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阿琰回來了!”蕭則激動得幾乎要站起來,“快,快讓他進來。”
“又來個人添亂!”這是劉陸二人的心聲,氣勢這種東西,一經打斷就泄了,很難回來。
這種逼迫聖人做決斷的機會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蕭琰?來了也好,正好見證我的崛起,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這是蕭敬孝洋洋得意的心聲。
還有蕭敬義的,“我表示,我能容人,何況他還跛著腿,聖人會看到我的心胸的。”
周時的心聲:“我怎麽嚼著世子來者不善呢。”
“宣秦王世子覲見。”陳懂高昂的嗓音。
大殿空曠,回聲一道道,渾厚而悠遠。
因為聖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其他人也將目光停留在門口。
半晌,敞開的大殿門,蕭琰緩緩走近。他身穿世子蟒服,頭戴金冠,麵容俊美,恍如神仙中人。
他步伐沉穩有力堅定,每一步看似輕輕落下卻如重重踏在人心上。
“世子的……腿?”周時最早發現,一個沒控zhì住,驚呼出聲。
靜寂的大殿因為這突兀的聲音,將眾人的目光紛紛引到蕭琰的雙腿之上,看著他左腳,右腳,一個慢動作……平穩,自如,絲毫不見之前的跛。
蕭琰近前,叩見蕭則:“臣蕭琰叩見聖人。”
“快起來,快起來。”蕭則連聲道,然後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腿上,“阿琰的腿……”
“回陛xià,臣北去尋訪名醫,得遇高人,現今腿傷舊患已經完全痊愈。”
“真的!”蕭則驚喜。
幾位大人也驚喜,真的好了!
隻有蕭敬孝和蕭敬義:(t___t)
蕭琰向來在朝中威望頗高,年幼才顯,人皆道秦王胸有韜略,用兵如神。等見識到秦王世子才發現什麽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什麽叫真正的用兵如神,鬼神莫測。
蕭敬孝十幾歲埋名參加科考,隻中了二甲便得意洋洋,自覺聰慧過人。卻不知道蕭琰十幾歲已經出考題,點評天下士子文章。
蕭敬義自覺胸懷寬,度量大,能容人,卻不知蕭琰在戰場上,背水一戰,將身家性命一qiē托付給一直不服他的副將reads;。
有蕭琰在,誰還看得到蕭敬義和蕭敬孝。
然後,蕭敬義和蕭敬孝就發現畫風變了。
原本看不上二人,誰也不叼的周時變得賤兮兮地奉承蕭琰。
原本堅定站在蕭敬孝一方的陸大人,現在連道眼風都不給他,仿佛根本不認識他似的,滿心滿眼都是蕭琰。
劉大人也是如此,湊到蕭琰身邊,上看看,下看看,目光如狼,恨不能要求蕭琰當場走兩步。
蕭敬孝和蕭敬義二人成為被遺忘的存zài。
蕭琰如此威望,難怪當初連聖人也要忌憚一二。
連陳懂這貨,都嘿嘿笑:“世子瞧著又俊朗了些。”
蕭則心情好,有心開玩笑了,“你這老貨,就知道看皮相。”
陳懂繼續嘿嘿笑。
蕭琰回來,劉陸二人也沒有爭的必要了,氣氛一團和樂。不過蕭則還有點記仇,不待見眾人,除了周時和蕭琰留下,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出宮門,蕭敬孝攔在正要上馬的陸大人前麵:“陸大人,我在府中備了酒宴,不知大人可否賞光。”
陸頃後退一步,再麵對蕭敬孝神色略有歉然,語氣也客氣疏離不少:“二郎君相邀,我本不該推拒,隻是聖人聖體有違,官署中頗多公務,實在挪不出空閑,還請二郎君見諒,改日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蕭敬孝城府頗深,沒有當場和陸頃鬧翻,而是隱忍下來,博得陸頃的愧疚,做失魂落魄模樣離去。
一離開宮門,他便直奔醉仙樓。
剛進門,便有跑堂兒過來,笑得謙恭有禮:“郎君來了,請隨小的來。”一路引到二樓雅間,看著蕭敬孝進去,跑堂兒才離開。
雅間內有屏風阻隔,轉過屏風,便看到一張小巧精致的食案,案上擺著一壺熱茶,和幾盤茶點。主座坐著一個緋衣少年,箕踞而坐,姿勢不雅卻別帶一種風流不羈。
“來了?”少年頭也不抬,隻拿茶盞對著蕭敬孝的方向舉了舉,動作隨意。
蕭敬孝一屁股坐在少年對麵,氣呼呼地端起茶碗仰頭飲盡,然後將茶碗重重敲在食案上,瞪著少年:“阿綏,你不是說今日便會塵埃落定麽,你不是說我十拿九穩麽?”
麵對蕭敬孝的憤怒,淩綏依然不溫不火,慢悠悠地給蕭敬孝又倒了碗茶:“再喝一杯,消消火氣。”
“我沒工夫喝茶!”蕭敬孝厭惡淩綏那副萬事不走心的態度,冷哼一聲。
見蕭敬孝是真的怒了,淩綏也就不繞彎子,他知道蕭敬孝的性格,自傲,自視甚高,嫉妒心強,且心胸狹窄。說實話,他連蕭敬義都趕不上。
但淩綏別無選擇,隻有他最恨蕭琰。蕭敬義就是個耳根軟的,他的話會聽,別人的話,他也會聽,根本無法掌控。
還是蕭敬孝更容易拿捏reads;。
“你別也急,現在還不是沒有到最後一步麽?昨晚上,我便接到消息,說蕭琰正在往回趕,接連派了幾波人馬都沒攔住。本是想著在他進宮之前,讓聖人鬆口,不想,還是晚了。”淩綏捏著茶杯,語氣漫不經心,卻不知透露了多少驚心動魄。
聽聞淩綏曾派人攔截蕭琰,蕭敬孝神色訕訕,沒想到他暗地裏居然為自己做了這麽多事,開口道:“也不是你的過錯,蕭琰是下過戰場的人,身邊肯定有高手隨侍,你攔不住也是意料之中。”
“嗯。”淩綏點頭,繼續道,“我原本隻是攔截他拖延一段時間,不希望他影響聖人的決斷,如今看來……是不能留他了。”
蕭琰腿傷痊愈的消息瞞得極緊,連蕭則事先都沒有得到消息,淩綏擔心被他發現異常,派去的人一直在外圍打轉,根本不敢靠近,哪裏知道他腿疾痊愈。
還是見他騎馬入宮城,身手矯健利落才發現端倪。
聽出淩綏口中的殺伐之意,蕭敬孝神色一怔。畢竟是半大少年,雖然心思重手段狠,但未經過事,心還不夠狠。
淩綏轉眸看了他一眼,語氣冷冽:“他的腿好了,你和蕭敬義連跟他站在一齊比肩的資格都沒有,怎麽爭?”看出蕭敬孝的猶豫,淩綏故意拿話激他。
果然,聽說自己不配跟蕭琰比肩,蕭敬孝眼中閃過一抹嫉恨,心頓時冷硬了幾分。
蕭琰,就是擋在他前麵的絆腳石,踢開不解恨,一定要砸碎!
給蕭敬孝堅定了信念後,淩綏才說出自己的打算,“如今,你要和南昌王府聯合起來,你放心,南昌王府的蕭敬義根本不足懼,有蕭敬信捏在手裏,早晚要惹出大禍,牽連整個王府。”知道蕭敬孝對蕭敬義心存芥蒂,淩綏多嘴解釋了一句。
“你有兩件事要做。”淩綏加重語氣。
蕭敬孝傾身,側耳細聽。
“第一件,去拜訪麒麟先生,袁先生一個月前入京,現今在宮商街居住,如果你能求得先生輔助,先生所代表的是天下文人就收歸囊中。”
“第二件事,派人快馬將賽華佗接進京,在聖人麵前力證蕭琰腿傷未愈,隻是服用藥劑暫時能正常行走。”
淩綏話音一落,蕭敬孝立刻提出疑問:“袁先生何以會輔佐我?還有賽華佗先生,我父王與他相交甚淺,先生重德,必不會同意此事。”
淩綏低頭,目光從茶碗上劃過,握在茶碗上的手指修長潔白,但卻瘦弱的厲害。曾經他也是能策馬揚鞭的,如今身體衰敗,隻能坐在內室綢繆。
“二郎君。”淩綏開口。
自從在祁縣病了一場之後,淩綏的身體就大不如前,行事也不像從前那般魯莽,如今做事,必是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不過,心思還是一樣的歹毒。
“你可聽說過先禮後兵?”
淩綏說完,蕭敬孝就明白過來,“你是說……”
淩綏點頭,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聽說賽華佗先生有一幼子,調皮生事,淘得厲害,我已經先一步派人將其幼子請進京,想必先生是識時務之人,必不會不顧幼子性命reads;。至於袁先生……”他語氣一頓,似乎在踟躇。
袁讓無兒無女,還真是個麻煩,可即便他有兒有女,輔佐一事也不能拿兒女威脅。這等大智慧之人,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設下陷阱,將他們推入深淵。
不過,秉持的理念不能變,依舊先禮後兵。
“至於袁先生,二郎君敬著便是,隻消一個禮賢的名聲便足夠,若是先生一直不肯輔佐,那就將其強行帶入王府,對外謠傳先生已經同意輔佐郎君。
世人愚鈍,不辨真假,您隻要有這個名聲便足矣。連天下聞名的袁先生都肯輔佐與您,就能證明您的能力。到時天下文人歸心,事情已成定局。您再安排幾個刺客假作蕭琰手下,刺殺袁先生,將先生逼到您身邊。
若事已如此,他還是不願,那就順勢殺了他,得不到就毀了,還能把髒水潑到別人身上。”
蕭敬孝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歎服看著淩綏,都是損招啊,難怪兄妹兩個身體都不好。
想到這。蕭敬孝躊躇了一下,開口:“阿綏,最近母妃一直在為我相看貴女,令妹可許了人家?我雖不才,但與阿綏相交,皆出於本心,令妹若是入我府中,我定然照看周全。”
說完,蕭敬孝眼也不眨,目光直直落在淩綏臉上,不放過他每個表情。
淩綏依舊是之前那般漫不經心的神態,聽了蕭敬孝的話也隻是輕抬眉梢,似是完全為他考量:“不好,舍妹體弱,非但不能為二郎君帶來家族裨益,恐怕還妨礙子嗣。而且,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還不能泄漏,我和南昌王府的四子還有聯係,若是讓他有所察覺,就失去了對南昌王府的掌控。”
聞言,蕭敬孝低頭想了想,確實如淩綏所言,娶了淩皎半點好處也無。
隻是,他就是覺得不放心,麵對這樣的淩綏,總想抓住點什麽。
淩綏拈起茶碗,輕輕啜了一口,目光不動神色地打量對麵的蕭敬孝,眸中幾不可見地閃過一抹厭惡:“二郎君若是不信我,今日何苦來,綏不過病弱之身,不能領兵,恐怕也沒有精力為官,不過是想一展抱負,郎君不信我,就請離去吧。”
淩綏這話透漏出幾分慍怒之意,蕭敬孝聽了,急忙出言安撫:“阿綏多想了,我不是不信你,隻是你這般為我綢繆,我卻不能為你做些什麽,心中實在有愧。”
聞言,淩綏視線幽轉,歎息一聲:“本是舊事,不想多談,但是二郎君一片拳拳心意,綏便盡數告知吧。其實……在下剛剛拒絕二郎君的提yì,一方麵是真心為二郎君考量,另一方麵就是我的私心了。”
“私心?”蕭敬孝抬眉。
“對。”淩綏點頭,“二郎君有所不知,舍妹一直傾慕蕭琰……原是醜事,本不該多提,隻是怕二郎君多心才又就是重提。”
聞言,蕭敬孝隻覺吃了蒼蠅般惡心,姚雲蹉跎到桃李之年,人家蕭琰不要她,才轉而討好母妃,想進他的門。淩皎又是一個!
蕭敬孝恨恨握拳,蕭琰到底有什麽好,憑什麽一直壓在他頭頂,憑什麽他要撿他剩下的。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將他踩到腳底,高高俯視!瑪麗蘇重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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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99章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