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蔦蘿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隨後咬著牙開口道:“我不信,除非我親眼看到了他的屍體。”
紅衣聞言輕笑了一聲,極其譏誚的看了軒轅蔦蘿一眼,隨後歎息一聲,道:“既然你不信,便親自來看好了。”
隨後,便領著軒轅蔦蘿入了東苑的正殿。
一路上,她並沒有看到顏姨娘和越梓柔的身影,看來,安慶宇是不想讓她們露麵,也罷,眼下,她還不想理會這個事情。
等到軒轅蔦蘿被紅衣引進了正殿的時候,才看見了身穿蒼藍雲錦裰衣的安慶宇。
他的腰間綁著一根墨色卷雲紋銀帶,一頭墨黑色的長發,一雙明亮的眼眸緊緊的盯著軒轅蔦蘿,他身軀挺秀,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見到軒轅蔦蘿走進來,他倒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道:“從前本宮隻當越小姐是個冷麵美人,從來在人前不會示弱,如今倒是十分稀奇,竟然見到你這般憔悴的樣子。”
隻見軒轅蔦蘿還是昨日的那一件水草紋花軟緞立領窄袖變色長袍,袍子上微微有些褶皺,似乎一直未曾換下來的樣子。頭發微微淩亂,整個人都有些不羈,這倒是稀奇,從前的越泠然,可斷然不會如此。
他深吸了一口氣,佯裝嫌棄的開口道:“總不能每一次,越小姐都來本宮這裏梳洗打扮吧,紅衣,不然你帶越小姐下去換一身衣服過來,這臉蛋怕是也沒洗。瞧你這黑眼圈,怎麽了?一夜未睡?是不是連東西都沒吃啊?本宮這裏有,本宮知道,你那個情郎隻顧著本宮那個要死不活的妹妹了,哪有功夫理會你啊,不過你放心,本宮這裏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著。”
軒轅蔦蘿臉色很差,她盯著安慶宇看了許久,終於開口道:“我要見殺大人,太子殿下想來應該不會不明白泠然此番過來的目的。”
安慶宇微微一愣,隨即對著紅衣擺手道:“你先下去,本宮要和越小姐單獨聊一聊。”
紅衣神色複雜的看了軒轅蔦蘿一眼,這才緩緩退了下去。走之前,還在軒轅蔦蘿的耳邊輕哼了一聲,隨後提醒道:“別怪奴家沒有提醒公主殿下,順著太子殿下,您或許就不會吃這麽的苦,可若是和太子殿下作對的話,吃虧的,隻能是您自己・・・”
軒轅蔦蘿始終不發一言,也沒有正眼看紅衣一眼,全程,她隻是注視著安慶宇,一句話都沒有說。
待到紅衣離開之後,軒轅蔦蘿才盯著安慶宇開口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如何才能放過殺大人?”
安慶宇嘴角一動,神色複雜的反問道:“殺大人?如今這裏沒有旁人,你就不要跟我裝蒜了,他哪裏是什麽殺侍衛,他分明就是軒轅天華。真是想不到,當年他被越君浩傷成了那個樣子,還能幸存下來,當真是鐵人。本宮從前便忌憚軒轅家,如今看到軒轅天華活過來了,也當真是吃驚了一把。”
軒轅蔦蘿倒是也不反駁,反而是深吸了一口氣道:“當年越家和太子殿下您合謀害死了軒轅家滿門,如今,軒轅家就剩這一根獨苗了,難道您都不肯放過他嗎?”
安慶宇冷笑了一聲,仿佛是聽見了一個笑話一般,冷冷的盯著越泠然,突然開口問道:“要本宮放過他?越泠然,本宮真是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你以為軒轅家是如何滅門的?就是因為越鴻卓!!你以為軒轅天華這一臉的傷疤是如何來的?就是你的兄長越君浩,還有你的庶弟越君澤。兄弟兩個合謀害死了他,如今你居然讓本宮放過他,若是本宮放過他了,他會放過本宮嗎?”
末了,見越泠然似乎還無動於衷,安慶宇繼續勸慰道:“女人,終究是婦人之仁。你以為你曾經是他的未婚妻,他就真心對你了?你做夢,別忘記了,你姓越,你是越家的人,她的妹妹也是你逼死的。就算是你幫著心愛的男人背叛了你自己的家族,對於軒轅天華來說,也不過是留你一條狗命罷了。”
軒轅蔦蘿聽到這裏,也已經全然明白。此時此刻,安慶宇還沒有分辨出她的真實身份,而軒轅天華,怕是為了救她,非要說自己其實是為了救曾經的未婚妻才做出這樣的舉動的。
而安慶宇,怕是也相信了。
突然,軒轅蔦蘿話鋒一轉,對著安慶宇開口道:“不會的,他知道我的心意,他也為了救我,才落入太子殿下您的手裏不是嗎?如今皇太女殿下還等著他回去,南國需要他,皇太女殿下也需要她。若是太子殿下可以放了他,無論提出什麽要求,泠然都盡力去滿足。”
聽到軒轅蔦蘿這樣說話,安慶宇突然一驚,俊美的麵孔突然變得冷峻無比,他緩緩走了下來,盯著軒轅蔦蘿問道:“為了這樣一個麵目全非和你有血海深仇的男人,你做的這一切,都值得嗎?”
軒轅蔦蘿笑著開口道:“值得,他不計前嫌,反倒是幫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對泠然來說,已經是大恩了。泠然不願意欠任何人的人情,如今也不想欠他的。”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也沒有願意為泠然冒險了。”
這話說的淒楚而真誠,就連一旁的安慶宇,也突然能夠感同身受,他歎了口氣,突然點頭道:“的確,冷子修的確不能是一個托付終身的人,他或許對你還有興趣,但是你不要忘記了,他最愛的人,是軒轅蔦蘿。而軒轅天華也一樣,他能選擇祁天美也不選擇你,自然也是辜負了你的情意。難道此時此刻,你還看不清,能夠對你好,能夠幫助你的,隻有本宮嗎?”
說罷,安慶宇不禁湊近了軒轅蔦蘿,他的氣息就在她的耳畔,他輕聲道:“本宮向來喜歡才華橫溢的女人,尤其是像越小姐這種,美貌並存的女人,本宮不介意你的過去,隻要你入了本宮的麾下,他日,無論是皇貴妃的位置,還是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都可以任你挑選。”
軒轅蔦蘿雙拳緊握,盡力著隱忍著她的不適和惡心,突然盯著安慶宇問道:“好,你先放了軒轅天華,我便答應你。”
安慶宇這一路上,為了能夠收服軒轅蔦蘿,可算是費盡了心思。本以為,他一連串的計策,是想擊垮越泠然和冷子修的關係,卻沒有想到,卻在意外中,得到了這個殺侍衛,又意外的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意外的發現,其實越泠然真正在乎的人,隻有軒轅天華。
他不知道是喜是憂,隻是輕輕的感受到了一絲絲不可名狀的嫉妒。從前嫉妒冷子修,如今嫉妒軒轅天華。
“也就是說,如果本宮不肯放人的話,你就不肯答應這些條件了?”
軒轅蔦蘿眯起了眼睛,安慶宇這個人詭計多端,說話根本不算話,就算是自己答應了他,他也未必會放了軒轅天華。可是為今之計,她隻有這一個辦法,說什麽都沒有退路了。
想到這裏,軒轅蔦蘿突然道:“我也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若是太子殿下肯放人,自然什麽都好說。”
安慶宇卻突然冷笑道:“越泠然,你也不要太狂了,你可不要忘記了,如今,你可是在本宮的手上,你有什麽資格和本宮談條件?”
軒轅蔦蘿也突然嗤笑了一聲,道:“是啊,如今我就在太子殿下的手裏,太子殿下想要的,不僅僅是泠然這殘花敗柳之軀吧?我知道的,定然比您手裏的那些廢物密探知道的要多得多,失去了我,或許表麵上看來隻是失去了一個女人,可是實際上,到底損失了多少,太子殿下您心裏清楚的很。可是您也可以對我用刑,逼我就範,但是太子殿下怕是知道我的脾氣,既然我從越府的地牢中逃出來了,又折回來,自然是將性命置身事外了。如今的皇太女殿下還等著殺大人回去,太子殿下若是成全了他們,皇太女殿下自然會感激不盡的。可若是殺大人和我一樣,死在這裏,以後太子殿下想要收複南國,安撫南國百姓的民心,定然也會難上加難。”
安慶宇臉色越來越黑,他走近了越泠然,湊近了她的臉頰,陰冷的開口道:“你在威脅本宮?”
軒轅蔦蘿嗤笑一聲,緩緩開口道:“不敢不敢,如今,我和軒轅天華的命都在您的手裏,我是吃了多少的熊心豹子膽了,才敢對付殿下您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紅衣突然急匆匆的在門外稟告,“殿下不好了,離國二殿下帶人包圍了東苑。”
安慶宇聞言一驚,隨即狠狠的瞪著越泠然,開口問道:“你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嗎?”
顯然外麵的紅衣也聽到了這話,她急忙稟告道:“太子殿下恕罪,當時奴婢確實檢查過了,子情公主殿下的確是一個人過來的,可是・・・・・・・”
可是,冷子修還是跟來了・・・・・・
然而慌亂隻是一時的,安慶宇瞬間轉變了一副麵孔,他突然大笑道:“既然故人來了,的確應該好好的敘敘舊。”
說罷,他突然道:“去接二殿下,本宮也許久未和他吃酒了・・・”
然而,冷子修卻突然闖了進來,徑直打開了正殿的大門,大笑道:“不必了,本殿不請自來了,太子殿下,可不會怪罪吧?”
安慶宇的臉色很差,他此刻的臉色如同凶狠的羅刹一般,瞪著冷子修。
而冷子修卻是恍若未聞的抓緊了軒轅蔦蘿的手,道:“娘子,你的手怎麽這樣冰?難不成是看著本殿不在,慶宇兄欺負了內人不成?”
安慶宇自然知道,他們私下裏已經私定終身,而南國的帝後也已經悄悄的為他們準備了婚禮。這件事,一直是他心裏的痛,如今冷子修在他的跟前,抓緊了軒轅蔦蘿的手,明目張膽的宣誓主權,更是讓安慶宇氣的五內鬱結。
這個冷子修,他就是故意的・・・・・・
軒轅蔦蘿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這一次,她猜到了或許冷子修會來,卻沒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因為軒轅蔦蘿十分清楚,自己的困難,唯有自己解決,才是最靠譜的。
趁著兩廂沉默的空檔,軒轅蔦蘿突然對著安慶宇開口道:“太子殿下,還請放了殺侍衛。您畢竟是安國的儲君,他日的一國之君,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呢?”
安慶宇聞言爽朗一笑,隨即對著軒轅蔦蘿開口道:“實在不是本宮有意阻攔,而是殺大人,甘心在這裏為本宮做事,不願意離開・・・”
這話說的無恥,冷子修卻冷哼了一聲問道:“哦?是嗎?若是本殿找到了他的人,又如何?”
安慶宇也沒有想到冷子修居然會為了越泠然,麵對麵和他硬碰硬,這讓他十分不耐,然而他卻是麵色陰寒的開口問道:“本宮覺得,二殿下一向都不是那麽無禮之人。”
冷子修卻冷哼道:“太子殿下窩藏南國的殺大人,皇太女殿下的夫君,還找了一個假的殺大人在宮裏招搖,如今已被皇後娘娘緝拿。如此,可真是不利於南國和安國的合作啊。不知道太子殿下,此舉是意欲何為啊?”
在安慶宇沉著臉不說話,冷子修又道:“如今,人人皆知真正的安國太子殿下,正在安國皇宮裏伺候他重病的父皇,可是卻在這南國的東苑發現了您太子殿下的蹤跡,又扣留了南國的皇太女的夫君,這事情,若是傳到三國百姓的耳朵裏,不知道又該如何杜撰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冷子修身邊的暗衛來報,“二殿下,在地牢裏找到了殺大人,情況很不好。”
軒轅蔦蘿眉心一跳,急忙道:“在哪裏?帶我去。”
說罷,冷子修也點了點頭,示意那個侍衛領著軒轅蔦蘿過去。
而安慶宇,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對著冷子修問道:“自己的妻子,喜歡另外一個男人,不知道二殿下,感覺如何啊?”