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一直很安靜,加上又是在上山的路上,大半夜四處寂靜無聲,紀萌萌自然是將電話裏安遠東的聲音聽得很真切,此刻的她心情那叫一個複雜,難道楚慕汎叫自己過去隻是為了讓自己去當擋箭牌嗎?那麽楚慕汎之前在地下停車場沒有說完的那個交易又是什麽呢?難道是與這件事情有關?
“你都聽到了?”見紀萌萌半天不說話,楚慕汎看了她一眼,“說說看,你怎麽想?”
楚慕汎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他倒是想看看,在聽到安遠東的這通電話以後紀萌萌會有什麽樣的想法,是否能夠讓他滿意。
紀萌萌猶豫了許久才蒼白著臉問道:“你是想讓我做擋箭牌吧?”
“紀萌萌,你可真高估自己。”楚慕汎輕笑,在楚家,像你這樣笨的女人,能夠擋什麽?
“那你是什麽意思?”
紀萌萌的臉色已經有些失去血色,雙手也不自覺地握緊,彷佛楚慕汎接下來的話便是對她的判決一般,讓人不敢正視。
“我說過,我隻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而這筆交易你一定不會吃虧。”
“什麽?”
紀萌萌用了很大的勇氣才敢正視著楚慕汎的側臉,嚴肅地發問,不過等她看到楚慕汎的臉色時,紀萌萌自己都愣住了。
楚慕汎的整張臉呈現不自然的潮紅,而且有些細小的凸起,很像是被蚊蟲叮咬而起的疙瘩。
“你的臉……”紀萌萌愣愣地看著楚慕汎,關心地問道:“你怎麽了?”
楚慕汎沒有接話,隻是從後視鏡裏看了紀萌萌一眼,表情微微有些不滿,彷佛是在埋怨紀萌萌此刻才發現他的異常。
“沒事。”他言簡意賅地說著。
然而紀萌萌卻怎麽也不相信,她湊近楚慕汎的臉又仔細瞧了瞧,再看了看他的脖子,這才發現,楚慕汎臉脖子處也有不少微凸的疙瘩,“你該不會是過敏了吧?”
吃海鮮過敏是常有的事情,聯想到他們之前的行為,紀萌萌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然而楚慕汎卻依舊表現的滿不在乎,還是在認真地開著車,反倒是一旁的紀萌萌有些急了,在一旁焦急地說道:“過敏可不是小事,不然我們去醫院吧,讓醫生給你瞧瞧。”
“醫院?”楚慕汎可是鮮少會去醫院的人,就算是去醫院那也不會是因為自己,此刻他非常鄙夷地看了紀萌萌一眼,大有你小題大做的意思。
楚家一直都有自己的私人醫生,楚慕汎自己也不例外,他可一點都不想去醫院。
“生病了就要看醫生,可不能耽誤了,這樣要是有什麽意外就不好呢。”
楚慕汎冷哼,“大驚小怪。”
紀萌萌急了,微微提高音量吼道:“你怎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呢?”
楚慕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冷硬,反而是舒展了不少,隻見他勾起嘴角,若有所思地看著紀萌萌,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沒什麽,我隻是對蝦過敏而已。”
“那你還讓我給你剝龍蝦?”
紀萌萌那個鬱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有病吧?明知道自己對蝦過敏還要堅持吃嚇,是有自虐傾向嗎?
然而大少爺就是樂意,此刻,連眼睛裏都是笑意。
紀萌萌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心裏那個不痛快,可是又無處發泄。身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慕汎,而大少爺最擅長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她甚至有些懷疑,這個真是老七口中所說的那個楚慕汎嗎?為什麽和她相處的時候楚慕汎總是顯得這麽奇怪?如果可以,她倒是更喜歡大少爺一副酷酷的樣子,不喜言辭,盡管有些可怕,但總比現在這樣好。
麵對大少爺自虐般的行為,紀萌萌無法理解楚慕汎的初衷,明知道自己對蝦過敏卻還要堅持吃蝦,難道真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麽?
紀萌萌越想越氣,她氣的不是別的,正是楚慕汎這種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態度,如果說對她差一點就算了,她可以理解,畢竟他們的關係一開始就不見得光彩,然而楚慕汎對自己還是這樣不放在心上,紀萌萌越發無法理解楚慕汎的內心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可是紀萌萌卻突然覺得很委屈,一直氣呼呼地嘟著嘴,也不看楚慕汎,隻是沉默著盯著車前方,眼神裏蓄滿了淚水,彷佛隨時都會決堤而出。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開了數分鍾,楚慕汎突然一個急刹車將車停在了山路中央,紀萌萌措手不及,失聲尖叫,可是一開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裏卻帶著明顯的哭腔。
紀萌萌覺得異常委屈,忍不住對著楚慕汎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猜不透大少爺的想法,卻又一直被逼著要去麵對,紀萌萌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而委屈,隻是覺得心裏很難受,必須要找一個發泄的出口,不然她覺得自己真的會瘋掉。
此刻,她多希望在自己身邊的人是林蕭,而不是心思難測的楚慕汎。
如果是林蕭,她知道,林蕭一定不會這樣捉弄她;如果是林蕭,她知道,林蕭一定會舍不得她難過;如果是林蕭,她知道,她所有的情緒都不至於找不到出口。
然而這個人卻真真不是林蕭,他是楚慕汎,始終以冷酷、不近人情而聞名的楚慕汎。
楚慕汎不解地看著紀萌萌,表情裏難掩驚訝,“你……哭了?”他的聲音裏有非常明顯的不確定和不解。
紀萌萌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傲嬌地將頭扭向一邊,果斷地否認。
楚慕汎沒有揭穿,隻是表情複雜地看著紀萌萌,一臉難以置信。
“為什麽哭?”
楚慕汎的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柔和,紀萌萌一愣,可是再想想之前楚慕汎的行為,又覺得心裏依然不解氣,於是憤憤地說道:“都說了,我沒哭,沒哭!!!”
可是真正吼完這句時,紀萌萌的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流,嚇得大少爺在一旁手足無措,不斷地叫著她的名字。
紀萌萌越哭越傷心,把這些日子以來故作堅強的偽裝都卸了下來,此刻,她什麽都不願意多考慮,她就是希望發泄出自己心裏多日以來鬱積的悶氣,彷佛大聲地哭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