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看到了什麽?
透過門口那不到一米的高度,寺廟裏,一個白衣赤足的青年,留著一個光溜溜的頭,上麵烙著六道戒疤,正盤膝坐在地上,一塵不染,身前放著一個牛頭大的木魚,手中一個木槌,不緊不慢的敲擊著。
但這些不是重點,不足以讓沈風發愣。而真正讓沈風震驚的是,那個臉上帶著一絲痞氣的青年,嘴裏斜斜的,正叼著一根煙。
一根香煙!
“發明?穿越?現代人?還是洞察人心?”
沈風腦海一時之間不知道冒出多少個念頭,而後,他突然一動,身如泥鰍,嗖一下就從不到一米的高度,在他口中如同狗洞一樣的洞口一躍而進,進入了寺廟。
“幫主!”
黃小天驚叫一聲,就要跟著進去。突然,一道身影橫加阻攔,一句話也不說,一拳就往黃小天身上轟過來。
黃小天想都來不及想,一拳同樣硬轟上去,發出轟然的爆響,兩人同時退開。
“你個混蛋,臨時反水了不成?”
黃小天看見自己的對麵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撞鍾和尚,不禁破口就要大罵,但是還沒等他罵出口,黃小天突然發現撞鍾和尚此時的模樣,有些詭異。
隻見他雙目好像瞎了一般,全是白色,看上去恐怖異常。身上發出一絲呆板的氣息,如同一個被人控製了的木偶,任人操縱!
黃小天剛想問話,突然雙手一緊,低頭一看,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撞鍾和尚的兩條眉毛,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長長的如同兩條鞭子,居然無聲無息的綁住了自己的雙手,而自己絲毫沒有察覺!
“吱吱吱吱~”
撞鍾和尚突然咧嘴一笑,發出一聲聲如同猴子的笑聲,撓頭抓耳,全是眼白的兩隻眼睛,死死的看著黃小天的方向,黃小天整個人都被瞪得毛骨悚然,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大片一大片的湧現起來。
“你妹!居然是被附身了!”
沈風咕咚一下從狗洞一般狹窄的洞口鑽了進去,原本隻有一間房間大小的寺廟,突然在眼中無限放大。而裏麵的空間,也不斷的跟著變大,本來已有一門之高的高度,突然變得像是天際一般,沈風自己,就是突然出現在不知道有多高的天際之上,四周一片碧藍的景象,飄蕩著無數白色的雲朵。
神佛寺廟的內部,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小千世界!
“守護天使,天使之翼!”
沈風對突然而來的情景暗暗心驚,但是卻沒有絲毫慌亂,背後釋放出來潔白寬大的羽翼,在空中盤旋著飛翔下來,舉止之間,輕鬆淡然。
但是自始至終,白衣青年,卻從來都沒有看一眼沈風!哪怕是瞄一下,都沒有!
沈風降落到地麵,刷一下收起了別後寬大的羽翼,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無邊的廣場上麵,地麵是用一些珍貴的大理石打造而成,光滑平整,有種一塵不染的感覺。廣場的正東方的盡頭,是一座寺廟,上麵立著一隻猴子的模樣,跟外麵看起來的神佛寺廟一模一樣,又或許說,這才是真正的神佛寺廟。
“那個,來跟香煙來抽抽?”
沈風坐到白衣青年的正對麵,看著青年嘴上的那跟香煙,還有空中飄蕩著無比熟悉的絲絲煙味,簡直快要讓沈風完全陶醉進去。坐下來了才發現,這個敲打著木魚,一臉痞氣的白衣青年,居然刷的有點令人發指,幾乎都比得上沈風至今見過的第一美男子,遺塵子。
白衣青年聽了沈風的話,從懷中掏了一掏,掏出來一包紅色的煙盒,還有一隻黃色的打火機。
沈風眼神一亮,連忙從青年手中接過香煙和火機,如同接著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雙喜哇,經典的雙喜哇,還有這個打火機,太熟悉了啊。”
香煙是六塊五的軟雙,打火機是那種大街上隨便都有得賣的貨色,一塊錢,上麵還印著一些個火爆的比基尼洋妞。沈風記得還是年少的時候,就是看著這些比基尼女郎大流口水,還偷偷的不知道藏了多少個,放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在地球上是孤身一人的孤兒仔沈風,穿越唯一的遺憾,是沒有把那一堆珍藏的劣質打火機,帶到神州大陸上來!
當然,有火沒煙,就成了來到神州大陸上的有一個遺憾!
但是,此時,兩樣東西,都在這裏聚集了,白衣青年就好像是上天派來的專屬願望之神,專門來彌補沈風的遺憾一般!
“謝了!”
沈風雙手都有些顫抖,抽出一根香煙放在嘴裏。
叮~
火機一聲清脆的響動,一跟細小的火苗點燃出來,把煙頭的位置嘶一下點燃,燒紅了香煙的味道。
嘶~
沈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手指熟練的把香煙夾在無名指和中指之間,那是他慣有的手勢,很少人會這樣子夾煙。久久,沈風才長長的吐出來一口濁氣,煙霧彌漫在麵前,顯得有點烏煙瘴氣的,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是多麽的懷念。
白衣青年此時也吐出來一口濁氣,但是香煙卻依舊停留在他的嘴角,不曾有半絲鬆動。嫋嫋上升的白煙,不曾把他的眼淚給熏出半滴。
顯然,他也是一個老煙槍。
“哥也是來自地球?”
沈風驚歎,心中萬千思緒,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悸動,忍不住的都想要上去抱一抱白衣青年了。
白衣青年並不理會沈風,一心放在敲木魚上麵,要是沒有嘴上那根香煙掛著那裏,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少年得道的高僧。
沈風也不在意,幹脆半躺在地上,香煙一根接一根的抽著,耳中聽著木魚的敲擊聲,心神突然變得無比的寧靜。
一些陳年往事,一些不忍心回想,一些刻意收起的記憶,突然破開了封印的惡魔一般,慢慢的流溢出來,蕩漾在沈風的心間。
沈風的穿越,並不是真的就是坐在電腦前麵莫名其妙的就發生了。那是一個大夏的熱天,沈風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證明了自己所進行的事業,就是世人聞之色變的傳銷!折騰了那麽久,身邊的人都厭惡了他,但是最讓他受不了的,是一起廝守了六年,就快到達七年之癢的女孩,突然決絕的離開了他。
那個曾經山盟海誓,乖巧的如同小孩子一樣單純的女孩,在社會摸爬滾打了幾年後,終於成熟了,知道了,清楚了自己心中所想要的,了解了沈風不能給到她心中的所要的,走得那麽絕然!
走得那麽絕然!
沈風不知道到底是哪裏牽絆了那個女孩,他也不想知道了,兩個人的愛,如果參合了太多的現實,那就不是愛了,最終走到一起的,隻能是婚姻。
但是那還是愛情麽?
於是,那一晚傷心透頂了的沈風,終於意識到了,世上好像已經沒有關心自己的人了,也沒有自己需要關心的人了,他把身上所有僅剩的一百多塊,買了幾瓶二鍋頭,在百米多高的樓頂,一夜孤獨,把從未嚐試過的白酒,一下灌下去了兩三斤的度量。
“****的愛情!****的現實!****的****!”
沈風大吼三聲,從樓頂一躍而下!
思緒萬千,腦海裏突然回憶起那些塵封的記憶,沈風臉上閃爍著變幻的神色,時而青澀,時而感動,時而溫馨,時而輕笑,但是到最後,通通化為悔恨,遺憾,可惜。
哎~
長歎一口氣,沈風長長的吐出一口白煙,指間的香煙已經燃燒到了頭,滾熱的溫度接觸在手指上,他卻依然不知覺。
“往事如水,一逝不回頭。”
白衣青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眼神閃爍著智慧的目光,口中說著看似安慰的話語,透露著一股窩心的感覺。
“嗯?”
沈風驚醒,把手中僅剩的煙屁股丟掉,伸手想要去再從煙盒裏拿煙,卻發現煙盒已經空空如也,仿佛還沒多長的時間,一包煙就已經被抽完了,煙頭丟落在四周,如同前塵往事,擱在那裏,不起眼,卻的確是發生過在自己的身上。
白衣青年默默不語的從懷中再度拿出來一包香煙,遞給沈風。
“謝謝。”
沈風此時隻知道道謝了,心情低落的不像話,全身懶懶的,動都不想動一下。
“是不是覺得還少了點東西?”
白衣青年拿起打火機,幫沈風點燃香煙,隨後把嘴上快要燒盡的煙頭取下來,夾在手上,放於無名指和中指的位置,跟沈風一樣。
沈風看見這個動作,突然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道,“是卻了點東西,此時要是有二兩烈酒,再添一些花生,當是一個好享受。”
“如你所願。”
白衣青年笑了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堪稱完美。隨後他的手伸入自己的懷中,仿佛懷裏藏著一個有求必應的寶庫,沒兩下子,就拿出來兩瓶小裝的二鍋頭,還有一大袋子花生米。
二鍋頭的牌子,赫然是沈風跳樓前的那一個紅星牌,而那些花生米,也是幹炒出來的,又香又脆,剝兩顆丟進嘴裏,在灌一小口白酒,酒香夾合著花生的味道,簡直是人間極品。對那時候僅能保溫飽的沈風來說,這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謝謝你,無論如何,真的謝謝你今天的款待。”
沈風抽著煙,不時灌一小口二鍋頭,花生米在手中捏到梆梆作響。那一瞬間,就好像回到了地球上的那段時光,那個曾經發誓相伴一生的女孩,總是在自己抽煙的時候,捏著鼻子,眼中翻著赤裸裸的鄙視,卻一聲不吭,要用眼神的殺傷力,殺得沈風落荒而逃。
那些曾經快樂相伴的日子,突然一股腦兒的湧現出來,如同狂潮,要把人完全淹沒。
沈風吃著吃著,突然很沒出息的,掉出兩行老淚。
“嗨,真他娘的丟人,讓你見笑了。”沈風慌忙把眼淚擦掉,看著白衣青年一臉理解的表情,突然說道,“哥你出家做和尚,想必也是經曆過了一些難過的事情吧?”
白衣青年垂下眼瞼,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誰能一帆風順,隻有大悲大徹,才能醒悟到,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什麽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哈哈,這句話真******耳熟呢。”
沈風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把手中的一瓶二鍋頭,一口給灌了下去,嗆得麵紅耳赤,連連咳嗽不停。
“今天盡興,是地球人的日子,哥,把所有的酒都拿出來吧。前世窮得慌,一點閑錢都沒有,什麽都沒有嚐試過。不知道哥你這裏,有沒有什麽人頭馬XO,什麽法國紅酒之類的,有的話,都通通拿出來吧,讓我好歹也嚐試回味一下,大不了出去之後,我給你一千八百斤黃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開心就好。”
白衣青年聽了沈風的話,當真的從懷中又取出來幾瓶樣貌矜貴的洋酒,每一支看上去都價值不菲,沈風都隻是以前從電視上看到的模樣,根本都不知道是什麽味道,而最讓人叫絕的是,白衣青年在最後,竟然還拿出來兩隻高跟大口的玻璃杯。差點讓沈風瘋狂。
看見白衣青年還在懷中掏著什麽,沈風不禁笑道,“哥,你可別拿出來兩根紅蠟燭之類的東西,咱兩個大爺們,經不起什麽燭光晚餐啊!保持純潔,堅決不要基情啊!”
白衣青年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然,隨後從懷裏掏出來的,是一個純金打造的開瓶器。
“喲,這東西都有啊,我還不知道怎麽個弄法呢。”
沈風神情雀躍,一把從白衣青年手中搶過來開瓶器,拿著一瓶紅酒,對著瓶口的木塞,死命的折騰。
但是這廝從來沒有喝過紅酒,開瓶器搗騰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法門。沈風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白衣青年,白衣青年卻微笑著作了個請便的動作,然後自顧自的把自己手中的那瓶二鍋頭,學著沈風的樣子,一口幹淨。
“罵了隔壁的,什麽破玩意,氣死老子了,弄這麽多花樣,還不是葡萄兌酒的玩意,弄得這麽高級,隻能滿足那些欺世盜名的混蛋的虛榮罷了。”
沈風手上金元力鼓蕩,形成一把鋒利的金刀,往紅酒瓶口一揮而過,把整個瓶口切走一半,直接過濾掉了木塞的位置,露出一個平滑的切口。
“來,哥,幹杯!”
沈風把兩個高跟大口玻璃杯倒滿,遞給白衣青年一杯,隨後碰了碰酒杯,愣了半天,蹦出來一個洋文單詞道,“去死!”
噗~
正在豪氣幹雲的準備把紅酒一幹而下的白衣青年,聽到沈風的話,一口氣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把沈風噴得像落湯雞似的。
“呃,這個‘去死’,洋鬼子的意思是幹杯,”沈風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哥,什麽味道啊,我都還沒喝過真正的紅酒呢,就是像你這樣喝的嗎?”
白衣青年尷尬的擦擦嘴,想都不想就說道,“還能有什麽味道,葡萄兌酒的東西,不就是有葡萄味,再加上酒味嗎?”
“哈哈哈,就是,就是。”
沈風哈哈一笑,但是卻不是再學著喝二鍋頭一樣,一口把紅酒幹掉了。隻見他把舌頭卷起,好像老虎喝水一般,用舌頭的尖端接觸酒水,然後細細的品嚐,讓紅酒沿著卷起的舌頭,暢然滑下。
白衣青年看著沈風的動作,好像感受到了什麽,臉上突然一變。
“好酒啊!”沈風卻似乎沒有注意到白衣青年的變化,細細慢慢的品嚐完了一杯紅酒,還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巴,“好酒好酒,但就是讓人有點蛋痛的感覺,要細口細口的喝,不如二鍋頭,一口幹下去,豪氣衝天,那才是男人要喝的酒水啊!”
白衣青年呐呐一笑,有點局促應付道,“是啊是啊。”
“哥,來,伸出舌頭,我教你怎麽喝紅酒。”
沈風突然用金元力化出來兩根筷子模樣金條,神情認真的看著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定定的看著沈風,隨後一笑道,“好啊,正是要長點見識,免得你在心中說我珍藏了這麽多好酒,自己卻連基本的喝酒方式都不知道。”
說著,白衣青年就伸出了舌頭,又長又尖,有點不像人類該有的樣子。
“哥你是見笑了,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以前看過一場電影,周星星同學在裏麵說過了,人的舌頭有各種味蕾,其中,兩邊的苦味,和紅酒為了避免酒中的苦澀,就應該把舌頭卷起來,然後??????。”
沈風用一對金筷子夾著白衣青年的舌頭,指指點點,不是翻動著,這裏戳一下,那裏擠一下,有幾次差點把筷子捅進去喉嚨裏麵,差點直接弄死光頭哥。
“哈,哥,原來耍猴就是這樣的感覺啊!”
沈風一停,把筷子停在白衣青年的嘴巴裏,哈哈大笑。
“什麽!”白衣青年一愣,隨後臉色大變,“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拜托,我又不是豬,你看,打我一進來,我想要什麽,你就能從懷中取出什麽,好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你不覺詭異麽,我要香煙,你就拿出來我最長抽的雙喜,我要喝酒,紅星牌的二鍋頭就是我臨死前的伴侶,我說紅酒是葡萄兌酒得玩意,你也跟著起哄,卻不是飾物的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然後珍藏著紅酒的你,居然不會用開瓶器,反正我心中想到的,你就能知道,我懂的你也懂,但是我不知道不懂的,你卻也一點都不知道。還把紅酒一口灌下去呢,簡直比我這個鄉巴佬還鄉巴佬。”
“但是最開始讓我懷疑的,是你夾煙得姿勢,無名指和中指的夾發,不好意思,我見過那麽多煙友,別無他號,僅此一家!”
沈風一邊說著,手中的香煙被他用元氣一逼迫,立馬現出原形,那哪裏是什麽香煙,根本就是一絲木元氣幻化而成的木頭而已。
白衣青年臉色猙獰,突然吱一聲怪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