我們是在擺鴻門宴。況且,想要留下四位八品巔峰的大宗師,也不容易,還有可能四位前輩宗師在爭個魚死網破時,把我們幾個修為不太高的後輩拉下墊背了。所以沒必要。”吳昆淡然笑著說。
哪怕他感受到了那位刺穹閣閣主的無盡殺意,他仍是臉色如常。
“儒府、仙劍門、刺穹閣、八卦仙陣宗。四個中州的超級宗門的掌門人已經到齊了,四位大將軍,有何指教?”八卦仙陣宗的老宗主依舊是啃著自己用陣法培育出的四季都結果的蘋果,淡淡問道。
四位老宗師平靜地望著那四位帝國大將軍。
西極帝國的大將軍耶律天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們隻是仰慕各位名震天下的老宗師,所以今日也隻是單純地想請各位老宗師喝點酒……”
孔淵不動聲色地望著耶律天,好像是在問“是嗎?”
耶律天沒有回避這位名動九州的儒府老府主的目光,望著孔淵的眼睛答道:“是的。”
“各位老宗師,我們此次宴請各位,確實是要請四位老宗師喝酒,然後還有一事要與各位老宗師說明。”南蠻帝國的大將軍蘇笛麵色儒雅白皙,哪怕人到中年仍看著像一位年輕書生,他笑著說道。
“什麽事?你們四大帝國的大將軍就這樣磨磨唧唧的?”黑袍老者用幹瘦的手掌摩挲著木桌上的酒杯,語氣嘲諷。
蘇笛對這嘲諷不以為然,仍是淡淡笑著說:“最後決戰時,隻要你們幾位和你們幾位的弟子不全力出手,我們幾位就可保你們即便是輸了,仍是有性命有自由。”
劍獨步嗤笑了一聲:“這麽肯定你們能贏?”
範武站起身來,直接把話說明:“我們必贏,隻是死人多少的問題。隻要你們幾個肯暗中投靠我們,我們就會少死許多甲士。這樣的話對你我雙方皆有利。我們可保你們幾位和你們幾位親近之人的自由與生命。”
“哈哈哈!我們什麽時候,還需要你們這些敵人的保護了?這場仗,不論輸贏,我們都絕不會退縮一步。生而為人,終是一死。有何懼哉?”劍獨步仰天大笑,然後猛然起身。
“若是各位大將軍今天喊我們來隻是為了說這件事,那麽大可不必再費口舌了!老夫就此告辭!”劍獨步簡單抱拳,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孔淵、刺無恪和八卦仙陣宗的老宗主,也都起身,紛紛告辭。
四位老宗師來也淡然,去也淡然。
“可惜了四位老宗師。”範武望著離去的那幾位宗師,微微搖頭、
“什麽狗屁的老宗師,將死之人罷了。”吳昆冷聲道。
“這就是戰爭,無論對錯正邪,立場不同罷了。”蘇笛依舊淡淡笑著,眼神深不見底,不知在想些什麽。
耶律天沒有起身,獨自斟酒慢慢飲下,然後放下手中酒杯,慵懶無比地伸了個懶腰:“人生大夢一場,誰可醒來?醒來便是好嗎?或許隻有永遠沉睡下去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