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狠狠地爆了句粗口,冉放放下手裏的酒,轉身往酒櫃而去,沉吟著該挑哪一支他才心甘情願,才不會感覺心疼,這裏的酒全都是他私人的珍藏,繁忙時刻的偷閑享受,慢慢品嚐,根本不是用來買醉浪費的。
“挑不對我自己挑!”微微眯上眼,孔承奕冷冷地丟下警告,今天他就是要來將他的好酒都喝完。
“哥,你這是浪費,你知道嗎?是浪費!”手剛碰到酒瓶,背後又傳來警告,冉放馬上氣得跳了起來,直接轉身又回到孔承奕的麵前,一心還想保全他的心肝寶貝,“我們去外麵喝,哪兒喝都行!”
挑眉睨了眼雙手空空的人,原本疲憊般仰靠的孔承奕站了起來,英俊的五官冷冽而嚴肅,明亮的雙眼定定地看著他,“冉放,今天就在這兒喝!”
選擇來這裏,就是圖個安靜,外麵的熙熙攘攘他厭煩。
眸光明亮而冷冽,嚴肅的神色宛如陌生人,冉放瞬間被震懾,如此的神色他還是頭一次見,戲謔的神色瞬間也收斂了起來,“你怎麽了?”
“把酒拿來,今天陪我喝幾杯!”收起冷冽的神色,孔承奕重新仰靠回沙發上,右手拇指揉著額頭,似是疲憊不已。
站在沙發旁,冉放細細地看了眼孔承奕,徑直地往酒櫃而去,一下就拿出了兩瓶紅酒,轉身又拿了個酒杯,這才坐到他的對麵。
沉默地看著冉放倒酒,孔承奕重新坐了起來,渾厚的唇瓣微微地勾了起來,“冉放,酒喝了還能買!”
三瓶酒一下全開了,冉放往他的酒杯裏倒了大半杯才往自己的杯裏也倒上大半杯,挑眉笑了笑,“哥,每一瓶酒都不一樣,喝了就沒有了,人也一樣!”
微微地晃動了下酒杯,孔承奕沒有低頭細嗅徑直往嘴裏灌去,酡紅的酒液自嘴角溢出,瀟灑地伸手直接用掌心拭去。
“冉放,你媽過世那麽多年,你什麽感覺?”沒有媽媽是什麽感覺?還是他一直也當自己是沒有媽媽的孩子?
抿了口酒,冉放對他的話愣了愣,口腔的嘴頓時苦澀不已。
“媽媽過世了,我就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每次看別人都媽媽長媽媽短,犯錯了還有媽媽護著,過年過節有媽媽張羅著,而我,什麽都沒有,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飄忽不定,沒有了根!”抹了把臉,抹去臉上的哀傷,冉放仰頭一口也將杯子裏的酒燜完。
“風箏?”喃喃自語,孔承奕抿了滿滿一口的酒,“我也是風箏,我飛得很遠,我以為我隻要飛遠了看不見那根線就好,不用被死死地拽著,可是,原來親手割斷那根線是那麽傷人!”他一直飛,林蕭一直死死地拽著,死死地要他回到她的身邊,要他成為她疼愛的兒子,可是,他更痛恨,於是更加賣力地往外飛,可是,當她親手割斷那根線,讓他無拘無束地遠走高飛時,他的心卻刺痛了,那種痛比痛恨更讓人窒息。
狐疑地看著他,冉放擰眉關切地問道:“大姨怎麽了?你和她發生什麽事了?”雖然一向孔承奕和林蕭的關係都不親密,但甚少吵鬧,這其中的心結他也一直不得而知。
“幹了!”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孔承奕卻並沒有回應他的問題,碰了碰他的杯,“難得糊塗!”醉了就糊塗,今天,他想讓自己的腦袋糊塗一番。
一如從前,孔承奕喝起酒來沉默不語,任憑冉放怎麽詢問怎麽裝瘋耍賴,他都是一副沉默的模樣,最終他沒醉,冉放卻已經先趴了下去。
“糊塗?好像也並沒有糊塗?”甩了甩暈眩的頭,孔承奕踢了踢已經趴在地毯上睡死了過去的冉放,轉而一腳將地上堆放的空酒瓶踢散。
“一……二……三……四?才四瓶?”腳掂了掂酒瓶,原來不過是四瓶,難怪他還沒醉死過去。
腦海驀地浮現上次酒後醉死被送到花憐惜住處的情景,孔承奕忽地整個人煩躁了起來,單手扯掉了領帶,忽地用力踢飛了一個酒瓶,“砰”地一聲,酒瓶撞到沙發後跌落到地上,酡紅的碎片和星星點點的酒液四濺。
低垂下頭,甩去腦海裏的暈眩和漂浮的畫麵,孔承奕霎時轉身離開。
左右地扭動了幾下脖子,花憐惜輕輕地往椅背仰靠而去,輕輕地眯上眼,指腹輕柔地按壓了下眼皮,一個下午,她都在修改設計稿,打算這幾天就將最終的設計稿交給程少白。
“叮咚……叮咚……”
才剛放鬆地眯上眼,門鈴卻忽地響了起來,毫無預備地,花憐惜被驚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狐疑地望向門口。
呆滯地坐著,任憑門鈴響著,花憐惜卻任性地想不去開門。
她沒有多少的朋友,沒有誰會來,如果是程藝,她會事先打電話,如果是程少白,那她可以當不在家,至於其他人,都不是重要的吧。
重新仰靠回椅子上,繼續深呼吸地調節著滿身的疲憊,原以為門鈴很快會安靜,卻一直一直地不斷持續著,似是勢要將她挖出來。
右手按著門鈴,孔承奕頭抵著門板,兩道眉擰著,雙眼緊閉,酒勁漸漸地已經上來。
靠近門口而站,花憐惜謹慎地沒有離開開門,揚聲朝門外問道:“哪位?有什麽事嗎?”
重重地呼了口氣,孔承奕掙紮著站直了身,揚著已經有些許鼻音的嗓音喊道:“開門!”
明知道不該來這裏,他卻像被蠱惑住了般,還是借著酒勁一路馳騁而來。
他要見她,現在就要見她!此刻腦海裏僅有這一個念頭,不問緣由不問後果,他僅僅是要見她。
“誰?”濃重的鼻音和隔著厚重的門板讓花憐惜無法立刻分辨門外的來人,雙手微微握拳,隨即又張開,似是在不斷地自我安慰。
“孔承奕!花憐惜,開門,我要見你!”緊閉著的漆黑雙眼驀地睜開,凝著層光,似是看透了門那頭的人,“花憐惜,開門,我進去一下!”
“孔承奕?”呢喃自語,花憐惜瞬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這人怎麽又來了,況且,這聲音,並不像是平常的模樣。
“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根本不需要見麵,我的家也不歡迎你,請你回去吧!”隔著門,花憐惜緩緩地靠在牆壁上,極力地讓自己鎮定。
“花憐惜,開門!再不開門後果自負!”睜著眼,孔承奕死命地按著門鈴,任由門鈴一再地響,同時撂下狠話,勢要進去,如果以開始隻是霸道地要見她,而現在已經變成被她挑戰,而必須要進去。
“孔承奕,你瘋了!”門鈴不斷地“叮咚”響著,擾得花憐惜一時間也煩躁了起來,更加痛恨他的無理取鬧,“這裏是我的家,我不見就不見,為什麽非得你要進來我就開門?請你離開,否則我報警,告你擅闖民居!”
“報警?嗬嗬,花憐惜真是可笑!”重重地一腳踢在門上,“砰”一聲響,孔承奕整個人從酒意裏清醒過來,“你就不怕招來你鄰居的注意?”他很清楚,她刻意要藏身,並不想惹來鄰居的側目與閑談。
厚實的木門因為他的狠踹而劇烈地震動,仿佛一下踹在了她的心上,讓靠著牆壁而立的她心頭也顫抖了下,氣得直哆嗦,連話一說不出。
“十秒,開門!否則別怪我拆了這扇門!”扭動著脖子,雙手交叉地舒展著,孔承奕瞬間掰開了拆門的架勢。
“你以為你是誰?你要來就來?要拆我的門就拆我的門?孔承奕,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無恥的人……”花憐惜被他的傲慢和無恥徹底惹怒,衝動地拉開了門,嬌嫩的紅唇劈裏啪啦地控訴著他的惡心。
門被拉開,許久未見的人惡狠狠地劈裏啪啦說著話,孔承奕瞬間心情大好,勾唇咧了咧嘴,抬步踏入屋裏,細細地站定在她的麵前,細細地嗅了嗅,確實是他記憶中熟悉的清香。
一股濃鬱的酒味撲鼻,花憐惜警惕地往後倒退了幾步,想起他的上一次醉酒到來,臉上一陣地火辣,迅速地冒著熱氣。
短短幾秒,彷如嗅夠了那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對她驚恐地倒退模樣滿意卻又無奈,跨步徑直越過她步入客廳,“給我倒杯水!”剛才在外麵站得有點久,原本就已經酒勁上來的他軟軟地癱坐在沙發上。
“你找我有事嗎?有事請說,說完請離開!”雙眼瞪直,花憐惜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舒舒服服地落座,還一副享受而不會離開的模樣,差點就要上前將他拽起來。
“倒水,我渴!”踱了層醉意的雙眸晶亮地凝著未施粉脂的她,瞬間掉入了她的容顏裏,似乎怎麽看都不夠,“喝了水再說!”
“你!”緊咬著唇,花憐惜想要發飆卻又警惕著他的酒勁,隱隱地不敢隨意地再開口將他激怒,重重地轉身,直接往廚房,拿起水杯接了被涼白開水,剛走到廚房門口,卻又折了回去。
將水杯放到茶幾的邊緣,花憐惜抬起下巴,露出凶狠的眸光,“喝完了,把話說完請你離開!”
撐著沙發邊緣,孔承奕看了眼氣鼓鼓的她,彎身將水杯拿了起來,掌心一片的濕漉漉,低頭抿了口,卻將水杯放下,“我要和涼白開,不喝自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