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粉行的生意慢慢上了軌道,兩個位兄長雖然沒有尋到名醫,但卻平安歸來,林母張氏略略失望,然更多的卻是開心。
兩個孩子離家幾個月,做母親的心都要揉碎了。
閑暇之餘,林瓏又畫了幾張圖,用來熬製藥材,打磨成粉。莊上的600畝職田也分出一半種上藥材,依附的農戶,手腳勤懇地就留在采收藥材,稍微擅長手工的,去磨牙粉,還有幾個十二三歲的機靈小兒,去鋪中吆喝叫賣。
牙粉行生意好,整個莊上的人都笑嗬嗬,實在是林家出手大方,厚待他們。
有了固定的客源,林瓏就不再監管牙粉製zuò,而是將其全權交給長兄林燁謹。
林燁謹為人敦厚大氣,但稍顯迂腐,最開始是不同意開設牙粉行的,覺得行商賈事,低賤。
經過林瓏一番洗腦之後,林燁謹儼然扛起‘護理口腔保護牙齒’的大旗,夜晚不遺餘力地和林瓏學習口腔知識,得知牙齒的重要,以及民眾因為忽視牙齒健康而痛不欲生之後,直言要將牙粉行開遍大周,讓每個人都牙齒健康。
林瓏感歎:有個正氣凜然又好忽悠的大哥奏是好。
“大哥。”林瓏將去臨縣宣傳口腔健康的步驟方法寫在紙上,遞給林燁謹,神情鄭重,“交給你了。”
“妹妹放心。”林燁謹一握拳頭,“我一定讓所有人認識到牙齒的重要性,將牙粉行開遍大周,還有,那個,健齒粉價格還能再低點麽?”
“當然可以。”林瓏笑應,健齒粉本來就是讓利於民,收斂民心的大殺器,如果不是現在利潤淺,她都想虧本賣。
即便後人仿照牙粉行,也開不起。
“大哥。”林瓏握住林燁謹的手,語氣無比鄭重,“咱們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百姓。”
“為了百姓!”林燁謹握著拳頭,目光堅定,裏麵一片為民著想的大義純然,“我現在就出發。”拿著宣傳方略,他已經迫不及待。
林燁謹一離開,林瓏就控zhì不住笑倒在書案上。
哈哈哈,她怎麽才發現自家大哥這般逗比呢,要笑死她了,一忽悠就行。
丁香一進門就瞧見娘子趴在書案上,笑得花枝亂顫,一雙鳳眼水眸瑩潤可愛。
“娘子得了什麽開心事,婢子在門外就聽見笑聲?”丁香已經回到林瓏身邊伺候,經過上次之事,行事越發穩重,林瓏也漸漸倚重她。
“沒事。”林瓏擺擺手,臉上笑容還未退去,輕輕啜著氣,而後拿起書案一旁的木盒,瑩白的纖指拈起一塊木塊,認真打磨起來。
娘子又在弄那盒子木塊了,丁香隻瞧了一眼,就習以為常地移開視線,坐在書案旁的胡床上,拿起繡繃繡起來。
自打上次在空間搜尋到師父留下的書籍,林瓏又陸續進去幾次,因為空間是意識主宰,在裏麵行走自如,雙腿不再受限,她還蠻喜歡進去溜達的。
把空間四處都搜尋了一遍,林瓏驚喜地發現,不僅書籍保留下來,以往她放進來的東西也全都在,隻是掩埋在某個角落而已。
空間裏真正消失的隻是它本身出產之物,其他外來一qiē都完好無損。
在某處洞穴,她甚至還發現了前世積攢的大批金銀珠寶,以及上萬件兵器。
前世的顧顏瀧有著空間穿越女的通病,喜歡積攢東西,尤其她的空間這般大,哪怕把國庫搬空都沒問題。
當然,顧顏瀧不可能把國庫搬空,她是把整個大周都視為囊中之物,自家東西放哪都無所謂。
空間裏的金銀以及兵器,是她為了以防萬一,悄悄備下的。
現在想來,林瓏覺得自己前世還是蠻有遠見的,意外果真發生,但是可惜,沒有用上空間準備的東西。
林瓏從空間裏尋到前世製zuò機關的工具之後,就有點看不上木匠李江打製的木塊,以及鐵匠打磨的零件。
雛形是有了,但是細微之處還不夠精致,她要自己動手打磨。
丁香一朵睡蓮繡完,抬抬眼,就見林瓏纖指捏著一根極細極細的扁刀,在木塊上動作。她的動作很輕,又很快,若不是一會過後就有木屑飄落,丁香根本看不出來扁刀已經在木塊上磨出缺口。
丁香從未見過娘子這般,這般專注。她練字時是認真,刺繡也是,娘子無論做什麽都全神貫注。但是如這般著魔卻從未有過,像是鑽進去,整個精神與那扁刀融和。
仿佛雕刻木塊的不是扁刀,而是她全部心神。
丁香正心悸時,耳邊出來傳來一道欣喜地聲音:“好了。“
眨眨眼,回過神,丁香撲到桌上,好奇地盯著林瓏手中的小木塊。眼睛瞪大死死看了半天,最後頹然。
她怎麽覺得和之前沒有不同啊。
林瓏笑笑並不解釋,而是把裝放木塊和零件的木盒拿過來,裏麵已經全部打磨一遍,終於可以組裝了。林瓏控zhì不住地欣喜,一邊吩咐丁香去取麻油,一邊著手組裝。
等丁香回來,林瓏已經組裝大半。
丁香趴在桌子上,瞪大雙眼好奇地看著娘子拿著一隻據說叫滴管的東西,捏了一滴麻油,然後小心地滴在鐵零件上。
組裝機關,林瓏並不避人,要知道,這機關之術難學程dù,便是神仙下凡也沒轍。當初師父可是一連收了好幾個好苗子,最後隻有她一人學成,剩下的都下山做木匠鐵匠去了,還有個去捏糖人,氣得師父好幾天沒下吃飯,呼呼喘氣。
沒法子,誰讓師父教的機關之術都是微型小件,不是那種大型器械,非常難學。最小的一個隻有巴掌大小,威力卻堪比後代手槍,千米之內奪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林瓏現在組裝的,就是這巴掌大小的細雨針,名字柔柔弱弱,威力卻不可小覷。
半個時辰後,手掌大小的木盒就組裝好了。
丁香興奮地在手中翻來翻去,一邊好奇打聽:“娘子,這是什麽啊?”
“暗器。”
“暗器?”丁香眼睛立時瞪得圓溜溜,好高大上啊,居然是傳說中的暗器。
丁香隻在市井話本中聽說過暗器,現實中卻連最平常的梅花鏢什麽的都沒見過。
主仆兩個正低頭研究細雨針,就聽見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一會,林碩氣喘籲籲出現,眸中帶淚:“娘子,娘子……”她哽咽了一下,“二少君讓人給打了!”
什麽?
林瓏目光一厲,臉上的神色如寒潭深處最冰寒的水,聲音也冷冰冰:“推我過去。”
林碩被林瓏的氣勢嚇住了,噤聲上前,推林瓏去前院。
正堂已經亂成一片,林燁言躺在擔架上,傷痕滿布,眼眶腫脹,一雙眼呈紫紅色,他已經看不清,隻能模模糊糊感覺人影晃動。
最明顯的是右腿,蕩悠悠。
林瓏心髒猛地一縮。
張氏已經昏厥過去,老嬤嬤一邊留著眼淚照顧張氏,一邊吩咐林碩去請林父回來。
此刻,林瓏是堂中唯一鎮定之人,是大家的主心骨。
幾個學子眼眶猩紅走到林瓏麵前,聲聲哽咽:“你不是名醫麽,阿言的腿斷了!”
他們是送林燁言回來的學子,也是知情人。
“把人抬到床上。”說完她轉向丁香,“去把我的醫藥箱拿來。”
治愈焦氏之後,林瓏就給自己打造了一係列醫用器材,有銀針,也有外科手術用具,甚至還調製出醫用石膏。
她本是一時心血來潮,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將林燁言抬到內室,屏退眾人,隻留下林燁雲做幫手。
從林瓏開始到正堂,一直到現在,林燁雲都一言不發,此刻林瓏抬眼,才發現他臉色清白,眼眶赤紅,內裏恨意沸騰。
“是淩綏?”林瓏心中早有定論。
林燁雲猛然轉頭,震驚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像是受了委屈向母親尋求依靠的孩童,眼淚簌簌而下。
對於林家而言,林瓏是特殊的,最受寵的小妹妹,同時也是家人的精神支柱,家中許多難題的解決,以及如今生活這般好,林瓏功不可沒。
“把眼淚擦幹,先把二哥的腿接上。”林瓏冷靜吩咐,然後從空間拿出一顆麻醉丹給林燁言喂下,又用銀針刺激周身幾處大學。
止血,麻痹。
林父趕回家中,林瓏已經在內室待了半個時辰。
這會,張氏已經穩dìng心神,不知為何,她對林瓏有種本能的信任。
不怕,有瓏兒在,言兒一定會沒事的。
擦幹眼淚,張氏安撫還處在驚惶失措情xù中的林父,他一接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回,路上林碩也沒交待清楚,隻是哭,一直說二少君被人打斷了腿,受傷很重。
到底有多重卻說不清楚。
未知的才最恐懼。
林父的心一點點下沉,到正堂時幾乎跌倒,若不是張氏一直在旁邊安撫,說瓏兒醫術高明,他恐怕都撐不下去。
時間過得很慢,尤其對於等在正堂中的眾人,兩個時辰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終於,門開了。
林父林母第一時間撲上去,張氏握住林瓏的手,眼神期待,嘴唇卻顫抖著,一字也不敢問。
“無事。”林瓏心疼地撫了撫張氏的手,盡量扯出一個笑,“二哥的腿接上了,三個月後便能痊愈,隻是受了些內傷,要將養一陣子。”
林燁言的腿其實並無大礙,傷得最重的地方是內髒,若不是林瓏喂了幾次靈泉,他很可能撐不過去。
淩綏這次是真正惹到她了!
得到好消息,張氏一陣緊繃的神經驀地一鬆,然後整個人向後倒去,再次昏過去。
林瓏忙用銀針刺激幾個穴位,張氏才緩緩清醒。
“阿娘進去照顧兄長,其他事情都交給我。”
張氏點點頭,依賴地握住女兒的手,連連哽咽,“幸虧有瓏兒,幸虧有瓏兒。”
“噓。”林瓏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小聲點,吵到二哥休息。”
張氏連忙噤聲。
林瓏從學子口中問清事情經過之後,帶著義憤填膺的林燁雲回到房間。
“三哥,想不想為二哥報仇?”林瓏抬頭,聲音依舊清冷,卻猛然勾起林燁雲心中最憤怒炙熱的火焰。
他一拳砸到書案上,牙咬切齒:“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好。”林瓏點頭,緊接著吩咐,“煩請哥哥帶妹妹去莊上一趟。”
林燁雲雖然不解,但習慣了對妹妹言聽計從,所以也沒有追根究底,直接吩咐門房準備馬車。
這麽多年下來,見識到自家妹妹的厲害,林燁雲早已成了林瓏的腦殘粉,無條件相信她。根本不去思考,一個十歲蘿莉要去怎麽報仇。
反正妹妹說報仇,那就一定能報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