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想到一個問題,家中雖然有父親的600畝職田,還有幾個出租的鋪子,但總體來說,並不十分富餘。
長兄林燁謹寬和知禮、行事有方,但脾性稍嫌迂腐,作為一個長兄大家長,倒是十分合格,但是讀書生財卻有幾分難處。
眼見著沒幾年長兄就要成親,將有自己的小家,生計卻成了問題。
林瓏腦中回想了一下長兄林燁謹的功課,於科舉一途實在沒什麽想頭。去邊境打仗建功立業,父母肯定舍不得,而且他是長子,要承嗣。腦子也不夠靈,去地方軍中做幕僚,更是不行。
想來想去,也隻有經商一途。
但是經商名聲不好,於阿爹官聲有礙,要迂回行之。
牙粉行倒是一個不錯的行當,以養生救治病痛為要,薄利遠銷,名譽錢財都來了。
心中有了主意,林瓏立刻在腦子中分析大周當前經濟形shì,以及官府政策,很快確定經營策略,並想出幾個牙方。
潔齒白淨散,健牙粉,固牙粉,香牙方,還有幾個治療牙病的方劑。根據成分的不同,分為高中低檔,上至皇族,下至百姓,覆蓋所有經濟層次。
林瓏的預想,是將牙粉行做大,做到像鹽、鐵一般的全國壟斷經營。雖說最後林家可能失去對牙粉行的掌控,要分利出來,或者全權上交官府,但是名譽卻是落到實處,錢財也攢足夠。
銀子這種東西,賺一賺就夠了,不可太貪心,否則有所精氣神都要浪費在守財上麵,摁的沒意思。
大體方針確定,接下來就是具體實施方案,林瓏在腦子裏一點一點構想。
首先在祁縣開設鋪子,然後慢慢向周邊擴散,然後抵製京師。穩固地位之後,就不做具體經營了,隻做批發。慢慢放鬆控zhì,讓利於人。
林家在祁縣繁華地界有間不錯的鋪子,正好可以收回來,先做試水,不過開鋪子之前還需要一點小準備。
什麽準備呢?
林瓏決定揚一揚自己神醫的名頭。
好吧,又要做前世最喜歡的事了,林瓏想一想還有點小激動呢。其實都是凡夫俗子,誰還沒點虛榮心呢。
喜歡就喜歡吧,林瓏已經決定今生不壓抑本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林燁雲下學回來,陪著林瓏一塊去城中。
他有點好奇,以前林瓏是不喜歡出門的,但是最近頻頻出門。實際林瓏出門的次數也不算多,但相比以前,絕對很多了。
“這次去做些什麽?”林燁雲好奇,他和林瓏一向親厚,有什麽問什麽。
“去打一些工具。”林瓏回答。
林燁雲挑了挑眉,很驚訝:“妹妹上次不是送了圖紙過去,怎麽還要打,我還以為你是去鐵匠鋪取東西呢。”
說到這,林燁雲忽然想起林瓏從莊子上拿回來的那些小木塊,興奮發問:“妹妹那些小木塊到底是做什麽的?”
小少年還未退去嬰兒肥,雙目晶亮,彎彎成月牙,好奇看人時,清爽可愛。
說起來,林家四個孩子,要屬林瓏和林燁雲生得好,林瓏不用說,絕對是逆天美貌。而林燁雲則是綜合父母優點,既有林母的清秀白皙,也有林父的劍眉星目,如今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紀,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
不僅如此,他腦袋也靈,讀書學得很快,是學堂中夫子又愛又恨的學生。
愛他的聰慧機靈,恨他的調皮搗蛋。
這是一個真正聰慧活潑的少年,如果放到現代,就是那種不用學,也能考第一的壞小子,惹得老師又愛又恨,還因為長得俊,招惹一幫小少女。
林瓏自己也非常寵愛這個漂亮聰明的小哥哥,魂魄不全心結未解之前,就與他親近。
見他好奇,林瓏歪著頭故意賣了個關子,“哥哥回去就知道了。”
林燁雲急得捉耳撓腮,坐臥不寧,眨著一雙墨眸,可恥地賣萌:“好妹妹,你就告sù我吧。”
林瓏扭過頭,態度相當堅定。
妹妹偶爾會逗他,但行事從來都是言必行行必果,林燁雲折騰了一會也就消停。取而代之的是雙手托腮,仰著頭腦洞大開,開始胡亂猜測:“妹妹肯定是想做個梳妝盒,或者是巨型大木梳,做好後,我幫你刷顏色吧。”
就這般,林燁雲一路念叨到鐵鋪,也不嫌口幹。因為都是在城內,不用像是去城外莊子那般遠,所以馬車很快就到了地方。
不同於莊上的木工李江是自己人,去鐵鋪要由林燁雲出麵交涉,林瓏坐在馬車裏等。
林燁雲隻在林瓏麵前撒嬌耍寶,在外麵還是很有兄長模樣,待人接物差成人無幾,而且他還聰明,一點就通,沒人敢欺他年少。
送過圖紙,並將上次打造的部件取回,林燁雲飛身上了馬車。
“都打好了。”他將盒子裏的小零件展示給林瓏看,“怎麽樣,是你要的麽?”
這家店手藝不錯,林瓏常過來,大的疏漏不會有,隻擔心有小瑕疵。
林瓏細細檢查了一番,對林燁雲點點頭。林燁雲立時露出一口大白牙,飛身再次跳下,去給鐵匠送銀子,還嘴甜地誇匠人製zuò得精細。
鐵匠也很喜歡這位沒有架子,嘴甜俊俏的縣令公子,連連笑:“公子常來,常來。”
回程的路上,林燁雲大腦袋擠過來和林瓏一塊,盯著盒子裏的小木塊瞧,瞧了半天,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完全是奇形怪狀嘛。
就在這時,悠悠而走的馬車突然停下,林瓏身子不穩,若不是林燁雲扶了一下,一頭就栽了下來。
林燁雲扶著林瓏坐穩,仍是心有餘悸,恨得一把推門出來,怒斥車夫:“怎麽趕車的?”
車夫被凶煞煞的少郎君嚇得直縮肩膀,指指前頭:“少君饒命,少君饒命,是前頭突然有人衝出來……”
說話間,已有幾個仆從追上來,抓起摔在路中間的灰衣男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半晌走來一位青衫青年,怒氣衝衝:“打,給我往死裏打。”
這不是陳家的少郎君麽?林燁雲皺眉,到底出了什麽事?
陳二郎捏緊拳頭,手背青筋畢露,眼眶猩紅死死盯著地上的灰衣男子。
似有血海深仇。
看得外人周身一陣冷戰。
周圍已經圍了一圈街坊鄰居,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林燁雲跳下馬車,跟一位老婦詢問緣由。
這位老婦認出是縣令公子,便把她知道的詳情一五一十說了。
原來是陳二郎的娘子多年不孕,求神告佛,多方尋覓,終於尋得良方懷上子嗣。然懷上之後,卻頗為艱難忐忑,胎動不安,六脈沉緊,麵白無華,四肢不溫。
來往多少名醫皆是束手無策。
後來,多方打探,不知怎地就求到西山掐指神算頭上,這位掐指神算在這附近也算小有名頭,據說是非常靈驗,每日都有許多人排隊求他算卦。
掐指神算被請到陳家後,根據神明指示開了幾道方子,還真緩解了陳二娘子的病情。
誰料過了幾日,陳二娘子的病情突然加重,居然見了紅。陳家人大驚失色忙去後院尋找掐指神算,不想那位之前篤定,信誓旦旦能治好陳二娘子的神算居然要卷包袱跑路。
陳家明白過來,一方麵趕緊去請郎中,另一方麵派人去追趕掐指神算。
這就是神棍,騙子啊!林燁雲焦急,“那陳二娘子如今如何了?”
老婦搖搖頭,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這就是不好了。
林瓏坐在馬車內正在擺弄零件,她耳聰目明,五感敏銳,將距離稍遠的老婦所言之事盡收耳中。
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此,她就走一趟陳府吧。
林燁雲懷揣著一肚子的疑問陪同林瓏去陳府,一路上都是惴惴不安,百般確定:“妹妹真有把握治好陳二嫂子麽,我聽說可是十分凶險,見紅哎,好多郎中都沒辦法。”
見一個小少年一本正經的拿見紅嚇唬她,林瓏心中好笑,歪著頭問了一句:“哥哥知道見紅是何麽?”
林燁雲卡殼。
他哪裏知道見紅是什麽,隻聽人說是非常可怕的。
到了陳府門口,兩人沒進去,陳府已經兵荒馬亂一片,哪裏有心思見客,尤其還是兩個小孩。
“怎麽辦?”林燁雲握緊林瓏的輪椅,緊張,“不然,我們回去吧。”
林瓏沒理他,而是對門口的仆從道:“去請你家三娘子,她自會見我。”
陳三娘子和林瓏同年同月同日生,兩人自幼一塊,十分親厚,而且林瓏醫術精湛之事,她也清楚。
仆從猶豫半晌,還是決定去通傳一聲,不僅因著林瓏是縣令子女,也因為林瓏提到陳三娘子。
陳三娘子陳淑是陳家嫡長女,聰慧異人,行事進退有據,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女。而且陳淑從去年開始已經隨母親掌家,在仆婦中間頗有威信。
沒一會,遠處就匆匆而來一位黃衫少女,通身的氣派,卻不失清雅動人。
陳淑對著林燁雲見禮,然後上前抓住林瓏雙手,麵色黃白:“你怎麽過來了,家裏如今正亂,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陳淑了解林瓏,知曉她如果無事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上門。
林瓏笑了一下,開口:“阿淑可知我通曉醫術?”
“當然知道。”陳淑抿了抿唇,林瓏從小不良於行,每日待在屋內,就知道研習醫書……想到這,陳淑猛然明白過來,睜大雙眼,震驚地看向林瓏,“你……你是說……”
林瓏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