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認識我媽媽？我媽媽真的在這裏做……叫夜鶯？”張暖暖沒把小姐這兩個字說出口，因為她一時三刻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那個溫柔樂觀，積極向上，會教他們許多大道理的媽媽，張暖暖沒想過，媽媽竟然做著這個社會上最被人不齒的工作，一旦想起媽媽回到家裏對著她和弟弟笑的畫麵，張暖暖頓時覺得心酸。
“媽媽？難道你是夜鶯的女兒？暖暖？！”打掃阿姨顯得吃驚：“天啊，你是怎麽找上門的，夜鶯生前最怕就是你和弟弟知道她在這裏上班，她說不想讓你們看不起她，弟弟還好吧。”
“嗯，弟弟現在身體已經沒事了，你告訴媽媽的事情給我聽好不好，她在這裏做了多久，她為什麽會在這裏上班。”張暖暖吸吸鼻子，她對夜總會小姐的認知，可不僅陪酒陪睡這麽簡單，很多客人都有怪癖，喜歡到夜總會找小姐發泄……
她真的沒有辦法想像。
以前家裏雖小，但媽媽一有空總會打掃得幹幹淨淨，所有物品都碼放得整整齊齊，而窗台有一個礦泉水瓶子，每天都會插著一朵花。
這樣的細微之處，透著媽媽的真性情。
張暖暖一直覺得，她之所以培養成這樣的性格，都是媽媽的功勞。
掃地阿姨見還有時間，就拉著張暖暖站到一邊，開始給她絮絮叨叨：“希望夜鶯在天之靈不要怪我，我覺得你們作為子女的，應該知道她過得多苦。”
“說起你媽媽，當初進來的時候我覺得真可惜，這麽漂亮有氣質的一個女人來做這行，但你媽媽說生活所迫。我也能理解，不是走投無路，誰想做這些。你媽媽嘴巴討喜，哄得很多大老板都很高興，來了沒多久就很多人指名要你媽媽陪，就這樣，這裏麵的其他小姐經常欺負你媽媽。”
“以前就數我和你媽媽最好聊，每次你媽陪完那些男人回來，身上的傷都是我替她上的藥。”
“不過你媽媽也沒抱怨，她空的時間就會拿出你們兩姐弟的照片給我看，跟我說你們的名字，你媽媽誇得最多就是你了。”
“說你機靈可愛，活潑好動，還很乖，會主動照顧弟弟。”
“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我記得有段時間你媽媽特別怪，問她也不說，你走之後她天天拿著你的照片出來看。”
“說起來也不幸，幹這行的經常會被那些男人的老婆找上門，我記得有一個特別難纏，天天守在門口破口大罵，有天三更半夜你媽和那個男人從這裏出去，沒想到那到女人還守在門口，她扯著你媽媽就一頓打，但不幸，那天晚上有輛開得超級快的摩托車，我也沒看清怎麽回事，那個女人被撞倒了，也不知……”
“聊什麽！我請你回來是聊天的嗎，打掃幹淨了嗎！”
另一道凶神惡煞的男人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隻見清潔阿姨頓時一個字也不敢多說，立刻拿起掃帚去幹活。
張暖暖本在專心聽著清潔阿姨的一字一語，想知道多一些媽媽的消息，被男人一喝之後，她回過神來，可清潔阿姨已經走了。
張暖暖看見男人走到她麵前正在打量她，她下意識低頭直接出了生花夜總會。
她在腦海裏反嚼剛才清潔阿姨說的話，特別是最後一句，說有個女人被摩托車撞倒，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她的腦海頓時浮起唐母坐輪椅的樣子，很奇怪的直覺。
張暖暖立刻拿出手機，打通唐正的電話立刻問他在哪，在得知他在辦公室的時候，張暖暖說去找他。
打車直接到tz娛樂。
以前沒有身份不好上82樓，但現在不一樣，她好歹也能稱得上是個女星了，所以張暖暖大咧咧就上去了。
門外的秘書見到她也會喊她一聲張小姐好，沒有問她有沒有預約這句話，張暖暖這才意識到，原來人紅的待遇這麽好。
她直接推門進去，隻見唐正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堆資料，他正低頭看資料，意識到她進來，他將手上的鋼筆用筆蓋擰好，放到一邊：“怎麽突然來了？”
“來查崗。”張暖暖笑，將心底那抹疑問暫時壓下去。
唐正讓她過去，待張暖暖走過去，他拉她，她順勢坐到他的腿上，他替她摘掉臉上的墨鏡和口罩。
張暖暖有些緊張：“別這樣吧，萬一有人突然進來呢。”
反正上次在ktv她已經怕了。
“這裏除了你，沒人敢不敲門就進來。”唐正看著她的臉，看見她臉上的紅斑一天比一天淺，放下心來。
張暖暖縮縮脖子，儼然一副做錯事的小孩模樣，辯解：“我是來查崗的，當然要出奇不意，萬一敲門了，豈不是給了你提褲子的機會……呲！”
張暖暖倒吸一口冷氣，捂著發疼的唇角，沒想到唐正會突然咬她，玩偷襲這麽陰險：“你幹嘛咬我！”
“亂說話的懲罰。”他拿起桌上的合同，繼續看了起來。
張暖暖直接靠在他的懷裏坐著，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氣息噴酒在她的發頂處，涼涼的，張暖暖玩著他襯衫上精致的紐扣，想起剛才清潔阿姨的話，裝作不經意的問：“唐哥哥，怎麽唐媽媽就一個人住，唐爸爸呢。”
唐正翻動合同的手瞬間停了下來。
張暖暖從他的懷裏抬起頭：“怎麽了？”
“不要提他。”唐正的動作恢複如常，隻是語氣卻在談及唐爸爸時，冰冷了許多。
張暖暖頓時不敢再問了。
看來，她得找個機會，親自去問唐媽媽才行，起碼要親自確認一下那個被撞的女人是不是唐媽媽。
你是想起什麽，唐正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份不薄的資料給她：“看看這個。”
張暖暖接過，發現是一份電視劇開拍的備案資料，隻說會在明年春天開拍，上麵連劇名都還沒寫。
往下看。
出演人處暫時隻有她的名字，而且這主角的名字……張暖暖頓時不解：“怎麽這裏麵男女主角色的名字是我和你名字？你到底在幹什麽？！”
當然，除了男女主的角色名確定，女一號出演人寫著她的名字之外，其他全是待定。
見唐正沒應她，張暖暖接著看。
看到梗概時，她下意識念了出聲：“女主暖暖在高中的時候對男主唐正一見鍾情，開始倒追之路，兩人在高三時分開，六年後女主歸來，第一件事就是爬上男主的……這這這，不是我們嗎？！喂，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要爬你的床啊，我是想在你的房間裏麵等你的，可是時差還沒倒過來，我超級困，就在床上睡著了。”
“這個借口，挺合理。”唐正點頭，分明不信。
“什麽借口，明明是真的！你那天晚上真的好狠心啊，竟然真的叫人扔我出去，我摔了一跤都疼死了。”張暖暖鬱悶的埋怨，之後揚了揚自己手中的a4紙：“話說這是什麽意思啊？”
“你說想演青春劇。”現在她的臉出現問題，劇組那邊又將女主之位重新給了劉穎，聽聞還讓別的公司旗下一個新人來當女二號，本來他是不同意的，但聽說張暖暖也推薦了，所以就默認了。
唐正看著她手上的紙，繼續開口：“這個劇本，剩下需要你跟編劇溝通，因為我不知道你在追我的時候，是什麽感受。”
“還能什麽感受，你都不知道我哭了多少次！幸好我臉皮夠厚心髒夠強！不然早就死在路上了！”張暖暖沒好氣的說。
“第一次哭是因為什麽。”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問。
“你應該不記得了，我那時問你，說我那麽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嗎。你知道你怎麽答的嗎。”張暖暖抬頭，盯著他的眼睛。
唐正低頭，和她對視，搖搖頭。
那時候的她在他心裏不過是跟其他女生一樣，所以並沒有刻意將她記住。
“你說不會。我聽了之後正想高興咧，然後你又補了一句，d，我一聽兩行熱淚嘩嘩就流下來了！”張暖暖現在還記得那個場景，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當唐正清冷的說生不如死四個字的時候，她聽到自己心髒碎裂的聲音。
張暖暖聲音低了下去：“你都不知道我多傷心。”
“嗬。”他失笑，為自己曾經愚蠢的孤高。然後抬手扶著她的後腦勺，語氣藏著極大的認真：“暖暖，謝謝你的勇敢。”
才沒有讓他錯失一生所愛。
張暖暖聽了這話，隻覺得眼睛處又湧起酸酸的感覺，她低下頭，想起她上次隻不過吐糟了一下沒法演青春劇有些鬱悶而已，但他，竟然送了這麽一份大禮給她，其實她又何嚐沒有慶幸過。
張暖暖開口，有些無奈：“唐哥哥，其實我說的話都是吐糟性質的，就是說過之後連我自己也會忘掉，我喜歡你所以想跟你分享我的一切，像日常生活啊，感受之類的，你不用刻意弄個劇出來給我。你對我太好了，我覺得自己受不起。”
就像唐媽媽說的，她一直都在接受他的好處，從一回來就是奔著弟弟的醫藥費去找的他。
她麵上裝作不在乎，因為她覺得接受了他的好處還當著他的麵自我猶憐的話，是矯情。
可每當夜深人靜，她總是忍不住矯情。
誒，有時候她覺得當一個女人好辛苦，再大條的神經，歸根到底還著連著一顆細膩的心。
他凝視著她，古井般漆黑的眸子，盡是讓人看不透的神色，他說：“你怕要的多，可我總擔心給的少。”
張暖暖頓時感覺心跳漏掉一拍！
她抬頭，從他懷裏坐直，對視兩秒後，她直接湊上他的唇，慢慢的吸吮起來，還模仿他平常的樣子，伸出舌尖……
而他，今天不急著主動，而是用一種高姿態的被動者身份，將她生澀主動的模樣，全部刻入眼底。
辦公室的大門被人一下子推開，張暖暖受到驚嚇再一次狠狠的咬了唐正的舌頭！並從他的身上一下子躍到地上！
唐正捂著嘴巴，再一次吃疼的皺眉。
張暖暖看見他的樣子，心裏一點愧疚都沒有，活該，誰讓他自己說除了她之外不會有人不敲門就進來。
下一秒，大門處，隻見林真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唐先生，打，打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